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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河伯的新娘(3) ...

  •   不知道凌晨几点,我正睡得迷糊时,孙大提着着澡桶进来,将我塞到水里像洗抹布一样,一顿揉搓。而后强制性的撑开我的嘴,又灌进去一碗苦涩的药水。
      孙父带着一个女人进来,给我穿上了玄黑色婚服,婚服做工精美,边缘镶嵌一道红色二指宽的边,上面绣着吉祥如意水波纹,又用同款红色腰带,紧紧裹着我的腰,脚上则是同款玄色锦履。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浑身无力,想骂人,张着嘴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愤懑的盯着孙大。
      衣服换好后,这个女人又是给我涂脂抹粉,又是用假发在我头上一顿操作,屋里没有镜子,我也不知道装扮出来是个什么效果。忙活到天快亮时总算收拾好了。
      一直冷着脸的孙大终于露出一点情绪,他从女人手上接过一条红色细纱,弯腰对着靠在被褥上的我说
      “江小弟,多谢你了。”
      说完,孙大将细纱盖在了我头上。
      不多时,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替河伯迎亲的队伍来了。
      我的视线隐隐约约只看到十来个穿着统一服饰的三四十岁的女人进入屋内,放下一些扎着红布的聘礼,站在门口对着孙父孙母说了一些什么话,孙父诚惶诚恐的弯腰稽首,孙母抹着眼泪。
      又有一个粗壮的婆子来到我身边,对着孙大说了些场面话,而后蹲下身将我背了起来。给我化妆的女人则是在旁边扶着。
      我身高一米七,体质偏瘦,粗壮婆子背起来稳稳当当。一直把我送到门口的彩色抬轿里。
      以前看电视剧时,也曾幻想过自己将来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心爱之人,现在倒好,颠倒过来,自己是坐在轿子里的那个人了。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旁边除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

      不知道行了多久,期间我还睡了一觉,轿子终于停了下来,我又被人从轿子里背了出来。
      这里是在黄河边上,距离河边十来米开外的地方,修建了一个高台,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
      我被人放在高台上的房间内,四周都是雕花的门窗。来人放下我就又离开了,走之前依然锁上了门。我恢复了一点力气,勉强能坐起来,连忙扯下了罩在头上的细纱。只见不到十平方米的屋内,除了正中间一张小桌,桌上一壶清水,一碟点心,再无其他。
      我想喊人,但还是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孙大这个药要什么时候才能失效。
      等我见识完河伯如何迎娶新娘的,就立马离开这个破世界。这种古老的封建迷信活动,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晚上的黄河边很冷,风吹过来带着一股水汽。我走到门口不停敲门,一个守夜的婆子开门进来问我做什么,我做了个冷的动作,婆子不耐烦的拿了一床被褥给我。
      我接过被子,衣服也没脱,直接把自己当鸡肉卷一样卷在被子里面,躺在房间地板上,听着黄河奔腾的水声,慢慢睡着了。

      我一连在这个房子内待了两天,白天除了上厕所洗漱,其他时候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孙大又带着给我化过妆的女人再次来到高台上。经过一番梳洗,换上了比先前更加华丽秀美的婚服。孙大再次冲我行礼,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高台外此时也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我透过窗户,看到河边渐渐聚集了很多人,有人在黄河边摆上祭台,贡品,还牵来牛羊猪宰杀。又搭起了很多装饰性的摆件,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稠帐在风中猎猎作响。鼓乐声,不知名的歌唱调子声,夹杂在一起,人们脸上不像是高兴,但是又带着笑容,混合着谨慎,胆怯,实在是纠结。
      一直到下午黄昏时分,人群突然都跪地行礼,我看到一个大官来了,跪拜的人们口中称呼“西门县令”。另外人群中有几个明显是小领导人的样子,还有一个打扮的花花绿绿,夸张无比的七十来岁的老婆子。身后跟着十来个穿着一样惹眼的女弟子。
      “将河伯的新娘带过来,我看看她长得漂不漂亮。”西门县令坐在主位上,吩咐手下的衙役。
      两个衙役并一个巫婆的女弟子朝我所在的高台走来,这几天一直看守的婆子战战兢兢的开门,我跪坐在房间内,老实的扮演一个任人处置的新娘。
      巫婆的女弟子拽着我的手腕,拖着我就朝西门县令身前走去。我的手腕被拽疼了,有心想挣扎一二,一来力气还没恢复,二来其实我心里起了一点演戏的好玩念头。于是随着她的力气,柔柔弱弱的跪倒在西门县令面前。
      “掀起面纱来”西门县令的声音威严,冷漠。
      我的手从宽大的婚服袖口伸出,胡乱的拽掉了细纱。细纱落下,我仰起头,看着这个穿越时空无数年前的上位者。
      我模糊间听到了身旁不知道是谁的惊叹声。而西门县令,这个男人,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形容。
      他的五官或许看着平凡,但是在人群里,你绝对能第一眼注意到他。仿佛是千年积雪下的松柏,清冷,贵重。又像是三千寒潭底下经年的玉石,不可捉摸,无法看透。眉目威严,丹唇紧闭。身着黑色官服,腰间佩戴长剑,环佩,香囊。
      我在现代社会只是一个平凡人,见识过最大的政府工作人员就是村长,不值一提。现在的西门县令,那可是县长,古代没有人权,整个邺城都是他说了算。于是我很没出息的有点腿软。
      我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位西门县令看出自己是个男人,只能抿抿唇,想着看过的电视剧里女星的可爱表情,浅浅露出一个笑容,奈何还是太紧张,估计自己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此刻我已经忘记先前自己计划的看热闹心态,彻底忘记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

