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寒江雪》知梗知梗鸟

3、第 3 章

　　魏寒江则一脸坦诚。
　　顾璟之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手中的烧饼，仍在巨大的狐疑中没缓过神来。
　　这厮还真的买到了？？？？？？？
　　怕不是诓我呢吧？？？？
　　顾璟之紧皱着眉夺过烧饼，掰开一看，出其不意的竟真是桂花馅儿的。
　　这下顾璟之彻底哑口无言，却也不想承认是自己耍魏寒江在先，便咳了两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目光游移飘向别处道：“不错，孤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个饼便赏你当晚膳了。”
　　说罢便将那烧饼塞回了魏寒江的怀里，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走了两步，顾璟之又折返了回来，再度若无其事的问道：“话说回来，这是哪家卖的烧饼，你还记得么？”
　　魏寒江面不改色回道：“城门外第一家便是。”
　　顾璟之又不禁狐疑道：“第一家？从前我去那家时，可没听说有如此猎奇的馅儿饼。”
　　顾璟之暗想，从前自己乔装出城体察民情时常会去那家买烧饼，只因吃惯了宫中山珍海味，偶尔尝尝民间美食也不乏趣味，却是实打实没见过卖桂花味儿的烧饼。这厮莫不是又诓自己了？
　　可当他听见魏寒江下一句话时，险些没笑出声来。
　　魏寒江坦然道：“臣询问后得知并没有殿下要的口味，便买下了所有的烧饼，要他们按殿下的吩咐照做。”
　　顾璟之折扇挡了脸，憋笑憋的辛苦极了。脑海中不知怎的便浮现了这样的画面，魏寒江面色阴沉的将一袋铜板与饮鸩一同拍在桌上，字字狠厉道：“你们的烧饼我全要了，给我另做一个桂花馅儿的！倘若做不成，都别想好好离开！”
　　魏寒江不知他此刻正在想什么，看着顾璟之唇角掩不住的笑意，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许久后顾璟之笑够了，心中也不免思量着的确看低了这小子的头脑。他原以为魏寒江应当是一家一家的问过去，未料他行事却如此简单粗暴，第一家没有便强行令其有，倒也真不愧是虎云门的人。
　　“倒还是个聪明脑袋。”顾璟之含着笑收了扇在魏寒江头上轻轻一敲，“看来孤还真是得了个宝贝。”
　　魏寒江被他这样猝不及防的敲打弄的神色怔怔，却又听见那人说：
　　“话说回来，皇上虽下了旨命你来东宫护孤的安全，是要你像现下这般时时刻刻都黏在孤身边的么？”顾璟之睥睨道，“且东宫乃皇家之地，能出什么乱子？孤倒觉得你年纪轻轻天赋极高，耽搁在此处倒是屈了才。”
　　顾璟之心中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倘若能想个法子叫魏寒江自己回皇上身边复命，只说是不愿困于东宫弹丸之地，但愿为朝廷尽绵薄之力，自己再推波助澜一番，那么眼下东宫这支虎云门的烫手山芋便可迎刃而解了。
　　且不说少年郎哪个不胸怀大志，谁愿意拘泥青春于小小一名贴身侍卫？自己若再刁难他几番，想来魏寒江纵使再逆来顺受也不会想再忍下去。
　　可紧接着他便听见魏寒江道：“为殿下效力为臣本分，殿下不必过分抬举微臣。”
　　顾璟之听他如此回答，冷笑一声“是么”。
　　“既是你自己要拘泥于此，孤便也没别的法子。”顾璟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只是来日受了委屈，可别后悔才好。”
　　当夜下了瓢泼大雨，明明下午还是万里晴空的好天色，到了夜间却开始电闪雷鸣。
　　东宫寝宫内烛火摇曳，将案边人的身影模糊的映在墙上。顾璟之披着裘袍蹙眉批阅着手边文书，时而像受了凉似的打了个喷嚏，引得一旁的火光狠狠跳动了几下。
　　片刻后顾璟之放下了笔，对着身边伺候的小厮缓缓道：“去打壶热茶来，再多添些炭火罢。”
　　顾璟之的身子虽算不上弱，却是莫名的极其畏寒。打小他便如此，别人受了一点风寒不过几日便可康复，可放在他自己身上则是如上刑一样的痛楚。直至如今也未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只得处处留心避免着寒气。
　　又是一道霹雳闪过，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响与倾盆的雨声。顾璟之裹紧了身上的裘袍，目光一扫便隔着门纸看见了外头那个屹立的身影。
　　顾璟之盯了片刻，唤了一声：“魏寒江。”
　　外面的人闻声推门，魏寒江跪在地上应声道：“微臣在。”
　　许是外面的风雨太过凶猛，魏寒江纵然是站在屋檐下也免不了淋了一身雨。此刻水渍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不知为何顾璟之看着心中有些不快。
　　“外面不冷么？”顾璟之语气中有些许不悦，“冷就进殿来，站外面当雷公柱么？可别叫人看见，倒说孤对待手下之人无情无义。”
