6、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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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离开你。”工藤优作重新回答了宇都宫苏我的问题，还抬手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顺便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
这仅仅是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拥抱，没有任何旖旎的意思。
可惜，对于现在这个精神不正常版本的宇都宫苏我来说，只是这样的安抚并不太能让他满足。
安静的拥抱几秒后，他甚至开始了得寸进尺。
宇都宫苏我抬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说：“那优作能永远留在这里陪着我吗？”
工藤优作感觉自己不用思考宇都宫苏我为什么住在这里还穿上和服了。
答案显而易见，束缚，未必不是另一种安定。
其实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讲，工藤优作这个时候应该回答能。
只要填补了宇都宫苏我不知被什么事刺激出的没有安全感的恐慌，他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现在答应的这些自然就会算作安抚他的权宜之计，然后通通不作数。
但工藤优作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承诺不了。
宇都宫苏我现在的不正常状态只是一些负面情绪被放大了，并不是说正常状态下宇都宫苏我就没有这些负面情绪。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答应了，等宇都宫苏我恢复正常，肯定也会意识到，填补他内心恐慌的那些承诺都是假的，而他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对于从十一岁就孤身一人四处漂游的宇都宫苏我而言，实在过于残酷了。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工藤优作不能放着宇都宫苏我不管。
但冷酷点讲，如果他现在转身就走，宇都宫苏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宇都宫苏我“爱”着他。
可是，其他人的安全就不一定能保证了。
新一和有希子不会有事。工藤优作想，Fran不希望我生气，也不希望我伤心。
但剩下的人呢？他继续思索着。
万一Fran到外面随便抓人养在这里然后让他们永远陪着自己怎么办？
应该不会。工藤优作冷静的分析，如果只是单纯想要人陪，赫里尔就能做到，根本没必要再找其他人。
工藤优作很早以前，大概是七八年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宇都宫苏我在世界各地天南海北都有“朋友”，为什么偏偏会把执念放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因为他足够聪明吗？
恐怕不是。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至少不完全是。
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工藤优作绝不敢说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
所以到底……
嘶。
工藤优作因为身上传来的刺痛感微微抽了口气。
可能是看工藤优作思考的时间太长，宇都宫苏我为了表达自己对他迟疑态度的不满，一口咬在了他的颈侧。
这一下宇都宫苏我咬的半点没留情面，伤口直接见了血，还好只是个小伤口，也没咬到血管上，否则工藤优作今天恐怕就没命回去了。
咬完人之后宇都宫苏我自己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于是仿佛永远平静矜持的声音也染上了三分慌张。
“优作，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知道，没关系。”工藤优作无奈的又揉了揉宇都宫苏我的头发，像是把他当个年幼的孩子哄着。
也许是工藤优作的安抚终于起了一点作用，宇都宫苏我缠在他腰上的手臂放松了几分。
然后，低头，给工藤优作舔伤口。
从伤口流出的血液被他卷入口中，尝到一点腥甜的味道。有一部分被沾在他浅色的唇上，为他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瑰丽的颜色。
伤口不算大，被宇都宫苏我舔了几下就已经不流血了。
只是，宇都宫苏我竟然有些恋恋不舍起来，黏黏糊糊的继续舔，甚至还吻了一下，好像跃跃欲试的想要再咬一口。
工藤优作感觉现在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并且，不能再这样继续放任下去了。
只是他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
退了，宇都宫苏我万一发疯，不知道遭殃的会是谁。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或者干脆任由宇都宫苏我胡闹，那照现在这种局面的发展状况来看，没发生什么也会变成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才是真的大麻烦。
绕是工藤优作，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禁叹了口气。
“优作。”工藤优作还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宇都宫苏我就又开口了。
工藤优作感觉，过了今天，恐怕他会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一点PTSD。
求问，朋友是个想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病娇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工藤优作刚把一堆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去，就听见宇都宫苏我说：“亲亲我好不好。”
工藤优作：“……”
失去高光jpg.
