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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巧玲珑心 ...

  •   “哎呀,好端端的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呀?”五公主见气氛低沉,不由得出来缓和道:“往日不可追,来者犹可期,咱们现在好好的又可聚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做什么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堇色嗤笑,她和白依依做伴读书多年,对她的了解不说十分,八分还是有的,什么“再也不是当年的白依依”,不过是托词而已。这么多年的庶民生活,消磨了她表面的清傲孤高,骨子里的东西却是磨不平的。

      说到底,她不过是对皇室有怨恨而已!乃至对她这个公主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思了。

      然而,当年的事她白依依又知道多少?

      六年前的严冬,问思塾三千学子联名逼宫要求有直入内阁的参政权,举动震惊朝野。

      大周开国以来,内阁由始皇初设,历经五代,不断壮大,早有盖过皇权的强劲势头。父皇继位以来,一直为消弱内阁权势的事夙夜难寐,万没想到原本以为最为干净的问思塾来了这么声势浩荡的一出。

      父皇震惊大怒,若天下最为优异的学子皆为权而往,不思民苦,天下何安!

      天子一怒,虽不至于浮尸千里,然当时带头逼宫的五六十五名学子一日之内皆打入死牢。

      古稀之年的老太傅闻讯,连夜跪在勤政殿外的雪地求情。

      老太傅与父皇有恩师之谊,父皇不忍他年迈长跪雪地,派张长德请他入殿。

      世人皆传,老太傅是雪地里跪坏了身体,一病不起去了的。

      然而真相却在这些谣传里尘封了,无人提及,也无人去探究。

      堇色也并不想再去提这些事,只是此情此景再做什么故友叙情之事便显得可笑了。

      堇色解下左耳的竹节耳坠递与白依依说道:“你有你的打算,五姐姐与我皆无理由干涉,只你日后若有难处,可带它来寻我。”

      说着,堇色站起身对五公主道:“不是说要去听琴么?时候不早了,走吧。”

      白依依接过耳坠拽紧了手,一言不发站起身朝堇色行礼。

      结完账,堇色带着一干人干脆利落地离开酥香阁。若柳踏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白依依,见她复又戴了帷帽,不知是个什么面容。

      她有些好奇。京都第一才女?确实她是没看出来的。

      白依依若有所感地望过来。若柳猛地转头,见前面的人已走得远了,吓了一跳,赶紧小碎步追了上去,想着可千万别被落下了!

      堇色带着一干人离开,白依依心下有些放松,又有些怅惘,她看着那娇弱的陌生小姑娘偷偷打量过自己之后,哒哒跑没影的身影,莫名有些好笑,正要离开,店小二叫住了她,将一个宫制的小香囊递给她说道:“前面结账的姑娘说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白依依接过香囊拉开系口,拈出一只竹节耳坠,玉质的耳坠在阳光下显得莹润通透,美极了。

      白依依帷帽下的脸无声笑了。若说天下最是口是心非的人,果真是这七窍玲珑心的七公主了。

      此刻恰是正午时分,春日的阳光热烈地照耀着,酥香阁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白依依正要离开,抬头就见迎面一群年轻男子勾肩搭背说笑打趣着走了过来。

      微风轻动,吹拂着她帷帽的白纱,白依依的目光扫过那群人,见正中间那被搂着脖子身着宝蓝色衣服的人赫然就是她的夫君——孟鸿时。

      可真是不巧!

      白依依低低“呵”了一声,欲不动声色地与这群人擦肩而过。

      本以为自己戴着帷帽,孟鸿时又被一群旧时的狐朋狗友勾缠着,不会被认出来,然而事与愿违,孟鸿时那斯就往自己的方向瞟了一眼,人就呆着走不动路了。

      白依依知他已认出自己,但她并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意思,保持步伐坦然走过。

      一群男人见孟鸿时突然盯着前方没得动静,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见是一个身姿绰约的戴帷帽女子,顿时开起了玩笑。

      “孟兄这是看见美人腿软了,哈哈。”

      有人开头,一群人随即就哄笑起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别说孟兄,你我皆免不了俗,只就怕嫂夫人知道了会闹得床头不安宁。”

      “我看倒未必,谁不知道孟兄娶的是京都的第一才女,最是知书达理,定不会行这种妒妇之事。”

      “这话你就说错了,这天下女子还没有哪一个是不会拈酸吃醋的,依我看,才女吃起醋来才是最厉害呢。”

      “谁说不是,说起来我们这群人,还是孟兄最有福气,京都那些所谓的正经人对我们那可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将女儿捂得跟个金疙瘩一样,瞧都不让我们瞧一眼。独独我们孟兄竟摘了京都男子梦寐以求的才女。”

      “那可不,我可听说了,孟兄成亲的时候,那自视甚高的右相之子楚凌云都气病了半个月,哈哈哈。”

      “唉,说起成婚,前两日我老娘去那三品官的李大人家提亲,竟然被拒之门外,给的理由是全家都烧香去了。诶你说,这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的,他娘的烧得到底是哪门子的香啊!简直可恶,可恨!”

      这句义愤填膺的话仿佛引起了一众人的共鸣,顿时凑在一起开始诉说起了各自的情路心酸史。

      自见到白依依,身边人激烈的交谈,孟鸿时是完全不知道了。他盯着前面那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在经过自己身边时却仿佛没看到自己一样与自己擦肩而过。

      随风而动的帷帽白纱柔柔地抚过他的脸,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

      孟鸿时一时间心慌失措,下意识上前紧紧拽住了白依依的袖子,紧张地喊了一声:“依依。”

      他这个动作太突兀,不仅白依依没想到,他身边的公子哥也惊了,激烈的讨论戛然而止,目光纷纷落在两人身上。

      寂静!场面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白依依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孟鸿时的骚操作可真是多,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能默契点吗?明明可以装作没看见啥事没有的,非要来这一出。

      白依依无奈转身,轻柔说道:“我出来买水粉,偶遇旧友聚了一下,现要归家,你若与朋友聚会,可晚些归来。”

      说完她暗暗使力,想要将他拽在手中的袖子给抽出来。

      奈何听了她的话,孟鸿时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拽得更紧了。

      此时的孟鸿时心慌得一批,危机感爆棚,他早年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后来离京虽努力念了些书,但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好歹才弄了个秀才的名头,他有预感这条路他也就止步于此了。

      孟鸿时自觉此生一无所有,唯有白依依是他心灵的依靠。

      但白依依和自己不一样,她天生美丽高贵,又曾是京都第一才女,更还是公主的伴读,虽和自己离京吃了几年的苦,但现在又回到了京都,她若想恢复之前的地位,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孟鸿时的心里本就患得患失严重,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只觉自己抓不住眼前的美人,惶恐不安极了。

      他这一番心思,白依依自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皱眉盯着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实在不知他这是想干什么?

      两个人在街上僵持了好一会儿,白依依控制着自己最后的耐性,试探地问:“要不和我一起回家?”

      闻言,孟鸿时想也没想点头,松开她的袖子改去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白依依看了看自己被拽得皱巴巴的袖子说不出话。

      两人达成了回家的一致性目标后,白依依朝他那群朋友礼节性点了点头,与孟鸿时相携离去。直到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街头,孟鸿时昔日的狐朋狗友们才猛地反应过来,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卧槽,孟鸿时那纨绔什么时候变成惧内软脚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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