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隔多远》思靖

5、闹剧

　　“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他说。
　　小辛真的如他所言，不再打电话给我，也不回复我的短信。
　　从来没有人敢跟我冷战，小辛要挑战我的耐心，我乐意奉陪到底。
　　我喜欢上网研究星座，网上说：“蝎子生性多疑，嫉妒心重，占有欲强，和蝎子在一起，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对战，如果你不肯弃甲投降，那就折腾得你死我活。”
　　“双鱼座具有不亚于天蝎的占有欲，但不会像天蝎那样直面说明。”
　　战场黄沙漫天，杀戮声震荡其中，刀光剑影，日月无光。
　　斗智斗勇，小辛，很荣幸能陪你。
　　一天，一夜，又一天，又一夜……一个礼拜之后，凌晨一点多，辗转反侧的我给他发短信：“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不想失去他，所以我认错，我先妥协。
　　我告诉自己，像他这样的阳光男孩，很招小女孩喜欢，而且他比我小，我要迁就他一点。
　　我安慰自己，不要害怕，那些小女生，不值得我担心，她们的清纯我曾经有过，她们却没有我的成熟优雅。
　　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很害怕，我害怕那么多的未知，那么缺乏安全感。
　　“你哪里错了？”他回复我，语气冷冰冰。
　　看到他还没睡，我打电话过去问：“你还要冷静多久？”
　　“我不知道。”
　　“为了我放弃洋洋，你是不是后悔了？”
　　“是啊，我早就后悔了。”
　　我们再度冷战，并且没有再联系。
　　我想，如果小辛爱我，怎么会冷淡我这么久？
　　我记得那么清楚，六月二十六他撂下狠话，到七月九号，整整十五天。
　　正常的恋人，无论怎样的深仇大恨，都不会冷战这么久。
　　七月九号晚上，我给他打电话：“你有新的女朋友了？”
　　“别乱说，我没有。”
　　“我的耐心是有限，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我们是和好还是分手？”
　　“我的气还没消呢，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说我说，我们分手！”
　　“你冷静一下，不要随便说分手。”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断电话。小辛，你根本不爱我，冷静有什么用？
　　凌晨三点我给他发短信：“地址给我，把你留下的东西寄给你。借你买本本的钱，月底还我！”
　　“放心，我不会赖账的，下个月全部还清。衣服不用寄，丢垃圾桶算了。”
　　“不行，这个月底还钱，晚一天都不行！”
　　“好！”你来我往，都是彪悍的话语。
　　各自伪装，坚强地、比以前更灿烂、更妩媚地笑。小辛不过是五斗米的俸禄，我应该多谢他让我腾出手来，去要那良田千顷、千秋万代的家业！
　　小辛果不食言，月底发来短信：“钱已汇，请查收。”
　　“算你狠，这么短的时间，凑到相当于你半年工资的钱。”
　　“你太小看我了。”
　　“你还好吗？”我恶狠狠地问。
　　“我没死，很好。”小辛恶狠狠地回答。
　　我把小辛的号码设为拒接来电、网络上也统统删除，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做不成恋人，也永远不能做朋友。