少年模样的宇都宫苏我固执的抬头直视工藤优作的眼睛。
他的皮肤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虽长着一双本该勾人的桃花眼，却看不出丝毫的多情或妩媚，反而眸中显出如同刚出生的稚儿般的纯真来。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
工藤优作也不能。
琥珀色的眸子里面写满了依赖和眷恋，尤其对于工藤优作这种永远把自己摆在保护者位置上的人来说，那种仿佛他离开你，就没办法活下去一样的的眼神，几乎让他没法移开视线。
工藤优作知道宇都宫苏我是多么坚定的一个人，因此，他在今天之前甚至没法想象宇都宫苏我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布满了裂痕，只要有谁上前轻轻的一推，就能打碎他一样。
于是工藤优作克制着，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也越界了。
他想，可是我讨厌这样吗？
工藤优作的理智告诉自己，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可我也并不爱他，只是，怜惜他。工藤优作冷酷的在心中剖析着自己对宇都宫苏我的感情。
“优作，看着我，我的眼睛很好看，对不对？”宇都宫苏我说这话的时候，音调中那种奇特的韵律更明显了。
工藤优作眼睑轻轻颤动了一下。
“你喜欢我，优作，你喜欢我。”这句话被连续说了两遍，宇都宫苏我清晰的看见眼前这个一直注视着他的男人眼中的动摇之色，唇角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笑意。
但是很快，工藤优作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他使劲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顺着神经传来的尖锐痛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一点。
这是，催眠！
工藤优作知道宇都宫苏我精通催眠，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会被影响。
他推开宇都宫苏我，站起身往外走。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一下，沉下心来好好想想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
然而这一连串的动作，很大程度的刺激了宇都宫苏我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
精神不正常的人是不需要讲道理的。正常状态下的宇都宫苏我能精确的理解工藤优作每一个动作乃至微表情所想要表达出的含义，但现在的宇都宫苏我行事只遵循本能。
偏激的本能。
优作，要走吗？
他，生气了？
要离开我，了？
混乱的精神状态让他想不出什么挽留的话，于是脱口而出一句：“我会杀了工藤新一的。”
宇都宫苏我依然一副矝贵优雅的做派，温和的语调却掩盖不住他话中的凛然之意。
我在，说，什么啊……优作，会，生气的。
微弱的，冷静而清醒的理智没法束缚他的行动。
宇都宫苏我站起来，原本就束的松垮的辫子在两人这一番拉扯的动作下重新散开了，那根砖红色的绸带连同他披在肩上的那件下摆印着蔷薇花的羽织一起落了地。
他走向在外室顿住了脚步的工藤优作，短短几步路，脸上温和的假面褪去，眼睛里那种干净的不像话的神情也空了。
这样的宇都宫苏我透露出一种非人的冰冷和格格不入感来，像悲天悯人又对一切苦难视而不见的神祇。
他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又像是套上了更深的伪装。
只要留下优作就好。
他总会消气的。
他对我一贯是很好的。
宇都宫苏我走到工藤优作面前，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在和服宽大的袖子遮掩下，苍白的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的纤细手腕上，数不清的新旧伤疤纵横交错，非但不显得丑陋可怖，反而更突出一种狰狞而病态的美感。
“优作，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一切都是我胁迫你的。”他口中这样说着。
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心安理得一点。心里却这样想着。
“是我用你儿子的性命，用你周围其他人的安危来威胁你的。”
即使你憎恨我也好。
“一切都是我的错。”
只要这样就好。
宇都宫苏我微微踮起脚尖，贴上工藤优作的唇。他没有一味的纠缠，反而若即若离的，像一只想接近却又胆小的猫，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舔舐他的唇角。
他环在工藤优作脖子上的手臂用的力度很松，是只要工藤优作退后一步就能轻松挣脱的力度。
这样的力道是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他们总是会给彼此留足转圜的体面。
然而，工藤优作没退。
他不但没退，还反而揽住了面前身形羸弱单薄的男人，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给了他一个温情脉脉的吻。
这个吻既不干净也不纯粹，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意味，复杂到只怕两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口中的氧气缓缓被掠夺，宇都宫苏我搭在工藤优作肩上的手臂无力的松了松，整个人跌近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可是他的眼睛，依旧固执的看着工藤优作，好像迫不及待的想确认什么。
Fran这辈子都不会做这样卑劣的事。
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但他，说了这样的话。
此刻宇都宫苏我的神情，就像被打碎了半身傲骨的，圣洁的天使那样，温柔而又倔强。
他背弃了信仰的忠诚，像恶魔撒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谎，然后转身小心翼翼的等待着神王的审判。
我对不起有希子。工藤优作想着，可是，我也不能扔下Fran不管。
从宇都宫苏我说出那些话后就开始刺痛的心脏，不停的在叫嚣着，救救他。
无论是外表还是心音，都并非绝对诚实，可人类生理上的反应却从来不会说谎。
工藤优作从不自欺欺人，也永远不会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毕竟，那比看清别人心里的想法可容易太多了。
“Fran，听我说。”那双眼角染上薄红的眼睛眨了眨。
“我不会离开你，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工藤优作一口气把所有宇都宫苏我想听的答案都说了个遍。
这“安抚”得到的效果也很明显，宇都宫苏我身上那种非人的冰冷感飞速褪去，整个人显得有点像个缺灵短慧的木偶。
他好像从未离开过深渊泥沼的人，在即将溺亡之际，终于得见一根通往天堂的纤细蛛丝。
一时间，连呼吸都停下了，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我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出于我的本心。”
宇都宫苏我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这是梦吗？他没能分出余裕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喜欢你。”
关键词被触动，一瞬间，理智回笼。
宇都宫苏我猛然推开他，两只手捂住脑袋，半跪了下去，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Fran！”工藤优作连忙蹲下查看他的情况。
他没想到宇都宫苏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看起来大概是头疼，先去医院总不会错。
就在工藤优作站起身想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时，宇都宫苏我抬起一只手费力的扯住了他衣服下摆，只是头依然垂着。
“你别走。”他说完这句话，确认工藤优作没有离开的意思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今天实在太晚了，折腾了这么久，工藤优作估摸着宇都宫苏我的精神也到极限了，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才是正经事。
于是他也打消了大半夜再带人跑一趟医院的念头，把宇都宫苏我抱起来放在榻榻米上，替他脱下那一身华丽繁复的和服，只留下最里层的雪白内衬。
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脸色和在睡梦中也无法舒展的眉头，还有……手腕上明显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伤口，工藤优作又爱怜的吻了吻宇都宫苏我的额头。
然后他脱下外套，解开领带，也躺上床，把那具单薄的身体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微凉的身体。
“睡吧，会好的。”
深色的床幔没有落下，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