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隔多远》思靖

4、四个人纠结

　　小辛接过行李包：“很重啊，辛苦你了。”
　　“没事，又不是我一路拎过来的。”
　　“我今天休息，我们去逛新街口好不好？”
　　“好啊，你会不会把我带迷路？”我很怀疑他的方向感。
　　“相信我，跟着我，不会迷路的。”
　　我们先去公司附近的锦江之星放下行李，刚准备出门坐地铁，小辛的电话响起来。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他转身去洗手间接电话，我听到他稚嫩的温柔的嗓音，在哄女孩子。
　　“是洋洋？你们才开始一个月，还在热恋期呢！”等他出来，我故意逗他。
　　“嗯，她就是这样，每天早中晚都要按时和我通电话，要不然就不依不饶。”
　　“小女孩都是这样的。你是个男人，就哄一哄她嘛！”
　　“哄一天两天还行，我哪能这样天天哄着她呢，有一天她会被宠坏的，到时候我也会很累的。”
　　过马路的时候他还是习惯用手护着我，等着交通灯交替。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暖和的阳光下，我的前任男友，这位从来没有明确过的、暧昧的前任男友，有着世上最帅的侧脸。
　　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看着这张脸，当时那么专注，一心一意要保护我。
　　更令人讽刺的是：我就这样挽着我的前任男友，别人的现任男友，一起逛街。
　　如果洋洋知道，一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我们去了新街口，后来又去了总统府。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去。
　　总统府的人很少，也许因为不是旅游的旺季。参观的途中，孙先生的办公室门前，小辛拉起我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手背。
　　我的心狠狠抖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下来。
　　“你忘了我现在不是你女朋友？”我又加了一句：“你现在的女朋友不是我。”
　　“别这样对我。”小辛从背后抱住我，“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你了解我。”
　　“放弃我，你后悔了吗？”
　　“我早就后悔了，我每天都想你。”小辛把头低下来，紧紧贴着我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了这句话。
　　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如果当时我告诉你，我也后悔了。后来会怎样？
　　就算我说后悔欺骗你，你相信吗？
　　就算相信，你能原谅吗？
　　就算原谅，是真的不记恨吗？
　　我这么清高，向来不肯认错说对不起，我怎么可以说后悔？
　　是我想的太多，不敢对你认真，害怕被伤害。
　　“我想跟洋洋说清楚，我对她，那不是爱，我从前不懂爱。”
　　小辛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我了解他。
　　天蝎座的男生一向干脆利落——换句话，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念旧情。
　　“不是爱，那是什么呢？”
　　“我把她当成最值得信赖的哥们，很好的朋友，不是爱情的感觉。”
　　“她会很伤心的。”
　　“拖久了，将来她会更伤心。”
　　“什么时候说啊？”我刮了一下小辛高高的鼻梁。
　　“现在。”他撇了撇嘴，撒娇的招牌动作。
　　小辛的嘴唇很薄，相术说嘴唇薄的男人很薄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对，你们交往一个月，能有多少感情？如果真的不爱，还是早点说清楚，以免深陷其中，带来更大的伤害。”
　　我就站在他的旁边，听着他内疚地道歉，说当初只是玩笑一句，说已经有喜欢的人，说不想失去她这个好朋友。
　　挂掉电话，小辛有些伤感地说：“洋洋以后都不再理我了，没有你大度，她不肯和我做朋友。”
　　“一时难以接受，过段时间就好了。”我这样安慰你。
　　最初不相信你是明智的，你这么年轻，如此善变，你可以这样对待她，有一天也会这样对我。爱对你来说，是一时，不是一世。
　　甚至都不是爱，是喜欢，对吗？
　　当你选择放弃她，我选择了相信你，我以为我了解你，可惜，自以为是。
　　没想到洋洋那么认真，你一句玩笑，她欢天喜地，你一句解释，她大病一场。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事，可惜，是很久以后。

