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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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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心一颤。
这,这么直接吗?
沈霖渊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他,竟然!
他隐约觉察出沈霖渊于他而言本质上区别于旁人的不同。
不是秦亮这种互相照顾亲人,却可以坚定的信任这个人会保护自己,也不是罗曼那种嬉笑打趣朋友,相处却总能让自己感到愉悦。
可是他从来还没有深入想到这一层。
他带他见家人,他去了。
他带他见朋友,他也去了。
去车场,去海边,去边疆,他都去了。
而这些,他以前从没设想。
因为特殊的能力,特殊的经历,他孤僻冷漠,难得与同龄人之间联动,更从来没有想过情爱这些事,毕竟谁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不会害怕。
于他而言,沈霖渊出现就像是昏暗道路远处一根蜡烛,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引着他靠近,越近就明亮,越近也越温暖,直到他触手可及,跳动的火苗,融化的蜡油灼烧着他的心。
会不会是错觉?
沈霖渊他会不会只是一时冲动?
沈霖渊他真的不介意?
“好吗?”
见他不语沈霖渊执地追问,目光明亮而含情,如同心田一根羽毛轻轻划过,痒痒的,又如同仿若沉积千年的岩浆顷刻间喷发,汹涌澎湃。
秦宁简直要无法直视这炽热地爱自意,忍不住蜷缩起手指,深吸一口气。
“我…”
“哥!”
呼之欲出的答复突然被一道焦急而粗犷的嗓音打破。
秦宁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熊抱。
“哥,你终于醒了。”
“老天保佑,菩萨保佑,爷爷保佑。”
“你这次真的吓死我了!”
秦亮又哭又笑,如同一直硕大的蜜蜂在嗡嗡作响,秦宁刚酝酿好的情绪完全被扰乱。
“要是,要是你出了事,我要去挖那人渣祖宗十八代的祖坟。”
“他做鬼我也不放过!”
“狗日的龟儿子。”
他诅咒,控诉,连日来的担忧和委屈在此刻得到发泄,却完全没有感应到身后那火辣的目光。
沈霖渊懊恼皱着眉,在心中埋怨:“臭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可真会挑时间,好不容易让秦宁缩出壳,这一打断,又得让他退回去。”
秦宁透过缝隙注意到沈霖渊瞪着眼,难得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不甘心,心底偷偷笑起来。
眼下安抚秦亮要紧,他拍了拍秦亮的后背。
“别骂了,我这不醒了,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秦亮见他还不当回事,猛地一拍大腿,又气又急。
“哪会没事,输了好多血。”
“哥,当时休克,不知道有多危险!”
“医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医院血不够,我想输血给你都不行。”
“你不知道沈哥他都急哭了!”
“你,”
“没有,没哭!”
沈霖渊看到秦宁诧异又内疚的目光,羞赧地别过脸,闷声道:“我是太久没睡,眼睛干涩。”
这理由牵强得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秦宁心一抽一抽的疼,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昏迷这段时日身边人是多么的难受。
他默不作声附上沈霖渊的手背,轻轻挠了挠。
“谢谢!”
撞向程健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
他没有父母,也没有爷爷,世界上最深的羁绊已经不再,牵挂少之又少,即使他离开,秦亮自幼乐观坚强,假以时日想开了也会过得很好。
而沈霖渊不一样,如果他真的落在程健手中,谁知道又会遭到什么样的虐待。
更何况若是真为了解救他,将程健送出境外,帮助犯罪分子潜逃这个罪名就真的落在头上,情理可原,却法理难容。
他怎么能够忍受眼睁睁看着沈霖渊为了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活着真好!”
沈霖渊反手勾住他手指,浅浅地勾起嘴角。
这气氛和谐得实在是有些过分,饶是粗神经如秦亮也感觉被困在粉色棉花糖海洋,腻的发慌,他找了个理由仓皇而逃。
坐在病床上两人并肩偎依的倒影被阳光下拉的老长,长到可以看到余生岁月静好。
接下来的几天秦宁难熬地躺在床上接受来自各方的问候。
罗曼叽里呱啦,中外语齐飞,街头俗语和优雅典故rap混杂,学贯中西融汇古今。
呕心到让人想拉便便;人渣的渣度并不相同,一人之力提高上限:祝他下辈子投胎鸡飞蛋打。
听得他极为舒坦,攻击性不高,侮辱我极强。
方谬来过几次,每次呆一小会就离开了。说是他妈看他老大不小,天天催着结婚,最近他休假被督促着相亲。
看他赶鸭子上架难受样,秦宁抿笑着,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看来不久后就要喝你喜酒。”
方谬被打趣也不臊,笑呵呵道:“行嘞,到时候你可得来当伴郎。”
“不对,说不定你当不了伴郎。”
“我怎么当不了?”
“你比我先结婚不就当不了!”
