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 无人幸免》好大一颗梨鸭

13、第13章

　　死者的葬礼一向是绝佳的取证调查地点。
　　但这对于死者的家人而言，过于痛苦了些。
　　因此，警方总是会在调查前，与死者的家人沟通。但无奈井原惠子此前一直联系不上，很多事情都只能看着办。警视厅只得来到葬礼现场与其交涉。
　　“我没有任何意见。”井原惠子十分通情达理，只是声音略显疲惫沙哑。
　　伊达航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井原惠子瞥了伊达航一眼，接了过来。
　　“谢谢，我们会尽量不打扰到访客的。”警部欠身，鞠了一躬，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冒昧问一下，我们在令郎遇害第二天就致电给您，包括医院，也多次打电话过去，但是都未被接通。请问……是有什么隐情吗？”
　　“南次郎把电话换掉了。”
　　井原惠子并没有隐瞒。原来，因为被吉田玲奈污蔑PUA，许多网友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井原南次郎和井原惠子的住址及电话，使得井原母子时常收到辱骂信件。
　　井原惠子本来以为情况过段时间便会好转，但许多信件和电话内容实在不堪入目，以至于只要电话响起，井原惠子便会下意识的心跳加速。再加上，村里的居民也从网上得知了井原南次郎的事情。无可奈何之下，井原惠子只得选择搬家。即便搬家之后，井原惠子仍不愿听到电话铃声，于是索性将座机换成了手机。
　　“自此之后，我再也不想听到电话铃声，陌生电话也从来不接，但我还是鬼使神差的接了那通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见到了南次郎最后一面，这大概就是神的旨意了吧。”
　　井原惠子这样说着，一边站起身，朝着斋场走去。从接待处的入口望去，僧侣正从里间鱼贯而出。
　　下午两点，座席上全部坐满了人，主持人握着麦克风登场了。
　　应该是葬仪社的人，萩原研二想着，一边跟在伊达航身后走进会场。
　　他今天本无需来，毕竟案件不归爆处组管，但由于自己是案件的发现人，以及伊达航之前的请求，他还是请了假，特地来了一趟。
　　“已故井原南次郎先生的葬礼暨告别仪式现在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伴随着僧侣一声微微的干咳，不知何意的经文在斋场的上空流转。到了亲族和遗族上香的环节，萩原研二发现，竟只有丧主井原惠子一个人。
　　“这是为何？”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伊达航。
　　“什么？”伊达航不明所以。
　　“井原一家人丁凋敝到这种程度了吗？”
　　“说是井原父亲去世的时候，因为遗产继承的事情，跟本家决裂了。”
　　“这样啊。”
　　虽然嘴上如是说，萩原研二心里依旧嘀咕。父亲那边的亲族闹掰也就罢了，母亲那边的亲戚竟然也不帮衬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没等他细想，便听见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诸位吊问者烧香，从前排开始，每次三名。”
　　一般吊问者们依次从椅子上站起身，面朝祭坛，登上台阶。
　　首先前往烧香的，是包括柳木敏郎在内的，井原南次郎的友人。然后，便是井原南次郎的前同事。医生和警察们紧随其后。
　　轮到萩原研二烧香时，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跟着医生的后面。前面的医生正是那天在居酒屋里，给井原南次郎急救的那三位。他点头致意，那三人也认出了他。可此时并不适合寒暄，双方目光短暂的交接，随后很快的分开。
　　井原惠子坐在祭坛的一侧的座椅上，双手置于穿着和服的膝上，微微低头垂目，面上显出刚毅的态度。对萩原研二的点头致意，她默然轻轻低头回礼。
　　上香结束后不久，僧侣的诵经伴随着所有到访者的落座结束了。僧侣以两手反复拨动念珠，嘟嘟哝哝地唱诵着什么，为死者指引西方之途。
　　“请法师退场。诸位请起立相送。”
　　会场中，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僧侣这才从垫子上站起身，两手将法衣下摆拉直，缓缓走出会场。
　　等僧侣离开，人们再度坐下。会场中不时响起椅脚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请任天堂开发部总监，已故井原南次郎先生的伯乐，青沼政博代替遗族致辞。”
　　在主持人的催促下，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走到了话筒架前。
　　青沼政博中规中矩地致辞结束后。主持人回到麦克风前，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轻松了许多，大约是因为告别仪式即将结束。
　　“已故井原南次郎先生的葬礼暨告别仪式至此圆满结束。感谢各位。接下来是出殡。有劳诸位为已故井原南次郎先生送行。遗族请往祭坛方向集中。”
　　吊问者纷纷离席起身，四散在会馆门口附近，等待着出殡。
　　会馆里面，井原惠子正在和她的独子做最后的告别。此时，棺木已经从祭坛上搬了下来，棺盖被打开，为了使亲人完成与逝者最后的会面。
　　大概是因为沉默了将近一小时原因，会场外，吊问者都变得嘈杂起来，萩原研二能清楚的听见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
　　“才三十岁，真可惜……”
　　“确实！且不论那件事是真是假，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却被女人害死了，真是可惜！”
　　“所以，那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假的吧？现在的女孩子都被上野千鹤子和美国的那套东西洗脑了，就像那个伊藤诗织，就是为了博眼球罢了！明明是自己勾引的男人，却说是男人强健她！”
　　“我也觉得！警方不都说了吗？那个女人就是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因为污蔑的事情暴露了，不想丢掉赚来的名声和钱，才杀人。”
　　“现在下决断太早了吧，毕竟只是嫌疑人。中国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让子弹再飞一会，等等看，万一又出现了证据呢？”
　　“虽说日本的警察靠不住，但都开发布会了，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警察怎么敢开发布会？”
　　……
　　萩原研二双臂抱胸，靠着墙，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警视厅的官员和医院的高层们，接了几个电话，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会场。萩原研二走到会场外，在青沼政博身边站住，点了根烟。
　　“你就是井原南次郎的前上司吧？”
　　“是的。”青沼政博吐出烟圈，看了一眼萩原研二，“你是警察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你和伊达警官坐下一起，大概就猜到的。伊达警官之前来过任天堂。”
　　“但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他的问询。”
　　“大家只是想保住饭碗罢了，毕竟出了那么大的舆论事件，无论事情真假，网友的情绪是难以控制的，公司一旦处理不当，也会受到波及。”青沼政博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转过身来，望着萩原研二，“所以我来之前，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找我。”
　　“但你还是来了。”
　　萩原研二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是的，毕竟我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也不相信他竟然会因此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