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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他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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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淡淡道：“你知道的，警官先生，作为医生总是有这样的责任与义务。”
作为医生，他有必要替病人的情况保密，所以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他也没有透露。
诸伏高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安室透的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三个人，看向挂在咖啡店一角的时钟。
秒针滴滴答答的转动，
分针指向九与十之间。
时间正悄无声息的过去。
安室透沉吟，他必须在半小时内破案，这样才有可能在约定时间之前赶到春风社与白州汇合。
诸伏高明翻看了一下刚检查出来的报告，“死者是因为、死亡。”
诸伏高明指向一侧桌子上并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蛋糕，奶棕色的巧克力蛋糕被切了一半，三三两两的被摆放在不同的方向。
而死者原先坐的位置上就有一块。
他并未说明死因，众人便理所当然的把他省略的部分自动替换成了过敏性死亡，毕竟吉田身上的特征和过敏实在是太像了。
“这不是咖啡店里的蛋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长野风向街那里的春华蛋糕店的包装。”
诸伏高明淡淡道，在他们争执的时候，他早已询问过店里的店员，而那熟悉的包装也进一步肯定了他的猜测。
“蛋糕有什么问题？”
中岛奇怪道。
他们特意避开了会让吉田过敏的东西，总不可能过敏源还藏在蛋糕里。
诸伏高明没回答，心里却依旧稍微减少了对她的怀疑，一个作为服装师的女人，暂时缺少了有导致吉田死亡的能力。
食物相克所带来的胃部痉挛加上过敏带来的短暂性呼吸困难，这两者结合带来的才是吉田的真正死因。
多少有点阴差阳错的意思。
诸伏高明仔细打量那些人的神色，目光不经意的重点落在小林和山本身上。所相克的两种食物源，凶手必然会想方设法的让死者吃下东西。
“这个蛋糕是谁买的？”
“是我，怎么了？蛋糕有什么问题吗？”山本站出来，眉头微皱，不明白他问这话的原因。
“诸伏警官。”新人警官轻声道，“记录录像拿到了。”
“麻烦诸位暂时坐一下。”诸伏高明安抚着，让其他人疏散多余的客人，毕竟最开始为了遗漏，他们封锁现场留下了大部分客人。
如今嫌疑锁定在小范围，那些人只要留下登记，方便以后寻找就可以离开了。
诸伏高明点开录像，快速的排查。咖啡店的录像只保留三个月以内的出入记录，而病历表上的时间也没有多久。
所以，只要看这期间的记录就可以了。
在诸伏高明探查的时候，那些人也被分隔到不同的座位，进行进一步的询问调查。
“你来过这家咖啡店吗？”
/柳生：“第一次，但是路过过很多次。”
/山本：“嗯，偶尔会来这边买点东西。”
/小林：“吉田喜欢他们家的东西，我经常会来买。”
/中岛：“第一次，我不是很清楚这家店，是他们说来这里。”
“他们指的是谁？”
中岛：“全部吧？毕竟我只是被告知要来这里聚会，地点的选定，我并没有参与。”
——
“是谁提议要来这里的？”
/山本：“柳生，或许是想尝试一下吧。”
/小林：“柳生，他提起后才知道他没来过这里，所以后来我还向他推荐了一下。”
/柳生：“是我，毕竟同事也有向我推荐，而且之前因为忙老是路过，也是挺好奇的。提出来建议后，山本、小林和吉田也很赞同的向我推荐来着。”
——
“为什么要带蛋糕来咖啡店，店里不是有吗？”
/山本：“因为来时路过了，想到吉田所以买了，买之前还征询过吉田的意见。”
——
“你还征询过？”
/山本：“是的。”
/小林：“这件事我知道，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中岛：“不太清楚，反正我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
——
“你知道蛋糕的事情吗？”
/柳生：“不是很清楚，难道不是山本买的吗？还是说蛋糕有什么问题？”
“好的，谈话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
——
“……”
诸伏高明看着被统计下来的出入记录，咖啡店的食物清单配方原料，过敏食物相克，心里有了成算。
只有他们两个有机会达成这样的结果，是只有糕点师与营养师做而不被人感到奇怪的行为。
一个制作与带来食物而不被怀疑的行为。
原本最该被怀疑的医生已经因为知道病历表而被排除在外，否则按照这种因为身体机能而死亡的原因会在第一时间就把医生列为嫌疑人。
糕点师、营养师、
二选一。
但问题是，如果真的是对方，证据又在哪里？最重要的是，死者是主动吃下那些食物的。
看似阴差阳错死亡的背后，是缜密又细腻的谋杀布局。
不过首先，他要确认一件事。
诸伏高明起身，回到咖啡厅。
——
“你知道吉田快要死的情况吗？”
/中岛沉默：“……我知道。”
/小林：“……嗯。”
/山本苦笑：“……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凶手是我。”
他握紧了拳头，“早知道他会死！”
“我就不必大费周章的要他命！”