说着意味深长瞥一眼正埋头为秦宁削苹果的沈霖渊,冲着秦宁戏谑一笑。
秦宁哑口无言,端起杯子尴尬地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大红脸。
参与办理这件案子警方也来过,问询关于金子中枪事后便没在打扰,临走前还劝慰他放宽心,大家都知道他是无辜的,金子临走前说清楚了一切。
即使说清,即使被迫,可那致命一击终究是从他发射的。
午夜梦回,他总会被沙滩上的那抹猩红和那混乱犬吠惊醒,梦境中皮肉撕咬下经脉断裂的声音伴随着风起空气流动,激起他心一阵阵抽搐。
开始睡不着,他以为是昏迷半月睡太久,可每一次当他浅眠醒来,就头晕恶心。
医生全身检查后也没查出个什么问题,说可能是头部被撞击后的后遗症。
沈霖渊找来几方会诊,都说人只是虚弱,养段时间就好,对这反常身理反应也找不出个具体缘由。反而秦亮抓个老街上的老中医,提醒他秦宁还有心事郁结于心。
沈妈妈一听他头晕,乳鸽天麻红枣汤顿顿送来,有道是药三分毒,食补最佳,这方子正合适。
秦宁喝了三天实在是受不住,趁着沈妈妈没在现场亲自监督,向沈霖渊投入求救的目光。
“不想喝?”
“嗯。”
“真的很难喝?”
“嗯!”
想到她妈的耳提面命,又看到秦宁捧着陶蛊可怜巴巴望着自己,沈霖渊最终屈服。
“我喝!”
沈霖渊小时药膳可没少吃,对这东西说不出的厌恶,一揭盖,那怪异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嗒!”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两人被突然回来的沈妈妈抓个正着。
沈霖渊快速反应放下汤蛊,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法眼。
看到目光躲闪的二人,沈妈妈轻笑道:“怎么,你也想喝,那明天让阿姨炖个核桃脑花,让你回忆下童年的味道!
秦宁听这配方都觉得胃痛,生怕明天给他安排个更重口味的,主动端起药汤,埋下头乖乖就范。
没一会便见底,沈妈妈满意收回食盒,“小秦这个喝厌了,明天我们换一款。”
“好,谢谢阿姨!”
秦宁连忙点头,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沈霖渊送妈妈下楼,进餐后的胃腹胀胀的,怎么躺都不舒服,无聊地站在窗边吹风。
不远处一对年幼的孪生兄弟各自拿着一串彩色气球在草坪上追逐,跑得磕磕跘跘,动作略显笨拙,却快乐得像是这个世界没什么能够困扰他们。
被抓住便互相交换气球,从新出出发,那明媚的笑意刺得他眼睛生疼。
“怎么了,头又还疼吗?”
沈霖渊回来见他眼下有光,以为他被强光刺激,立刻拉上窗帘。
秦宁拉住他正在行动的手,努力提起嘴角。
“不疼,开着吧,暖和。”
二人并肩而立,沈霖渊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沉默了好一阵,待到那两个小孩被家人带走,才出声。
“今天天气还不错,要不去花园里走走。”
“好啊。”
私立医院的花园美得如同画册城堡花园一样,整齐的草坪,错落有致的绿植,一堵堵被精心修剪过彩色玫瑰花墙。
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细腻的水雾在阳光下飞扬,幻化成一道又一道彩虹。
走进一步,湿意扑面而来,仿佛带着海水的咸腥,秦宁叹息轻不可闻。
沈霖渊跟在他正和人联系,抬头秦宁一动不动,发梢已经蒙上一层水雾,赶忙拉着他后退几步,拿着方巾轻柔地擦拭。
“我自己弄吧。”
秦宁被这温柔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好,一定要擦干,不然一冷一热……”
“嗡嗡嗡”手机作响,沈霖渊就看了一眼,显得有些激动。
“我需要出去几分钟,你是回病房还是?”
还真把自己当小朋友,怕走丢了,秦宁无奈道:“你快去吧,”见他还不放心,又指着几步之遥的木椅道: “我就在这晒太阳!”
沈霖渊又嘱咐一次不要贪凉,这才离去,像极家长出门不放心孩子一人在家。
要去见谁,好像还有点开心。
这段时间一直陪自己呆在医院,应该要被憋坏了。
又不像自己,没事看鬼来鬼往还能取个乐。
说到鬼,自从醒来后好像再也没有见到金母,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要不是她帮忙,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她不跟着沈霖渊,那去哪儿?
会不会已经消失?
秦宁坐在长椅上,习惯性摸上手腕,空荡荡的,才想起手链因为输液不便,早就被秦亮取下带回家,现在让他拿来方便自己招魂,以秦亮那个倔脾气估计难如登天。
可如果再拖下去,很有可能当面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魂因为强硬进入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极为脆弱,即使他用血咒修补,离溃散之日也不远了。
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再看到自己,枪虽是程健的,可他也是帮凶,秦宁托着腮陷入沉思。
苍白的面颊被薄薄的阳光笼罩,因病更加苍白清冷的五官看上去显得极不真实。
沈霖渊站在阳台上安静的看着,唇边眉梢眼角全是温柔缱绻的爱意。
方谬随后走进,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瘦弱的身影慢慢靠近,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吃糖吗,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