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女猎遭遇满级风神》伊芙林

34、冬猎

　　“阿偌姐，云萧哥哥回来啦。”门外传来阿祺的声音，听得出来她都觉得云萧回来得正是时候。

　　阿偌这才醒神过来，恍恍惚惚去将门打开。

　　“阿偌！”云萧还站在门框边，就将她拉近怀里紧紧抱了一下，“你做得对。”云萧的声音在耳边低而温和，却给了夏偌最需要的力量。

　　“你知道了？”夏偌问。

　　“刚才在下面清远同我说了，我回来晚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云萧的语气轻柔，把夏偌抱在怀中像个孩子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偌心中一酸，正待说话，没想到云萧立刻往桌边翘脚一坐道：“我饿了。”说完笑着看着她。

　　夏偌知道他其实不是夕夏人，但他给她的感觉却像是真的把夕夏当作家一般。一番奔波之后，忍着饿也想回来吃家里的菜。

　　看着云萧捂着肚子朝她无可奈何地笑，夏偌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她忽然觉得云萧爱吃东西应该算一个优点，因为若换作是她，她是绝对吃不下的，但云萧在的话就像日子又回到了以前，再大的事也没有吃一餐饭重要似的。

　　长老卧床不起一个多月，夏偌去探望过几次，都被夏言推了出来。夕夏有专门的猎医，但长老一般都不会启用，毕竟整个夕夏最好的猎医就是长老自己，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一习惯。然而长老阁门外，堆积的却是各种各样的问题，人人都盼着长老醒来，重新主持大局撤销族长令。

　　许多猎手也打起了刚回来的云萧的主意，如果云萧也反对那么族长令的威信也将大打折扣，因此云萧刚回来的那几天，门口也经常站着等候他的陌生猎手。但云萧对他们的要求一律回绝，拒绝过了几次之后，他们便知道战神这里也不是突破口。加之战神的威势，让原本一触即发的夕夏猎手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今年本因为想着夕夏有自己种的粮食可以过冬，许多猎手也就偷懒没有接太多的任务。然而现在冬粮被一把火烧了个大半，许多人有没有足够的积蓄可以撑过冬天，这也成了夏偌每天都很烦恼的问题。

　　一般过了收猎节，习俗便不允许外出了，一是因为大部分兽类到了冬天便都隐去行踪难以觅得踪迹，猎兽难度会成倍增加。二是因为雪后外出如果有危险兽类靠近，刚刚下过的大雪会覆盖它们的脚印，这对猎手来说是件十分冒险的事。从很早的时候，夕夏的收猎节便这样流传了下来，这条无言的成规也是对夕夏族的一种守护。

　　但夏偌除了外出猎兽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族长令推得突然，夕夏的老少更张着嘴等吃饭，她身为族长前去解决不仅是出于责任，也是因为内疚。

　　“咱们去哪儿？”云萧穿着一身藏青狐裘，骑马立在夕夏山谷门前的雪地中。就如他们前几次出发一样，他会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到了，等夏偌一起出发。

　　朝阳镶起这个少年的轮廓，夏偌自从知道云萧就是渝肃之后，却又觉得他们二人不甚相似。渝肃的眼神寒意更深，却带着一种初生的轻柔。云萧更热烈一些，眼神依旧带着些许凉意，但是却恰到好处。渝肃如果像初春的夜风，那云萧更像夏夜的晚风。

　　“冬日许多兽都窝在老巢里避寒，可能要往南走，边走边看。”夏偌牵马上前回答，因为要找猎物出没的位置，因此用不上千山雁。

　　“往南？那便又是上云方向？”云萧虽说刚从上云回来，但得知又要往南走也没有半分不耐烦，“也好，我回来的时候一路积雪不深，遇见猎物的几率肯定会大一些。”

　　二人驱马一路南行，一同进入过几个洞穴只捕到了几只普通的小兽，但对夕夏需要口粮的人数来说简直杯水车薪。夏偌将猎物埋在雪中，起到暂时冰冻的作用，然后和云萧继续南下。

　　好在没走多远，夏偌便发现雪地上又有一串脚印往一个山洞里去了。脚印是圆蹄形，越靠近上云雪下得越薄，因此蹄印不仅踩透了雪，还把雪下得烂泥给踩翻了出来，夏偌判断应该是一只体型很大的灵兽。这只灵兽如果能拿下，再加上先前累积下来的普通小兽，应该可以顶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夏偌取下身上的披风，系紧护腕，拔出守夜准备潜入洞穴之中。云萧跟在她的身后，道：“我看这灵兽应该不小，你确定要进去？”

　　“啊？不进去难道等它出来？”夏偌握着守夜呆定在原地。

　　云萧揉着太阳穴笑道：“阿偌你还真是仗着身手好什么都敢干……前几个洞我看着没这么危险，就让你进去了，但这个里面的东西到底多大、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进洞里四下都看不见，你要怎么猎？”

　　夏偌觉得云萧说的有道理，她猎兽经验丰富确实都是仗着身手，同样的事如果换作其他人都未必敢做。

　　云萧在她迟疑的时候已经找来了一堆干燥的柴火，用随身的火折将柴堆引燃。

　　夏偌看着立刻懂了他想怎么做，于是又去四周捡来了一些沾过雪水的树枝，往火堆里头一扔。立刻乌黑的烟升起，呛得两人直流眼泪。云萧拿出折扇把烟雾往洞里引，夏偌还嫌烟不够呛，又捡来了一些湿松叶，往火堆里再扔下去。

