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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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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秦亮和罗曼互相靠着沙发眯着眼,肖行端着咖啡也困的忍不住揉眼,沈霖渊随手接过抿了一口,视线不曾离开着桌面。
桌中央正是程健最后一次进拘留所拍的照,斜站着,轻挑眉梢,轻蔑地看着镜头,一副桀骜不驯、不怕天不怕的公子哥模样。
由此根据他的人生轨迹衍生一张密布复杂的脉络网。
沈霖渊顺着这条线向左滑,看着沙发旁熟睡的二人压低声音:“他年少丧父,是程强撑起这个家,所以他前二十几年也算是有所依靠。”
肖行理所当然回答:“对,程强名义上是兄长,但是却充当了父亲的角色。”
“要不是亲自去了他们村,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还有那么落后的地方,人死了没后代都不让入祖坟,随便找个山坳埋了,说是怕晦气。”
“你可以想像没有父亲孤儿寡母被欺得多惨。”
“所以他才会那么恨秦宁。”沈霖渊拨动黑线,延伸到右端,指着程健一家三口的照片,“他恨陆明背叛,可是陆明已经死了。”
“他一直国外躲着,但是当他得到消息,他妈要死了就不得不回来。”
肖行认同地点点头:“但是他不敢现身,出丧时说不定躲得远远的观看,毕竟警察在村子里布下天罗地网等着。”
沈霖渊接着说:“所以他把一切都怪罪在秦宁身上,以为秦宁救下陆明从他口中得知信息,导致他哥为救他而死,而他逃窜在海外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对,根据秦宁对他的描述,断了跟手指,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应该过得不好,毕竟可没有人再护着。”
“哼,”沈霖渊憔悴的双颊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冷笑。
“所以等他妈病重,他即使回来,临死都没办法再见一面。”
“丧兄、丧母无法尽孝,全是因为自己懦弱导致。这种人极度自私不会怪罪自己,把一切推到秦宁身上。”
“所以说秦宁对他来更像是一个祭品。”
“对对对,”肖行恍然大悟拍了下额头,扒着沈霖渊的肩膀有些激动:“祭品,对,不马上杀秦宁就是因为是祭品,他要带秦宁去献祭。”
与此同时,\"叮铃叮铃叮铃叮铃……\"红线莫名开始颤动,室内铃声大响。
“谁,谁来了?”
秦亮猛地起身,紧接着他感到周围一股来历不明的气息在这些空隙中穿梭、飘荡,渐渐逼近,阴冷的气息缠绕在皮肤上竟感到一丝冰凉。
他的心脏不停地鼓动着,心跳速度超越以往,看了一眼沈霖渊,见他微微颔首,咽了咽口水对着空气轻声问道:“你是宁哥派来的吗?”
那股莫名的气息突然压迫到胸口,秦亮后退一步,看着引魂香变了方向,形成一道浓密的烟雾。
他兴奋地冲着那处大喊:“我是他秦亮,我是他弟弟,你快告诉我们他在哪里?”
鬼在眼前,他毫无恐惧,看着那并未消散的烟雾,他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是我哥,是宁哥让人派来的,你们看他没有跑,没有跑。”
“我哥还是好的对吧,你快告诉我们他在哪了?”
话落,烟雾扭曲着变形,他的脑中涌现一大串问号,指着那处,着急地望向沈霖渊。
沈霖渊也完全看不懂这鬼想要表达什么,他起身向前,一丝暖意终于展现他的双颊上。
“秦宁说过你们情绪可以影响电磁场,我留一盏灯,我问,你答可以吗?
“是,就闪一下,不是就两下。”
沙发旁的落地灯突然闪烁起来。
“好,我明白了,就这盏。”
不等他行动,罗曼已将屋内除这以此的灯全部关闭,几人坐在沙发上殷切地看着昏黄的灯光。
“秦宁暂时脱身了对吗?”
“滋!”灯光闪烁一下。
“我哥没事,我哥呜呜呜呜呜!”罗曼生怕这鬼被吓到,赶紧捂住他的嘴。
沈霖渊瞳孔泛着莹莹的光茫,凝视着灯光继续问道:“他受伤严重吗,能不能安全逃走?”
“滋!”
“滋滋!”
沈霖渊思考几秒,斟酌说道:“他受伤很严重,虽然暂时脱身,却不一定能够保证逃出来。”
“滋!”
“他是不是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滋!”
“荒郊野岭,程健也没有放弃一直在追捕他?”
“滋!”
“那地方是不是程健最终的目的地?”
“滋!”
“程健是不是想让秦宁给他他哥陪葬?”
“滋!“
“滋!”
“滋!”
“滋!”
灯管快速地闪烁,每一闪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胸口,沈霖渊双眼炯炯发光,箭步跑回书桌,一把掀掉厚厚资料,看着最底层的一张,噼里啪啦对着键盘敲击。
光标不断闪烁,三维地图变得越来越清晰。
“肖行,程强是不是埋在这片山里?”