安室透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最开始的神情已经暴露了，现在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
诸伏高明皱了皱眉，对山本道，“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替她逃脱吗？”
山本神情好笑：“替谁逃脱？我只是实话实说。”
诸伏高明看着他：“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
顷刻间，他毫不犹豫道：“蛋糕是我提议的，购买是吉田自己同意的。只要让吉田吃下去，凭借过敏，在聚会后不久就能按照我所构思的那样死去。”
在他开口承认自己所作所为时，他就想好了一切。
“你怎么确定，他就能如你所愿的吃下去呢？”
“我是糕点师。”山本想了想，如果他要让吉田去死的话，他会把致命物悄无声息的融合在细微之处。
“……”诸伏高明心思微妙，如果不是在死因这里有误差，光凭借他的构思，吉田确实有可能被他杀死。
“好的，谈话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
——
“山本承认是他杀的人了。”
/能让山本这样表现的人只有一个，中岛突然明白过来，半是感叹半是冷笑：“原来是这样……”
“谈话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
——
诸伏看向小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林看着他，眼神一眨不眨，被泪水浸染过的眼睛莫名显得深沉透亮：“警官先生想让我说什么？”
他们的表现如同他就猜测的那样，他们果然知道。除了徒然呆愣的小林，所有人都对这张病历毫不震惊。
他们都是知情者。
一群对此心知肚明，确定死者会死的人，会选择杀死死者吗？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
诸伏高明叹息：“细誓钗盟何处寻。当初谁料今。”
小林坐在被隔离的卡座里，语气怜弱，“警官先生是想说，吉田是我杀的吗？”
诸伏皱了皱眉，他可没觉得小林有悔过的意思。事情走向他最不愿见的局面，因为这全程行为的变化，都出自不同人的手，于是造就了这最后的结果。
诸伏高明看向小林，“如果我没想错，吉田先生和你应该很恩爱吧。”
小林抬起头：“警官先生，我和吉田的事不需要你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如果没有，那就不要再浪费彼此时间了。”
诸伏高明自顾自点头，继续道：“从任何方面了解到的地方来说，你和吉田先生都应该很恩爱，但是为什么你会称呼他为吉田，而不是更显得亲密的光务？”
“这很不同寻常吧？”
小林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动，片刻后，又拿了下来，放在大腿上，看向他：“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诸伏高明颔首，表示理解，“那我们来说一下吉田先生的死亡吧。”
“……”
“从蛋糕、”诸伏高明刻意在这停顿了一下，不出意料的捕捉到了她身上的不自然，“到过敏、”
过敏死因是假，但由过敏引起的死因是真的，山本说的构思过程是假，但他构思有一部分误打误撞和死因有点关系是真的。
“谈话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
——
诸伏高明之后铺垫了很多，暗示她是凶手，可一出来，就带走了山本，“凶手已经找到了，感谢配合。”
小林惊愕，上一秒她甚至在回想自己是否遗漏了哪里，但这一下完全打破了她的思维，“等等，证据呢？就算是要抓人，也要证据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偏爱的人。
就像柳生因为喜欢而偏爱中岛，山本因为喜欢偏爱小林，中岛因为喜欢维护吉田，山本和中岛又因为彼此的立场与偏爱而互相怀疑是对方杀了吉田。
小林自然也能因为山本的接近和习惯，因为那些年的感情而偏向山本，所以这时候也能毫不犹豫的站出，替他辩护。
“山本先生故意带来能导致吉田先生过敏的蛋糕，吉田先生也是吃后死亡的。”
小林拦住警察，“只吃了一点，怎么可能会因为过敏死亡？!”
中岛眼神一凝，猜测成为现实，让她几乎是笑出了泪，“果然……果然是你!”
不是过敏还会是什么，见过吉田过敏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是过敏性死亡，小林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不是？为什么能这么肯定除非她就是凶手，除非她用了类似于过敏性死亡的手法。
下一秒，诸伏高明就开口了：“我没有说过，吉田先生不是因为过敏死亡的吧？”
从始至终他没提过死因，而且一直在诱导他们以为是过敏死亡。
山本往前站了一步，“香希不知道，自然也就会口误!案件都已经结束了，已经没有了什么好说的了!”
小林香希张了张嘴，却又倏地闭上了。
她想到了中岛之前的话。
山本喜欢她。
这一句她原本不信的胡话此刻似乎成了她这些年都没发现事实的一个笑话。
小林沉默了，可中岛不会。
她转头看向山本，气愤道：“我大概明白光务会和你说什么，无非是让你照顾她，但那是你们的事!我现在不想隐瞒，反而想要让她知道，吉田光务这个傻子都为她做了什么!”
“凶手是她对吧!凶手是她对吧!”
“她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死心塌地!”
