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隔多远》思靖

3、我的完结，你的新生

　　春节，在一个盛产烟花的城市度过。唯一能收容我的是最初想要逃离的地方，美丽的星空有璀璨的烟花夜夜怒放，是如此壮烈。
　　我的房间有很大的落地窗，窗外风景一览无遗，我一度猜测，那些掉落下来的火花，到底是相逢的微笑，还是临终前的泪水？
　　我会盛开在谁的夜空，做一朵最灿烂的烟花？我是相信宿命的，注定了要漂泊，盛开过后，灰飞湮灭，怕只怕，我们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情人节前一天，小辛路经武汉回南京上班，在武汉的长途客车站，他给我打电话，抱怨票贩子害得他奔走几个车站才买到车票，还是高价票，破破烂烂的加班车。要颠簸一晚上才能到南京。
　　“你什么时候来武汉？你今天过来好嘛，很想你，我可以打电话向公司请假，情人节我们一起过好吗？”小辛是个爱撒娇的男孩。
　　“今天不行啦，可能下周回武汉，我想陪爸妈多住几天。”
　　“那好吧，在家玩的开心，代问候叔叔阿姨。”
　　“嗯，路上注意安全。”
　　当小辛坐上回南京的汽车，我也坐上了回武汉的汽车。
　　小辛，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是我舍不得错过蒙蒙的邀请，是我刻意要错过你。
　　快到武汉时，小辛连着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车上太吵了，我都没有听到。下车后看到未接来电，正要回过去，手机没电关机了。
　　心中掠过不详的预感，害怕谎言被拆穿的后果。
　　回到住处，刚换好电池，小辛的电话又进来了。
　　“刚才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小辛的声音很平静，我长吁一口气。
　　“车上太吵了，没听到，后来又没电了。”
　　我生怕他问我在哪，生活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车上？”
　　“是啊，公交车上，刚才出门买东西了的。”
　　“你在哪儿呢？”
　　“嗯，刚才在车上，现在回家了。”
　　“仙桃的家？”
　　“是啊，不是仙桃，难道是武汉？”我还故作轻松地戏谑一句。
　　“你骗我！！！”小辛愤怒地冲我吼了一句，挂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小辛一定火冒三丈，我不敢火上浇油给他打电话，等他冷静了再说。
　　临睡前又接到小辛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很难过。
　　“姐姐，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当你等着我的解释，我等着蒙蒙的解释。
　　“我……我给不了你交代，我没有颜面给你打电话。要怎么说呢，说我骗了你，告诉你为了要和他过情人节，我故意欺骗你？”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就算你要这样，也要让我知道啊！”
　　“我不想让你难过。”
　　我知道你最恨欺骗，可就算说谎，也是因为我在意你的感受。
　　“你不接电话，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给阿姨打过电话了，才知道你回了武汉。姐姐，我可以理解你很想他，可是你说过，你会离开他。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我会陪着你，我会等，我真的真的，好想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我和你的未来？我不相信这个未知的将来，我也不相信一个小男生的爱。”
　　玲玲跟我讲过的话很对，“经历太多的人，会变得聪慧，也会不再相信爱，不相信幸福。”
　　她说：“真希望你不那么聪慧，笨一点，简单一点，找到自己的幸福。”
　　小辛一直在努力，努力让我相信爱，是我辜负了他的努力。
　　“如果我要你做一个选择，我和蒙蒙，你只能要一个，你会要谁？”
　　我沉默了很久，眼泪掉下来，“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我需要时间来选择。”
　　“我知道你现在的选择，你还是选择了他，即便要失去我。”电话里听得到小辛的哽咽“我可以等，等你看清楚你和他是没有结果的，等你相信我，可是姐姐，你要我等多久，你能给我一个时间吗？”
