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番外二 ...
-
我叫贺徐，字昀之。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便死了。
我听那个一手带大我的叔叔说，我的父亲是玄封剑宗的宗主，名叫贺斐，而我的母亲是一个散修，姓甚名谁，他却不愿意多说。
我时常在想着，身为修真界第一仙门玄封剑宗的宗主，那么厉害，怎么就死了。
还把我托付给了一个讨厌的叔叔。
这个叔叔总是让我修炼，从小到大，我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练剑，不是在练剑，就是在誊抄心法。
虽然练就了一手好字，但我却觉得生活越来越枯燥乏味，我想，人为什么要这么累，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无趣。
可渐渐的，我习惯了。
我开始不爱笑，我开始不爱说话，我开始不爱跟人相处。
甚至我都忘了要如何去牵扯面部来做一个表情。
我一直都知道，我脸上的想法，跟我心里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日复一日，我控制不住的，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奇怪。
后来，我当上了秋徐峰的峰主，被世人尊称一声无忘仙尊。
原因无他，就只是我用霜浮剑抹掉了几个魔修的脖子。
这几个遗害千年很难除去的魔修却成了我的跳脚板，让我一剑霜浮，名满天下。
很多人敬仰我，但我也知道，很多人怕我，畏惧我。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反正已经变成这个模样了。
再后来，我收了一个亲传弟子。
随便收的。
那个叔叔叫我收，我便收了。
还有那个总是来秋徐峰打扰我的邵谷灯，身为一宗之主，居然成天胡子拉扎，衣裳半敞，混不吝地跑过来跟我说，要是我不收弟子，他便带着他的徒弟肖泽，住到秋徐峰上来。
我想了想，那还是挺可怕的。
收完徒弟之后，我本打算去瞧瞧，但半途却听到了一个秘密。
关于我的。
我的母亲其实是魔界女子，而我的身上，有着令人畏惧的妖魔血脉。
我修行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早在数十几年前，我便通过游雪夜和魔界取得了联系。
因为她告诉我，若我能在剑宗当卧底，便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谁，又葬在何处。
现在想想，或许不需要了。
我独自去了趟魔界，找到了母亲的墓碑。
原来她叫任璐。
我在她的墓前跪了一天一夜，又磕了三个头，便走了。
我回到了玄封剑宗，回到了秋徐峰，又开始了那一如既往的枯燥生活。
好像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十年眨眼便过去了。
我也把那个刚收的徒弟忘在了脑后。
可十年后的某一天，那块据说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玉翡，碎了。
一直戴在身上，突然间就碎了。
我的心也慌乱了起来。
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沸腾。
我知道，我的血脉可能要觉醒了。
我站在了秋徐峰那颗最大的枫树底下，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或许再过一会，我便能去往魔界了。
又能开始新的，不一样的，至少比现在好一点的生活。
可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头脑发热，眼前一黑，身体便开始不听使唤了起来。
好像有人在叫我。
可我听不到。
我能感觉到自己拔出了霜浮剑。
我好像在动……不对，我在挥剑。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看见了十年前我收的那个徒弟，虽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柄剑。
是霜浮剑。
我愣了好久，多年来一成不变的情绪突然间有了波动。
我好像在后悔，我好像在难过。
事情不应该这样的。
后来，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我还在玄封剑宗，我还是那个秋徐峰峰主。
游雪夜同我说，我不用再做魔界的卧底了。
我想问她为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问。
那个姓午的叔叔来看过我，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变了。
好像少了一层薄薄的隔膜，变得真实了起来。
再后来，我打听到了。
我之前收的那个徒弟，当上了魔界新一任的魔君。
我身上的妖魔血脉，居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没过几月，他便带着魔界大军杀了过来。
整个修真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夕日第一仙门，就此覆灭。
所有人都死了。
我活到了最后。
我看着我的徒弟一步步向我走过来。
他在质问我。
他问了我很多问题。
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突然笑了。
我觉得他可能疯了。
没过一会，他把我的金丹给搅碎了。
我很痛，痛着痛着，我又觉得很开心。
至少，我寡淡如水的生活，有了一丝不平静的波澜。
我能死了吗？
应该可以。
死了，就能去见那个叫贺斐的男人和那个叫任璐的女人了。
我好像一直在等死。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便看见他拿起了我的霜浮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挖掉了我的眼睛。
我看不见了，可我只觉得眼眶有些许热，我并不觉得痛。
‘噗嗤’一声，好像我的手和脚都没了知觉。
紧接着，我的心也停止了跳动。
我其实好想告诉我那个徒弟，妖魔血脉固然强大，但也是有弊端的。
妖魔血脉，不得好死。
日复一日，它会吞噬你的神志，取代你，最终成为你。
我好想告诉他，或许魔界里有能压制血脉的东西。
可已经太晚了。
我的身体很轻，似乎飘到了空中。
我亲眼看着我那个徒弟，屠尽了修真界，又屠尽了魔界。
最后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再没有人能跟他说话了。
虽然我收他为弟子，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像是陌生人一样。
我的心里虽没什么感觉，但我潜意识觉得，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师尊，我对不起他。
他死了。
他被血脉控制着，将剑刺入了心口。
他死了。
…………
整个天地间飞沙走石，狂风骤雨，混乱一片。
我也逐渐看不太清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在想，这都怪我。
若不是我，这妖魔血脉，这黑暗的结局，也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所以从来不信神佛的我，对神明许了个愿望。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的徒弟——
能遇上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师尊。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42章 番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