　　虽然相隔两地、聚少离多，两颗心却在慢慢靠近、很有默契。
　　小辛提醒我吃早餐，在电话里教我做高数题目，讲又讲不清楚，还督促我认真准备年底的考试……我的心情变得宁静，暂时不那么缺乏安全感。
　　小辛说：“你是生来就该被宠爱被呵护、应该享受爱情的尤物。”
　　我们商量好五月回我家，十月回他家，要很认真、很正式地介绍给父母认识。
　　“小辛，你真的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宝贝，我爱你。”
　　“会一直很爱很爱，只爱我一个？”
　　“嗯，只爱你一个。”
　　“等我老了白发苍苍口齿不清你还爱？”
　　“当然，那时候我也是糟老头一个啦！”
　　我带他回家，引见给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还有亲戚朋友。
　　他很主动地帮妈妈做家务，陪爸爸拉家常，跟弟弟讨论足球，看着他幸福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幸福。
　　小辛，你是我带回家见父母的第一个异性朋友，在一个适婚的年龄，你看不到我的认真吗？还是你明明看到了，却装作不知道。
　　私下跟妈妈闲聊的时候，我说：“再高的社会地位，再多的财富，也比不过两个人和和睦睦过得好。”
　　妈妈很认同我的话，吵了一辈子，她知道什么叫幸福，幸福就是不吵架。
　　她知道我从小害怕他们吵架，害怕他们大声吼我，害怕有一点点不和平的家庭。这些都会让我缩在墙角偷偷地哭。
　　“我想你嫁的好一些，是怕你过苦日子。现在人是你自己挑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只要你们俩和和睦睦、为了小家齐心协力去奋斗，日子总会过好的。平平淡淡的生活，知足常乐，就是幸福。”
　　小辛陪我在家住了两天，走的时候妈妈硬塞给他红包，最后塞到我的背包里了。我在回城的车上偷偷地笑话他：“是你不要的，钱都归我啦！”
　　“五一”长假，小辛有很好的哥们从北京过来，我跟他去会友，他一边走路一边偷偷跟我咬耳朵：“发现没，我的哥们都跟我一样帅！看好啦，尤其是小波。”
　　我回头看走在后面的朋友，然后告诉他：“他们哪有你帅啊，你最帅了！”
　　小辛就得意地笑，真是孩子气，就是爱赖着跟我喝一瓶矿泉水的小孩子。
　　他的好兄弟问他：“以前总跟我们说你姐，百闻不如一见，今天该正式介绍一下！”
　　“好，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俺媳妇！”
　　说得我的脸都红了。
　　小辛陪我的这几天，我都很开心，我很舍不得他回去上班。
　　送他去客运港坐车，旁边是热闹的江滩，我们坐在花坛边上聊天。
　　“你不能经常陪我，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怎么办？”我跟他撒娇。
　　“哼，我不怕！”他不屑地仰起头。
　　“为什么不怕？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你不要我，要我的人多的是。”
　　“说说，还有谁？”
　　“嗯，还有我前任女友，前前任女友啊，人家都跟我表白很多次了，就等着我点头呢！”
　　“你那个前前任……是你兄弟的女朋友，你们还藕断丝连，哼，你在故意气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
　　“那你就不能让着我？要有绅士风度。”
　　“好了好了，跟你闹着玩的。”小辛果然迁就我了，他比我贫，喜欢跟我抬杠。

　　又恢复了我们的异地恋，那段时间为了复习功课停掉了网线，电话是我们唯一的联络工具。
　　有一天晚上闲着无事，就翻电话本到处打电话，问候几个很久不联系的朋友，聊得很开心。
　　临睡前小辛照例打来电话：“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开心哦！”
　　“知道，你今天很开心地给玲玲打电话了，还到处骚扰别人。”
　　“哈哈，这你都知道，难道，你破译了我的卡密码，在移动公司的网上营业厅查出了通话清单？”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哼，小样，有什么事瞒得过我？我连你们通话多久都知道！”
　　“大哥您真是太神了，您还知道什么，说说看？”
　　“你，打电话给蒙蒙了。”
　　“我没有！”我的声音立马提高八度。
　　“真没有？再不承认我挂电话了！”
　　“真的没有！”我今天真没有打电话给他，你要我怎么承认？
　　“不是今天，是前几天。”
　　“前几天，我想想啊，没有！”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挂了，再见！”
　　当时小辛并没有准备挂电话，是我太着急了，我比他更在意我们之间的坏心情。
　　一开始我以为小辛是跟我闹着玩的，后来听他那么严厉的语气，我就嬉皮笑脸地缓和气氛：“好啦好啦，我承认，打个电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答应过我，任何事情都会让我知道的，你说过不再骗我的！”小辛真的挂了电话，我赶紧打过去：“不就是电话联系一下嘛，多大的事情，你用得着跟我发这么大的火！还查我通话记录！”
　　“我没查你通话记录，吃饱了撑着？今天在网上碰到玲玲，说起你今天给她打电话聊天的事情。本来我只是诈你的，谁知真的诈出事来，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网上说，双鱼座一辈子都在做梦；天蝎座一辈子都在猜疑，末了还定论这两个星座是绝配，就因为势均力敌，棋逢对手，越斗越有兴趣，越争越有感情。
　　口舌之战迅猛蔓延，小辛撂下狠话：“你自己看着办，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异地恋本来就很难，最重要的是信任，感情很脆弱，经不起猜忌，更经不起试探。
　　如果你爱我，怎么可以诈我？
　　更何况，我都没有试探你和洋洋有没有联系。
　　而你们早就联系着，你还一直心疼她，可惜，很久之后我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