　　魏寒江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似的，愣了一番后反应过来，回道：“微臣身上有泥，恐弄脏了殿下的寝宫。”
　　顾璟之冷眼道：“打扫寝宫自有下人来做，还需你操心么？我原以为魏首领有多大的抱负，原不过是如此爱管这些杂务琐碎之事。”
　　饶是再迟钝的性子也能听出顾璟之言语中的不满，魏寒江沉默片刻，回道：“殿下恕罪。”
　　顾璟之见他即便如此也一副淡定的模样，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不禁更加不悦。他凉凉道：“你既是如此喜欢淋着雨，孤成了你便是。上月孤去找琅安公主时落了件白狐大氅在长明宫，现下天气愈发冷了，你去给孤取回来罢。”
　　魏寒江仍是一副淡定的脸色，应了声“遵命”便转身消失在雨中。顾璟之凝视着眼前的文书揉了揉眉心，心中叹了口气。
　　如此一来，纵是再没脾气，日子长了看他能否忍的了。
　　许是季节交替带来的寒流，叫顾璟之批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些昏昏欲睡。眼下手头的文书还有许多，再批上一沓再睡也不迟。
　　顾璟之如是想着，眼皮却愈发沉重，最终还是趴在了桌上梦周公去了。
　　魏寒江踏入寝宫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光景。顾璟之呼吸有些细微的紊乱，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似的眉头轻轻蹙着，手中却仍攥着毛笔，一副极为勤政的模样。
　　魏寒江抿了唇，将取回的狐皮大氅放在一旁的桌上，没有再打扰顾璟之，转身向门外走去。走了两步，他像是犹豫了什么似的，最终还是折返回来，将那大氅披在了顾璟之的身上。
　　当顾璟之被雷声再度惊醒时，恍惚看见门口有个人影，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呵令到：“谁在外面？”
　　进而他便看到魏寒江跪在门口，低着头回道：“殿下，是我。”
　　顾璟之这才松了口气，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衣裳，正是自己那件狐皮大氅。
　　顾璟之揉了揉太阳穴，问到：“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寒江如实答道：“一炷香前。”
　　顾璟之抬起眼皮瞥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魏寒江清俊的脸此刻苍白的不像样，连玄虎袍也湿了个透顶。想来应当是方才去长明宫时淋了不少的雨，此刻又在殿外候了许久导致的。
　　顾璟之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窝火，恹恹说道：“进来说话吧。”
　　魏寒江一怔，这次却没有推脱，走进了殿内。
　　顾璟之再次低头开始浏览着文书，一面批阅一面心不在焉的问他：“进来了为何不叫醒我？”
　　魏寒江道：“殿下累了，微臣不敢打扰。”
　　顾璟之听出他的声音里带了些沙哑，叹气道：“孤都不知是该夸你耿直还是骂你一根筋。”
　　继而又吩咐下人道：“再去添些炭火来，可别冻着了咱们的小将军。”
　　说罢顾璟之有意望了眼魏寒江，竟看见他的脸出奇的微微泛了红。顾璟之心中讶异极了，像是终于掌握了窍门儿一般打趣儿道：“怎的？不喜欢孤叫你的外号么？”
　　魏寒江闻言，立即严肃正色道：“臣不敢。殿下喜欢便好。”
　　顾璟之唇角扬了笑，挑眉又道：“那你如何脸红了？莫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
　　魏寒江果然被他逗的张口结舌，索性便闭了嘴不再讲话。顾璟之见其如此也不再拿他逗乐子，一心一意的批起文书来。
　　待到所有的文书皆批阅完毕已过了子时，顾璟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道这群文人着实叫人厌烦，什么芝麻大点儿小事都要拎起来说上一说，倘若实在是闲着无事可做不如找块田种种胡萝卜，省的叫他连觉也睡不成。
　　顾璟之起身正欲上床，看见殿边那个身影时才想起此处还有一个人。
　　顾璟之无奈道：“过来。”
　　魏寒江十分听话的走了过去。
　　顾璟之这才得以认真端详魏寒江的脸。高高绑着的马尾尚未完全干透，那张清新俊逸的脸褪去了苍白继而泛起了潮红，怎么看都不像是健康的样子。
　　魏寒江见顾璟之盯着自己的脸看的出神，还以为是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摸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有。此时他又听见顾璟之说：
　　“......人都说娶媳妇儿只要是个下雨天知道往家里跑的便算是不错，至少不是个傻子。你瞧瞧你这模样，岂不是连傻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