      西门县令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没有多言,而后放下手上的茶盏,一一看向身旁众人。
      在众人都不知所措时,才对着廷掾,三老,巫婆说“这个女子长相并不出众,麻烦巫婆为我到河里去禀报河伯,需要重新找过一个漂亮的女子,迟几天送她去。”
      说罢一挥手,就叫他的衙役们一齐抱起巫婆,要把她抛到黄河中。
      巫婆惊慌之下拼命挣扎起来,才开口就被一个衙役用一团布死死塞到嘴里。而后伴随一声落水声,花花绿绿跟个大公鸡似的巫婆,挣扎两下,渐渐沉入了水底。
      我在一旁看了暗中叫好,这个西门县令是个心中有沟壑的。现场人群还窃窃私语,不明所以,有几个懂得内情的人已经开始流汗。
      过了七八分钟,西门县令又说:“巫婆为什么去这么久?叫她弟子去催催她!”
      衙役们得到命令,抓住想要逃跑的巫婆弟子,如法炮制,塞住嘴投入了黄河。其余的弟子皆是吓得两股战战,伏在地上一个劲磕头,祈求西门县令放过他们,口里称着与自己无关,都是巫婆指示。
      “聒噪”
      西门县令轻声吐出两字,身旁的衙役立马上前朝众弟子身前一站,所有的女弟子都一边流着鼻涕眼泪,一边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又过了一会儿,西门县令再次说:“这个弟子为什么也这么久?再派一个人去催催她们!”
      衙役们这次干脆利落的又抛了两个女弟子到黄河中,余下的弟子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我一直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场好戏,跪着跪着膝盖疼了起来,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坐在腿上,腰也弯了下去。

      西门县令每一次开口,有鬼的人都是高高提起一颗心,而已经渐渐看出一点什么的普通群众,则是交头接耳起来。
      过了三分钟左右,西门县令又说:“巫婆、弟子,这些都是女人,不能把事情说清楚。请三老替我去说明情况吧。眼看着天色已晚,子民们还需要河伯回复,好早些家去。”
      西门县令话落,衙役们一哄而上,又把三老如法炮制丢到黄河中。
      西门县令站起身子,面向黄河,弯着腰,恭恭敬敬,面对着河边站着等了很久。我在一旁看着暗笑,这个人演戏还演上瘾了不成?他明知道被他吩咐丢到黄河的人再无生还可能。
      西门县令又开口说:“巫婆、三老都不回来,怎么办?,本官看,不如再派一个廷掾到河里去催他们如何?”
      还在岸边的廷掾,族老都吓得跪在地上叩头,直把头都叩破了,额头上的血流了一地,脸色像死灰一样,嘴里不敢高声求饶,只能一个劲的掉眼泪,状若癫狂。
      西门县令这才满意的直起身子,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状似不经意的说:“好了,廷掾可以起来了,看样子河伯留客要留很久,你们都散了吧。”
      得到宽恕的廷掾,族老都歪倒在地上,脸上汗水,泪水,血水混杂,狼狈不堪,更有那胆小的,□□一片濡湿。

      人群渐渐散去,西门县令整理了下自己的官帽,一只手放在配剑上,朝我走来。
      看完一整场戏,自诩看透一切的我沾沾自得。再看西门县令,也不觉得他难以接近了,内心对他方才运筹帷幄,一本正经的样子多了几丝钦佩之情。
      “还不家去?”
      西门县令站在身前俯视我,语气仿佛多了一丝缓和。此刻的我歪坐在地面,原本精美华丽的婚服早已沾满灰尘,天色昏暗下来,河边燃起了一束束火把,火光照耀下,西门县令,冰冷又迷人。我的心脏砰砰跳动,发现自己已经能说话了,于是一句不经过大脑思考,略带挑逗的话脱口而出。
      “大人能带我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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