“我看看。”
肖行摸出手机,翻看照片,微微调整地图的视角,相似的轮廓可见端倪。
“对,就是这里,是中间这座山。我听村里人说过,他杀气太重,孽债太多,怕坏了风水,不准他埋在村里。”
“她妈找了个老道士,听他的建议,在荒山上找了个地方。”
“那就是这里。”沈霖渊又输入地址,链接工厂和地图的路线,“他走水路在这一带上岸,离这山距离就会缩近很多,能最大程度避免被人发现。”
“他一开始选择这工厂就是这个原因,方便他开船逃走。”
送走金母,整整下半夜,秦宁未能安眠。他像一只受尽折磨的动物,即使在朦胧夜色中,那根防备着危险的神经也始终保持着清醒。
当一缕亮光乍现,他看见屋顶上挂着两个蜘蛛网。蛛网很奇特,织了一半就不织,破裂得相当厉害,留下一些奇形怪状的几何图案,两个蛛网上都残留着一些露珠,折射下像是一根根晶莹的冰线。
秦宁在扯下一些残绕在手上,昨晚画咒划伤手掌的伤手现在都还有些渗血,也不知这土方法现在还管不管用。
他走出屋门默默地观察着周围,这只算是半山,再往上走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以前山里人在这打猎,说明是有野兽出没。
他现在这身体状况,要是遇到熊、野猪什么的可不一定博得过。
这人猎户把屋子修在这,那些附近一定有水,自己只要找到水沿着那水流方向一定能找到出路。
至于和程健之间的斗争,现在他能做的养精蓄锐,若是真被找到还能放手一搏。
他沿着方向周围勘探一圈,最终沿着林中一条隐蔽在杂草中的碎石路前进,这碎石中还加些青石板,应该也是以前留下的。
一串串通红的野果吊在树上,装点着寂静的深林。伸起杆子轻轻一打,这些果实纷纷撒落,落在地上。
秦宁捡了些有虫眼和鸟啄过,尝一口,酸的牙都要没了。可是饱腹要紧,他强忍着排斥心理,扭曲着表情吃了几个,幸好到最后回味还有些清甜,不至于嘴巴一直泛苦。
更幸运的是打草开路的时候竟然发现几个野鸡蛋,还温热温热的,想必是野鸡刚生下,听到自己走路的动静悄悄逃跑。
很多年前和爷爷上山遭遇过迷路,爷孙在山了绕了两三天,干粮吃没了,靠着野猕猴桃和野草莓充饥,实在吃不饱只能上树掏鸟蛋。
这野鸡蛋可是好东西。秦宁三下五除二敲开直接生吃,沿着喉咙滑下,不一会一股暖意从腹部涌出。
要想有力气,果然还是得吃肉。
也不知金母找到沈霖渊他们没有,如果顺利,希望秦亮能早点发现,找到方法沟通。
越向前走,林越深,酷热的阳光开始洒向大地,啄木鸟“笃笃笃笃”敲打树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林中回荡,除此之外,寂然无声。
他每走一步,就更加感到寂静,脚步声都像被森林吸了进去似的,偶尔踏到小树枝上,才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都不像是一场逃亡,反而更像是一场诱捕,一个猎物伺机向引着猎人步入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秦宁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程健跟踪着,那人只要沿着他踩到野草很容易就找到他走的路。
尽管如此,他也无意隐藏,只是现在主导者变成他,程健想要复仇只有跟着自己的路走,而这一次,他不会一定会输。
哗哗哗哗,一汪山泉响彻山涧,水流急湍拍打在岩石间,一靠近,冰凉地水雾扑面而来。池水清澈透底,背后松林清晰可见地倒映在水中。
秦宁捧了几把饮尽,清甜爽口,连身上的热气都褪去了一些。
一只松鼠窜出,吓得他立刻后退一步。
“砰!”
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怒吼穿过树林,在山中回荡,再次唤醒藏匿在树中群鸟,刷刷刷地振翅高飞。
左边树上多了一个枪眼,子弹正好卡在树中,这树离他就一米的距离,要不是刚才后退躲过,很可能就射穿自己。
秦宁心中一阵后怕,看来程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这山中他未必没有自己熟悉。
他躲在树后闻声本能向上看,瀑布上方程健正阴森森盯着他,又举着枪,眼睛一眨不眨,好像在燃烧着。
他赶紧猫着腰,拼命地跑到附近的又一棵树下,这棵树很细,没法遮挡住,不得已,只能再继续往远处跑。
程健呸了一口水,极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射击视野也好,他很自信自己的枪法,本以为能够一击即中,直接完蛋,没想到又让这家伙躲过。
秦宁跑出没几步,面前的树干被打得四分五裂,碎屑飞扬,飞溅在他脸上,划伤额角,疼得厉害。
不由得心生一计,借着一旁巨石掩护身体。
这么远,程健也不一定能够看清有没有打中,他必须逼他从高处走下来,否则自己迟早会被打中。
秦宁屏住呼吸,假装受伤,铁棒像体力不支再也无法握住似的散在手边,他脱下一只鞋悄悄放在外面,像是彻底晕倒在地。
不一会就听到一声胜利的口哨欢呼,枪声没再响起,秦宁才敢微微移出头,望出去,程健已经消失在瀑布上方,顿时松了一口气。
“呼……”
回过头,一张人脸离他的脸几乎只有毫厘之差。
“你要做什么?”
“啊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尖叫简直要扎破耳膜,阴冷的鬼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