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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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还敢再回来这事倒是赫斯特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这么个兔子一样的小神父在看到自己堕天使的翅膀后就会吓得慌不择路逃出这个房间，然后再找个人把自己赶走。
不对，以阿瑟小贵族一样的礼仪，应该是礼貌又害怕地把他请出去。毕竟他羽翼中蕴含着多少杀气，他自己最清楚。
就像他的同僚，那些声名在外的大天使们翅膀里是柔和的白色圣光一样，他留存着恶念，顽劣又冷酷。
阿瑟手里攥着个盛放了黄色油脂的玻璃瓶子，从门缝里挤进来。
“你不怕我？”赫斯特挑了挑眉，颇有些讶异地看着阿瑟。
“答应了你的事情，就应该做到。”阿瑟低着头，浅金色的发旋落在赫斯特眼中。
赫斯特好笑地收了威压。他的力量恢复不完全，控制不好自己翅膀里的力量。不是故意戏弄阿瑟的，毕竟是大天使，又不是那些作弄人类为乐的废物恶魔。
“那来吧。”赫斯特转身趴在床上，黑色羽翼完全张开。阿瑟跪坐在一边，将橄榄油倾倒一点在手心，慢慢捂热后，顺着羽毛生长的方向捋下来。
绝大多数鸽子会自己梳理羽毛，油光发亮的毛色才有对配偶的吸引力。不过有些鸽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自行完成，阿瑟便会帮助它们，正如他现在对赫斯特做的那样。
“会难受吗？”阿瑟问道，素白双手与玄黑的背景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有些突兀。
“没事，你继续。”赫斯特将指尖虚虚搭在阿瑟的头顶，揉了揉。
“你为什么会成为堕天使啊？天堂不好么？”阿瑟问。
“天堂很好，只是很累罢了。”赫斯特舒服地半眯着眼，像一只昏昏欲睡的鸽子。
天堂与凡人所祈盼的那样大差不差，一样有圣洁的穹顶、光辉的幔帐，以及高坐威严圣殿的上帝。天使身披白翼在天堂之中飞来飞去。
但天堂是人类身死后享乐的地方，人类每天只需要弹弹竖琴唱唱赞美诗，逍遥自在地度过用在人间的功德换来的美好日子。天使却任务繁多，一年到头也没有喘口气的机会。
尤其是在人间的教会开始贩卖赎罪卷后，那些富得流油的有钱人们总是大摇大摆地要求接引天使带他们去天堂，态度极其恶劣不说还一直纠缠天使们不放。
可是，那些用来购买赎罪卷的钱财，哪笔不是用压榨贫苦百姓得来的？这种本身就沾染了极重罪孽的外物，又怎么能够赎罪？这些钱财，最终更是落到大主教手中，用来做一些违背了上帝所制定的美德的事情。
这些人，本该是下地狱的。他们还比不上那些生来困苦却善良的农奴，哪怕他们没有给教会捐过一分钱。
不过赫斯特不管这些，或者说，他的任务范围不在这儿。
随着人类科学技术的进步，人们的欲望和野心也越来越大，继而催生出了形形色色的恶念。他的工作，便是聆听那些恶念，平衡这世间的善恶，以免将地狱那群恶魔放出来为祸人间。
哪怕是心智坚定再坚定的人也会被那些所谓痛苦的记忆侵蚀，何况那些日日夜夜吸收恶念的黑天使们呢？
是的，天使不分颜色，只是分工不同罢了。人类喜欢白天使，上帝便让白天使出现在人们眼前，播撒圣光。
上帝是仁爱的，他平等的面对自己的每一个造物。只要不是犯下太大罪过的天使们，即使堕落了，也不至于沦落到无间地狱。可以在人间观察世间百态，重新唤起对生活的热爱。
堕天使的羽毛会变成灰色，但对于那些黑天使来说，这么一点加深的颜色，无足轻重。
“嗯……就像无良庄园主压榨农民压榨得太狠了，农民决定自己去森林里过日子。庄园主还希望森林里的磨难能够让农民们知道，庄园里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赫斯特翻了个身，让阿瑟伺候他另一边的翅膀。
“书里说，恶魔会聆听恶念，并以恶意为食。”阿瑟乖乖地任他动作。
“人间的恶当然是由我们处理的。你说地狱里的那群废物？他们只知道狂欢享乐，如果不是需要进行恶魔交易，从不屑来人间。”赫斯特嗤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会下凡啊？我，我不是想要窥探你秘密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
“没什么不能说的，恶念有重量，它们在我的翅膀里积少成多，导致飞不起来，就掉下来了。”
“那怎么做，才能回去啊？”
“回去？回去干嘛，被无良上帝压榨？”
“不可以这么说，我们要尊敬上帝，是他创造了世界。”阿瑟急急忙忙用手捂住赫斯特的嘴，蹭了一点橄榄油在他的脸上。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赫斯特用手抹掉，随手点在阿瑟的脸上，看着小家伙呆愣愣的样子。
“那你明天还留在这里吗？”阿瑟收起东西。
“反正我现在是无处可去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不用怕我被人看见，这玩意儿，”赫斯特指了指摊了一床的羽翼，“可以收回去。”
“之前是受了伤，不方便挪动。能理解的对吧？”
“晚安，黑天使先生。”
“晚安，小神父。你更应该称呼我为堕天使。”
“我相信你会回到天堂继续当黑天使的！”阿瑟说完，脸涨得通红，急急忙忙跑出了赫斯特的房门。
赫斯特抖了抖翅膀，其上仿佛还留着阿瑟指尖触摸过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一双翅膀缓缓收拢，逐渐成为印在他背上的、从肩胛骨一直到腰际的巨大黑色纹身。
如果有人注视着，便会发现，那纹身好似要将人的灵魂吸引进去，又像恶魔在耳边蛊惑地低语，用生命去换取青春美貌或金钱权力。
是啊，那不就是人类的贪欲吗？每天无数次的祈祷，渴望不付出努力便得到回报。但恶魔的交易，是公平的。
纵使片刻的幸福，命运，也会在暗中标注价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