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叫的真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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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猎猎风声逐渐平息，李东赫从飘摇的穿行中踩到了具有实感的地面，同样能感受到紧紧牵住的女孩轻巧落在了他身侧。他偏过头去，她华丽蓬松的裙摆极有灵性，像长在她身后的尾巴似的，如此服帖而自然地违背者这个世界的物理守则。
本来还想充当一次黑骑士的，好像没有那样留给他守护形象的机会。李东赫顿了顿，转念一想，还是伸手替她抚了抚分毫未乱的公主裙，煞有介事道：“都被风吹乱了。”
话音落下，他又感到自己些许多此一举，分明是松开她柔软的小手后无所适从才想找些事做的，因而短暂地心虚了一瞬。他光明正大地去瞄尹星寒的脸色，似乎和她待在一起时始终是他人际上察言观色的滑铁卢，相处这般久了也始终摸不清她的专属脾性。
一双紫罗兰色的漂亮眸子扑闪起来，处处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为何李东赫被迷雾围困住了一般，总是分辨不出她的情绪与心意呢。
“诶？没有吧。”尹星寒闻言扭过头，先是不放心地整理了一番，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忽然生动地诠释了大惊失色四个字：“等等等一下！我怎么把你带过来了！”
“什么啊，原先不准备带我来吗？”扶住了急急后退的尹星寒，李东赫扬起眉，还准备对这场不知所起的时空旅行多填几句评价。只是片刻后，他意识到她的惊异出于他的外貌，因此不明所以地用袖子蹭了一把面颊：“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红叉，还是写了字？”
一向习惯于她的主动和两人间不必赘述的亲昵感，李东赫也理所当然地将这项特权视作自己的所有物，见她还警惕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他些许不爽地“啧”了一声：“怎么了，说话。”
尹星寒仍旧不做应答，与此同时，忽然一面巨大的雕花镜面由虚空中弹射到他面前，生生阻断了他即将迈出的步伐。那冰凉的屏幕表面已经撞上了他鼻尖，李东赫反应极快地后退：“搞什么……嗯？”
原来方才是错过了小魔女，他这幅模样，换是本人见到也该怔会儿神。面前这个同步了他一举一动的反射映像，赫然是顶着乱蓬蓬紫色头发、方才还打过照面的“楷灿”，连那被他偷偷嘲笑过的黑眼圈，都如出一辙地挂在他眼下。
这是尹星寒无所不通的能力出了些许故障，将他留在上个时空的皮囊给换过来了？
能够回溯时间，返老还童的机会，兴许这是李东赫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体验机会。尽管只是短短一年时间差，足够令李东赫惊异，在对自己上下打量的同时，不忘偏过脑袋向尹星寒解释：“喂——真的是我啊。”
他不费片刻功夫便弄清尹星寒堂皇的原因，还当是将那个无辜的楷灿拐了过来，基本的时空秩序都出了问题，她自然是要方寸大乱的。
她面前浮出灿金色的漂浮书籍，以过快的速度哗啦啦地翻着页，并不平稳的施法彰显了灵力主人的慌张，尹星寒正低声碎碎念着：“我就说一定会出问题……让我看看怎么把他送回原来世界……”
“小魔女，尹星寒？非要我抖几件秘密出来，才能确认我的身份吗？”李东赫觉得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很好笑，一张巴掌大的漂亮小脸紧紧绷住，故作镇定与他对上视线的姿态也十足可爱：“我说你，原来分辨不出来不同时空的我啊？”
尹星寒闻言才顿了顿，终于是不再没理由地后退，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显得一副带着点小心虚纠结之态；“对不起，正常来说应该是可以的……但是实际上每个时空里的你自己，都有着很相似的味道，我也会混淆嘛。”
“味道？”终于得到了靠近许可，李东赫将她面前碍事的悬浮古籍拨到一边去，又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了不太对劲的名词：“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不会是香水味吧。”
她摇摇脑袋，认真纠正道：“灵魂的味道。我们作为能够通灵、穿越时空的身份，可以看到人类除了皮囊之外的很多东西。可以读到其他人的未来，看到灵魂的颜色和味道。”
李东赫起了兴趣：“那我是什么味道？”
“不一定是什么特定的气味，更像是很多物质混合的构成。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能感受到阳光、蜂蜜和咖啡。”尹星寒皱了皱鼻子，似乎在用力品鉴分析：“不过这也不是重要的事啦。每个世界的你一定有很大程度的相似性，我判断不好究竟哪个才是我所熟悉的人。而且你为什么会变成上个世界的样子，我也不清楚啊，一定要弄明白才是。”
听起来还挺复杂，巫师缤纷多彩的世界再度为李东赫开了一扇小小天窗，他短暂地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属于她定义中的自己，然后迅速认同这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抱着极大好奇心要围观的那位尚未出现，李东赫见尹星寒仍旧满脸严肃，便讨好地晃了晃她胳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没换芯不就没事嘛，说不定回去就好了。我紫头发不好看吗？”
“唔，当然好看了！”尹星寒的关注点立刻被他带偏了去，此时亮起眼睛，兴致勃勃地补充：“像小葡萄，又漂亮又飒爽，感觉是特别适合你的颜色！”