　　八月…九月…十月份了，时间会解决一切，心情慢慢平复。
　　我们可以假装不在乎，我们可以假装更快乐，我们可以假装忘记。
　　或许你是真的不在乎，真的更快乐，真的忘了。
　　十月份小辛路经武汉，来拿他的衣服。
　　早上八点，他在车站等我。我再恨他，也不会真的把他的衣服丢进垃圾桶，我洗掉衣服上沾有的火锅痕迹，还给他。
　　“吃早餐了吗？”他提着一份早餐。
　　“衣服还给你，再见！”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很难过，我特别难过。
　　向左走，向右走，你去坐车，我去上班。
　　我回头看小辛，已经看不到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勇气面对一个说过很爱我却根本没爱过我的人。
　　这一场暗战，持续了很久很久，甚至两败俱伤的时候，你知道我又喝多酒，我听说你踢球受了伤，我们还在逞强：你是我的漫不经心，我是你的心不在焉。
　　偏偏还等待对方证明自己的重要，怎么能等到？
　　十月六号，硝烟转淡，我们又尝试着加为好友，慢慢做朋友。不是说斗智斗勇吗？慢慢来，我们有信心。
　　我们哭笑不得，做什么朋友，是因为还相互欠债，亏欠彼此被伤害的自尊。
　　我们不是要偿还，而是索赔。
　　索赔，用绵里藏针的话语更深地刺痛对方。
　　比如：“我真的很感谢您，给我上了重要的一课，有这样无情无义的朋友，我的人生从此完整了。我也希望您过得幸福，一年可以换□□上十个女朋友。如果您有什么困难，请不要客气，尽管开口，我一定不遗余力帮你。”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您做伴娘！希望您出嫁的时候，不要忘了请我，我会祝福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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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累了，偶尔我也会怀念小辛对我的好，怀念他一心一意想要保护我的时候，那么努力照顾我的时候。我们都是好孩子，不是故意变坏。
　　至少小辛让我感动过，让我离开了蒙蒙，走出那一段阴霾，我应该谢他。
　　“这种朋友太假了，我们和好吧？”在网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当你没说过。”
　　“滚！”我关掉对话窗口。
　　小辛，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一千米，只要你走出一步，我就会走完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可是我尝试着走出这一步，你却离得更远。
　　你越是遥远，我越要靠近，不是和你较劲，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突然不爱我？我甚至想不出来我们之间存在哪些不可化解的矛盾，我们无非是跟一次通话记录较劲。
　　有一部电影回答我：《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他没那么爱你。很简单的道理，你对我仅仅是喜欢，我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女孩，后面还跟着一大堆次喜欢。
　　不是我不想承认，是自尊不愿承认。
　　每次我让你滚，每次你就真的滚了，还滚得这么远。
　　那天晚上，小辛一直不接电话，我在短信上追问小辛，怎么可以翻脸比翻书还快？为了一个电话就让我从天堂跌入地狱？我都已经道过歉了，有这么不依不饶的吗？
　　我不是圣人，我有很多缺点，当你责怪我的时候，就不能想想我对你的好？
　　小辛很烦，他直接把个性签名改成了“洋洋，你是我的幸福。”
　　“我和洋洋好了。”小辛告诉我：“我曾经伤过她的心，我不会伤她第二次。”
　　“你不是说你不爱她吗？你们一直有联系？”
　　“不是一直，五月底联系上的。她病了，我觉得很内疚。”
　　“因为内疚，所以跟我冷战，逼得我说分手？”
　　“嗯，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洋洋，我想补偿她。”
　　“如果你明知不爱她，还要去补偿，你真不是个男人，滚！”
　　“可能我其实爱她，是以前不懂爱。你让我滚，我早就滚了，而且滚的很远。”
　　绝佳的讽刺，当初小辛一边问候她还好吗，一边对我和蒙蒙的联系大发雷霆；他沐浴着新欢的温柔，还劝我反省自己的错误；当我嘲笑他自尊太强“好马不吃回头草”时，其实人家早就回头了。
　　前任女友变现任，现任变成前任。这完全是一幕荒唐的闹剧！
　　“我没有骗过你，我是真的爱过你。”
　　“我不会原谅你的！前天和今天你都和她在一起，还一再解释昨天对我是真的，这样的话谁会相信？骗子，骗子，骗子！”
　　“我以为你理解我，可你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我看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你们两个阴谋家，明明是你们旧情复燃，又高屋建瓴地策划一场闹剧，算准了我会说分手。还跟我说连朋友都没得做，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请你以后不要再烦我，再见！”小辛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最初的那份害怕就这样被应验了，我还是没来得及说“再见”。
　　既然从来没有动过真情，彻底没有联系的必要。忘记，我也不是做不到。

　　要怎么来描绘当日的难过？有谁能把他的幸福滋味，丢到远方还不想追，除非丢出去的，原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心不再坚韧，一碰就破碎，我用牵强的微笑，掩饰那些裂痕，笑容多灿烂，现实就有多残忍。
　　选择一条路，走到尽头惊觉自己根本一无所有，沉淀的是记忆，自己还是那个孤单的孩子，找不到来时的路。
　　妈妈，请不要再催我，我也想爱的安安稳稳，我也想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这不断的聚散离分，是插在心口的针。今天用心爱，明天用力恨，为何我的感情，总不能完整？
　　我把□□签名改成“海誓山盟铭心刻骨，天涯漫漫殊途陌路”。
　　玲玲看到我签名，觉得我很不开心，给我打电话，我哑着嗓子说被伤心了，被感冒了，被隐翅虫咬到肩膀了……祸不单行。
　　她告诉我要勇敢一些，时间可以解决一切。生病了，更要爱自己。
　　“勇敢是什么？勇敢不是鄙视、不屑一段失败的感情，而是承认自己受伤了，并且学会疗伤，变得坚强。不是关上心门不再相信，而是仍然憧憬下一个美好，自己也要变得更加美好，不要记恨谁。我们不是天使，我们都有难处，包括他，包括你。”
　　所有失败的感情，都不会只是一个人的错。
　　小辛，你没有经历过我的故事，你不懂我的害怕。害怕一个未知的将来，害怕自己不会珍惜。所以我太在意爱的分量，所以总要求别人证明有多爱我，却从来不满足。我是如此认真，而我的害怕，还是弄丢了你。
　　爱恨太极端，是我的孩子气，难道你不明白，有多少爱，才有多少恨！
　　想想是啊，我都没有很爱很爱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求你呢？
　　你只是选择了你想要的人，我有点累，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