柳生一怔，看来中岛确实是气疯了，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要知道当初哪怕小林和吉田在一起，她从始至终也没否认过小林和吉田。
接着中岛倏地转头，目光死死盯住小林，疾步上前，站在小林面前，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吉田要死了吗？!”
“你知道他为了你做了哪些事吗？”
“你知道当初我有多嫉妒你吗？”
“你以为我当初是怎么离开的？当年除了山本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吉田却在明白我心意的第一时间就逼我离开。”
“活动室撕碎的照片，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现在久违的联系了我这个几乎是和他断联的人，也是因为想要我照顾你这个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他处处为你着想，但他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山本唇角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下来。他喜欢小林，他真的很喜欢小林，可是中岛对吉田的爱他同样看在眼里。他能为小林顶罪，中岛自然也能因为吉田向小林发难。
原来活动室撕碎的照片是这样留下的，他还以为是中岛因爱生恨。被喜欢的人逼着毁掉所有关于喜欢的人的东西，山本承认，吉田足够冷静与理智，给够了小林偏爱与安全感。
只是站在中岛的角度来看，吉田也足够狠心。那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苦楚，那是同样爱而不得的痛苦，山本承认，他和中岛共情了。
中岛掷地有声：“可你呢？!”
“他那么爱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杀死他……”
她气得厉害，几近颤抖：“你怎么忍心啊!”
一个是她曾经最爱的人，一个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这次回来，甚至已经做好给予祝福的准备。
小林抬手，捏住了中岛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他爱我？”
“你和我说，他爱我？”
“惠子，世上的所有，不是所有都能按照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她久违的叫出了这个亲昵的称呼，笑得纯良，“你说我杀了他，可理由呢？我为什么要杀他？”
中岛美惠子看着她，就像看一个陌生的人。
小林慢慢挣开中岛拽她衣领的手，走到诸伏高明面前，好笑道：“你说我杀了他，可证据呢？只是凭借一句口误？”
于是她又踱步到山本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连你也以为是我杀了他吗？”
她最后又和柳生对上了视线。
声音含糊而低沉——
“柳生，你觉得呢？”
眸光微闪，柳生垂下眸子，“我相信你。”
小林好笑道：“哈，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
“相不相信另说，我现在要带离开了。”
小林从凳子上拿起包，“要是后续有什么事情，再联系我吧。”
山本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因为口袋里的震动闭嘴，他拿出手机一看，神情微变。
“……”
小林刚好捕捉到了这一细微，原本只是想和山本告别，却没想到山本仿佛是触火般避开，“……？!”
目光瞬间落在山本想要藏起来的手，那样的反应让她突然联系到了之前山本的异样，眉头微动，让她瞬间意识到什么。
“把手机给我!”
小林逼近他。
山本摇了摇头，背在背后的手就要删除短信。站在山本的安室透眯了眯眼，抬手就是一把抢过。
“你干什么？!”山本瞬间转身，慌张道，“把手机还回来!”
安室透低头一看，扬了扬眉，“你？!”
他的目光落在小林身上，把手机递了过去。小林皱了皱眉，感觉到不对，却还是接过，看了过去。
目光久久停留在手机上。
她垂着头，神情晦涩。
良久——
“我认了。”
山本惊骇：“小林？!”
小林抬起头，笑了笑：“光务是我杀的。”
手机里有什么？
所有人都看出她逃脱的意图，可她为什么又承认了？
小林把手机递给中岛，“惠子，我承认，你赢了。”
他是爱我的。
中岛不知道，可小林却能感受到这几个月吉田的行为。
他在疏离自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
原本她不愿意承认，认为警方说的吉田要死了是欺骗她的借口，但她现在确认了，是因为他的身体，因为他的病情。
俗套的剧情。
在人生可以预见的走到尽头，吉田光务选择了放手和隐瞒。将自己最爱的人托付给一个注定会代替他好好对待她的人，让这个爱着自己的女人对自己死心。
所以山本知道，中岛也知道。
吉田最爱的人却被瞒得滴水不漏。
中岛喜欢吉田，小林不知道吗？
不，她是知道的，但吉田光务的偏爱和远离一直让她心安，所以被宠坏的人接受不了任何火星。
我活不下去了，就这样吧。记得你的承诺，我很开心能有最后的聚餐。——吉田光务绝笔。
中岛看着手机定时收到的短信苦笑。
最后的遗书也是在照顾她，照顾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小林香希。
在吉田这里，她从始至终都是被伤得最深的人。吉田会担心小林，却从不在意她的心情。以前是，现在也是。
还会有谁能下手？
是被吉田光务最偏爱的那个人递上了最锋利的刀，而那个男人也心甘情愿，这就是真相。
中岛看着这一幕，彻底放下。
以爱为名的囚笼，到头来谁也没有逃脱。
诸伏高明从未想到结局会是自我了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