迎着她热烈欣然的视线，李东赫忽然语塞了片刻，心情也跟着奇异地起伏了一个来回。这并不是他预想中的回答，意料之外的别扭情绪也油然而生，尽管他能意识到同世界上另一个自己计较，是件多么荒唐而滑稽的事情：“什么啊……你这么喜欢他吗？”
她从不吝啬将丰富涌动的情绪色彩挥洒于他面前，好看便是满心满意的喜欢，眸子中藏了一弯闪亮星河似的，比李东赫能联想到的任何形容都要纯粹。
察觉到他语气的不对，尹星寒偏过脑袋，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好像她至今也没能完全掌握人类的沟通方式，兴许是自己太笨了，连简单的褒奖都不能直接令对方满意。她不太清楚李东赫究竟在问些什么，于是一知半解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喜欢啊。”
李东赫再度扬起眉毛，露出并不赞同的眼神，然后看着些许心气不顺地顶了记腮。尹星寒其实很喜欢看他这个样子，素日里他似乎总将自己当作小孩子，虽然偶尔会顽劣地开些幼稚玩笑，对她除却温柔和纵容外便再没什么了。
这样貌似不是正确的，她记得哥哥同她说过，始终微笑的人未必会将她当回事，要能被惹恼才是真正将她放在了心上呢。
虽然觉得人类果然无一例外地很奇怪，这样的话听起来也十分不像话，但尹净汉给她举了例子，说你被我忽悠去补习班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我不高兴了？尹星寒点头，尹净汉继续循循善诱：“但我亲爱的妹妹肯定也非常爱我没错吧。”
她愣了半天才又点点头，不大通顺的逻辑便在尹星寒脑海中逐渐成型。从小到大尹净汉说出口的几乎都是真理，于是尹星寒稀奇地打量着李东赫，抱着些期冀地问：“你生气吗？”
“我跟你因为这点事生什么气？你哪儿看出来我生气了。”李东赫极其流畅地顺着她的话否定下来，叉起腰做一副气定神闲状。停顿的间隙，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朝她偏了下那颗紫葡萄般的脑袋，一双下三白跟着翻了下来：“不对，我就是生气了。”
一会儿说是一会儿说不是，尹星寒被他绕晕了，困惑到当李东赫伸手捏上她面颊时都忘记闪躲：“嗯？”
李东赫回回对她动手动脚时都会用真力气，当然没有令她很痛就是了，尹星寒还是觉得他像是同她有什么个人恩怨似的。不然他怎么会捏过尹星寒的脸颊肉，还意犹未尽地戳了两下，连讲话都咬牙切齿的：“我跟另一个世界那个家伙，要分清才是啊，知道了吗？”
“你只许喜欢我，无缘无故夸赞他算什么事啊。”
这是有点像命令的口气，偏生还和她做着过分亲昵的行径，是尹星寒平日里都不喜欢的行径，可是她并不排斥李东赫靠的这般近。心里涌起十分异样的感觉，出了差错一般地砰砰直跳，身体好像也在不受控制地升温，尹星寒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眼里燃着的那簇焰火？
他重复了一遍：“听见没？”
小麦般健康又性感的肤色近在咫尺，一颗、两颗、三颗，她分神去数落在他脸上的痣，心猿意马地聆听着耳畔有力的撞击声。他真的很漂亮，有着千里挑一的完美五官，骨相又是如此优越，面相亲切柔和之余不失棱角，是交织在李东赫身上独一无二的矛盾美感。
有什么要由心底冲破生芽一般，尹星寒觉得此刻浑身的血液不正常地要达到了沸腾状态，她好像有点生病了。尹星寒将这些归咎于她魔力又要不受控制这点上，急急叮嘱他：“你离我远一点！我感觉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会动荡。”
李东赫歪了歪脑袋，还是依言后退了几步，些许不满地拖长了音调：“喂……”
“嘘，我现在要集中。”
层层叠叠的乳白色襁褓此刻如同绽放的花苞般绽开，这个世界的全貌落在了两人面前，此次奔赴的地点是繁忙喧嚣的商场，他们正立于楼梯间外的空旷走廊。放缓了时间流速，尹星寒又忙不迭对李东赫施了咒：“这里是清醒状态的另一个你，你们待会儿不能直接见面。”
便在刹那间，李东赫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虚空状，连一句多余的温存都没讨到。他瘪了瘪嘴，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胳膊，若换在平时，兴许他还能多新奇一阵子；偏偏当下他转变了想法，比起探究那个未知宇宙里自己的感情生活，似乎还是逗弄小魔女更有趣些。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转而去推身后的安全门：“我说，那个楷灿在哪儿呢？”
“刚读取了信息，我好像又把时间轴多往后拨了几年，他们已经公开好几年了。”尹星寒面上那片意味不明的雾红尚未消散，作闭目养神状：“他就在这个商场里。”
“我们还要去找他？”李东赫还当尹星寒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连带着人类穿梭时空都是分分钟的事，原来这种小任务都要亲力亲为。他忽然又觉得可爱，迎着她些许不解的视线好容易才将笑意憋了回去，上前自然而然地去勾她的手：“那我们……”
他大抵是食髓知味了，分明牵住便不愿再放开，靠近过便再忍受不了过远的距离。
孰料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出现的这么不是时候，李东赫都想推搡着让人退场重进，可他还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两人面前。尹星寒被走上前来的楷灿撞到，眼睛瞬间一亮，越过李东赫兴冲冲地开口：“李楷灿！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李东赫堪堪将她扶住，在听到她话音落下的一瞬，没克制住向上翻了个白眼，开始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怀疑他人生中做出的决定。
呵呵，叫的真亲。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叫的真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