　　那一刻，我无语，我感到自己在这个小男生心口捅了一刀，无论他现在多么爱我，总有一天，他会离我越来越远。
　　第二天和蒙蒙在城堡见面，他给我买了巧克力，对我来说，多么荣幸；
　　对他来说，工作就是一切。
　　“你和小辛还好吗？”
　　“他不喜欢我来见你。”
　　蒙蒙的烟瘾越来越大，我很心疼。
　　“你觉得我影响了你的生活，我也可以躲起来，忍住我的想念，不打扰你。只希望你不要离我太远，让我能看到你过得好。”
　　蒙蒙给我最大的宽容，他不知道，这份宽容，变成我的为难，让我因为内疚而离不开他。
　　你要是不那么爱我，该多好。
　　“我没有这样想。”我安慰他。
　　“我不想耽误你，可我还是耽误了你。我想给你最盛大的婚礼，可我至今给不了。我想让你自由，又变成你们交往的障碍，对不起！”
　　明明是我不要他了，他还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想和小辛在一起，谢谢你成全我。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我以为他走的时候我会哭，可我没哭。等他走了，突然觉得轻松，长痛不如短痛。
　　“姐姐，对不起，我等不了你。”这是小辛在情人节发给我的讯息，我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要我怎么回复你呢？
　　回家上网看见他的留言：“如果爱情这么伤，那我情愿再也不要认真地爱。洋洋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那么多的才学，可是她对我好，她让我觉得温暖。我想，我们都会幸福的，也祝福你！”
　　热情结束以后，勇敢祝福以前，让我们相信这样做是对的。
　　时间开始让我们重新适应，适应网络相逢中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小朋友。
　　难免，我们还会伤感，还会酸酸的。
　　“你曾经对我讲过的甜言蜜语，现在萦绕在别人的耳边；我曾经对你有过的愧疚，也会因为你的幸福而淡化，多好的结局啊！”
　　“我希望你开心，为了照顾你的感受，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放弃你，我也难过，你就不要一再提醒我，提醒我承认我们没有做恋人的那种缘分。”
　　“是啊，这些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幸福的，才不枉费狼狈地放弃彼此。”
　　“我接受不了你那么爱他，但我会永远当你是我的姐姐，我还会永远对你好。”
　　房间没有你做清洁，又开始凌乱不堪，下班后没有你的电话，孤单又开始肆虐。
　　讨厌分手之后变得谁都不认得，选择做最礼貌的好朋友，貌似漫不经心地聊天，这样的尴尬，我不想逃。因为逃避，就会形同陌路。因为我不希望你，杳无音讯。
　　分手后还要刻意做朋友，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姐姐，我最近要回一趟武汉额，我要考职称了，那些专业书还留在你家里呢。”
　　“谁让你当初走的匆忙，落下一堆东西，还有夏天的衣服，还有你的运动鞋！”
　　“是啊，我又没想到要来南京，离你家这么远。”
　　“能请到假吗？”
　　“还不知道。现在很忙，只能请一天假，下班后坐晚上的车回去，呆一天，再坐晚上的车回来，哇塞，连着两个晚上都要在车上睡不好啦！”
　　“那我周末给你送过去吧，我的时间比你多。”
　　“姐姐真是太好啦，爱死你了！”
　　“爱死我了，真的假的？那她呢？”
　　“姐姐，你不要这样子……”小辛打出无语的表情，“姐姐，你知道的，那不一样……选择一个爱自己的，比选择自己爱的，轻松许多。”
　　“好吧好吧，机缘巧合，你才开个小玩笑，她就承认这几年暗恋着你。你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这叫天意。”
　　“是啊，承认这是天意。否则我会后悔，后悔放弃你。”
　　我收拾小辛的衣服和书，还帮把他酷爱的运动鞋刷干净。
　　三月底的清晨有点冷，他穿着去年底他生日时我买给他的外套，来车站接我。
　　看到他出现在我的视野，一步步走过来，我低下头整理行李包，不敢迎接他的目光，那漫长的数十秒，我比自己想象的紧张，思忖要怎样才能装的若无其事？
　　小辛一直都比我勇敢，我不敢面对的，他都可以直视。他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