　　忽地云萧膝盖一失力，单腿跪在了地上，夏偌吓了一跳，心想这烟也不至于这么大吧。可见云萧刚想站起来，另一只却腿也跪了下来。云萧感觉自己从胳膊到肩膀再到背部仿佛被人用剑一下下划开，刺痛火辣锥心，然而那痛感会慢慢消失，接着新的部位新的痛感又会传来，让云萧根本得不到喘息的时间。一层细汗从云萧的额头密密地渗了出来，把夏偌给吓坏了。

　　夏偌蹲在云萧身边，扶住云萧的头让他不至于倒下。刺痛间云萧把宽袖拉起来看，发现胳膊上被人凭空划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又结成一道道疤，他的整件纱衣都被渗出的血浸透。

　　“这是怎么了？这山洞里到底是什么怪东西？”夏偌用帕子替云萧擦去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
　　一阵阵的剧痛还为停止，云萧默默忍着，气语道：“不是……不是灵兽，是渝肃。”

　　夏偌立刻明白了，对了渝肃就是云萧，一定是有人在对渝肃的身体做些什么。那些疼痛从渝肃的身体传达到云萧这儿，又因为云萧是未来的渝肃，那些新鲜的伤口迅速愈合变成一道道疤。

　　“有人在对渝肃不利！”夏偌说道，说着用守夜支撑起身体想扶着云萧站起来，“你能感应到他的位置吗？”夏偌接着问。

　　云萧将灵力聚于眉心，凝神听风。但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无法让他集中精神，只说：“我前些日子是将他送回上渝宫中的，但我现在感觉到他已经不在宫里了。他在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那里是聚灵？”夏偌问道，准备再把云萧撑起来，“那我们就去聚灵，万一渝肃有什么不测你会怎样？”

　　谁知话音未落，眼前的山洞中便传来一声震吼。夏偌还扛着云萧的臂膀，但山洞中那只灵兽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它出来了，”云萧被密集的疼痛折磨着，还是寒冷的雪天，他的汗却一滴滴地从下巴尖坠下，却勉强笑到：“可真会挑个好时间”，半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前方。

　　夏偌也看向幽深的洞穴，黑暗之中一只发着绿光的眼睛越来越亮，脚步声、碎石声朝他们头顶盖来。看来烟把它熏得不轻，夏偌能明显感到它是跑出来的。夏偌将云萧放在一棵树下靠着休息，看得出来他的疼痛有所减轻，或许是那些伤害渝肃的人暂时停了手。

　　在夏偌转身的一瞬间，守夜便飞了出去，那兽居然足够灵敏地避开了这一刺，巨大的犀角刺破黑暗出现在阳光之下，一只巨大的犀兽站在夏偌身前就如同一个小山包。它利刃般的犀角正对着夏偌，抬起一脚便把身前那堆正冒着浓烟的篝火给踩熄。夏偌挡在云萧身前，她回头看云萧还是闭着目，但脸色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夏偌起身一跃，想在犀兽的颈上先划一剑。岂料那只犀兽虽然是个庞然巨物，但却十分敏锐，带着兽类的本能知道保护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它猛地往后一推，磨着铁蹄准备向夏偌发起进攻。夏偌怕犀兽误伤云萧，便引着它的注意力调转了一个方向，让打斗之处尽量离云萧远一些。

　　犀兽如山一般压过来，夏偌知道自己绝不能正面迎击，踩着树干再次跃起，犀兽的角一勾，将夏偌身后的树撞得稀烂，夏偌这才后知后觉看见刚才的凶险。夏偌看见不远处云萧正准备站起身来，他看上去好了许多，夏偌心中也放下了心不少。

　　“云萧，你快去聚灵看一下渝肃！”夏偌朝云萧喊道。

　　云萧回她的声音不大，却也够她听清了，“这只犀兽凶险，我如何能走？”夏偌一边闪躲着与犀兽周旋着，一边心中又觉得实在担心。

　　夕夏这段时间若有似无地不断和聚灵发生着冲突，让夏偌觉得很多事情是聚灵故意找上来的麻烦。从烧夕夏的稻田开始，再到夏老六最后探查的那片树林，聚灵派来的人都不是什么高手，但又难缠得很。他们一定知道了某些事情，开始在试探夕夏的真正实力，以备最后发起战争。

　　云萧，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战神是他们最大的顾虑，如果说他们把渝肃给抓了过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看出了些什么。

　　“云萧，你老实告诉我！”夏偌一边用守夜迎击着犀牛角的冲击，一边向云萧喊道：“如果渝肃有个三长两短，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也要消失？”

　　云萧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夏偌接着道：“渝肃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有长大，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可能……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自小猎兽，这里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你应大局为重。如果渝肃安全，你便早日回来，如我更早料理完夕夏的事就去找你。”为了让云萧能够放心些走，夏偌在与犀兽的打斗间尽量采用躲避的招式，让自己看上去应付得轻松一些。

　　云萧被她说动了些，但还是有些犹豫没有迈开步子。

　　夏偌狠狠心大吼一声：“你快走，你这样全身是伤站在这里只会让我束手束脚！”夏偌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赶他走，但如果不这样，他怎能尽快离开。

　　“那……如果那边没事我就立即来找你，你有事喊我，就用般若。”云萧远远喊道。夏偌并没有答话，只用余光看着云萧离去的背影，云萧将自己藏青色的狐裘挂在树梢上，露出血迹斑驳的纱衣，乘马上慢慢地消失在林间雪地之间。

　　可正是这时的一个恍神，犀角已经几乎顶在了她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