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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愿嫁世子 ...

  •   宛陵城昨夜下了场大雨,国公府的杏花散落得到处都是。一阵清风吹过,花瓣如细雨般漫天飞舞,顺着风的方向望去,一个小丫头一溜烟似地进了门,“小姐,黄家夫人来了,我听老夫人院里的雁回说,她今日来是想探探口风,有意给她侄子做媒呢!”

      隔着一道花鸟屏风,隐约望见一位姑娘,手中似捧着一本游记,读得饶有兴致。闻言起身走来:“黄夫人的侄子是宛陵府尹家的黄公子?”

      屏风后转出一位美人,身姿蹁跹,玉骨添媚。再近瞧那张瓷白的脸,竟是粉雕玉琢般,乌溜溜的杏眼漾着点点星光,朱唇俏鼻,波光流转间让人忍不住沉迷。

      那是一种罕见的美,天生勾人的媚态身子骨,那张脸却是芙蓉般的甜净,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恍如晨林间仙气飘渺的小鹿。

      自家小姐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再想想可那位黄公子,梦春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对,此人是宛陵有名的纨绔,不学无术,常年流连烟花之地。他父亲刚出任宛陵郡尹,他就来国公府求亲。”

      “既是如此,我便随你去花厅,见见黄夫人,顺便也帮我自己解决麻烦。”

      梦春闻言,眼睛亮了起来,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厅。庆宣和对黄夫人恭敬地行了万福礼,示意梦春将茶具放置在方桌上,露出一脸天真烂漫,“黄夫人快坐,刚知夫人来,我吩咐厨房沏了新茶,您尝尝。”

      随后她优雅又麻利的为黄夫人敬茶,又给祖母奉了一盏。

      黄夫人忙接了过去道:“庆小姐真是出落得花颜月貌,越发楚楚动人了!”

      庆老夫人安详地靠在椅背上,她鬓发微银,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一身黛紫色贵袍,看起来精神饱满。

      她看着孙女如此殷勤地奉茶,心里暗暗觉得这丫头好像又出了什么鬼主意。她早知道黄公子是个风流纨绔,当然不会把宝贝孙女嫁给他,不过既然黄夫人来了,也不好拨了面子,直接将人打发走,只能请进来。

      黄夫人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庆宣和,心里感叹,这姑娘确是难得的美人,比城内精心打扮的贵女们不知美上多少倍,怪不得她那纨绔侄子只见一面,就嚷着非庆小姐不娶。他侄儿家家财万贯,就盼着娶个高门侄媳妇传宗接代,若是这媒她说成了,百金就到手了。

      她心里想着为了钱,脸皮算什么?便开门见山道:“老夫人,我侄儿自两年前见了庆小姐,就一见钟情。他对庆小姐一片痴心,以至现在还未娶亲。若是能得庆小姐为妻,他此生无憾啊。现在这世道,如此痴情的人不多了。”

      把好色说成痴情,上次在秦楼里为了美人和另一个纨绔大打出手的不是他?后院的妾室都快装不下了,还来装痴情,真是脸皮够厚的!

      “黄夫人说的可是真的?我好感动,竟不知黄公子对我一往情深。”庆宣和天真地看着黄夫人,热泪盈眶,差一点潸然泪下。

      黄夫人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样子赶忙道:“如今我侄儿已过弱冠之年,庆小姐也过及笄了,如此良缘相配,定成百年好事。”

      “咳咳咳......天哪,我的胸口好痛,梦春,快给我拿药。”庆宣和说着就晕了过去,梦春赶紧倒了水,从袖口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塞进了庆宣和的嘴里,又喂了几口水,好一会儿庆宣和才苏醒过来。

      老夫人心里叹了声,这拙劣的演技,和我年轻时候差的太远,大概是遗传了她祖父,蒙我是蒙不过去了,不过对旁边这位大概可以。

      果然一旁的黄夫人已经看呆了,只见庆宣和摊在椅子上,面色发白,浑身发抖,直冒冷汗。庆府小姐居然身体这般柔弱,怕是有什么不足之症,若是嫁人,恐怕连生育都困难,侄儿家就盼着侄媳妇给家里添人口……

      看着庆宣和苏醒过来,黄夫人忙凑了上去,“庆小姐,刚才真是替你捏了一把汗,怎么突然就晕了?”

      “黄夫人,实不相瞒,我有体寒之症,最近又着了凉,每日都要吃药,怕是......咳咳,好痛......”庆宣和的声音又弱又小。

      黄夫人被吓得够呛,信以为真。官宦人家,子嗣为大,她侄儿黄公子娶了好几房的妾室,也未有所出,黄老爷盼星星,盼月亮,想要抱孙子。今日看来,这庆小姐身有旧疾,药不离身,别说生育,就连保命都难。这媒还是别帮忙做了,免得日后被侄儿一家埋怨,可不能为了钱砸了自己的招牌。

      “庆小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老夫人,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改日再约。”黄夫人灰溜溜地走了。

      “被你吓走了,故意装病,宛陵的公子们怕是不敢来了。”庆老夫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祖母,大家都知道我身体弱才不会来求亲呀,宛陵的公子在之前的游园会,宴会上都见过。本就没有中意的,我才不要嫁人,我就想陪在祖母身边。”庆宣和撒娇道。

      老夫人拉起孙女的手,“这句话说得好,宁缺毋滥,我们家田庄,铺子都有,保证宣和这辈子衣食无忧,找不到合意的郎君就不要凑合,也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有祖母给你撑腰。”

      “老爷下值回来啦。”一个婢女过来通报。

      “夫人,宣和,我在府门前遇到了黄夫人,可是有什么事?”片晌,越国公庆玏已走进院内,他看起来年逾半百,依旧眉目疏朗,风仪伟长。

      “黄夫人今日来是想给他侄子做媒,说的情真意切的,不过已经被宣和装病吓走了。”

      庆玏听罢脸色沉了下来,“黄家穷奢极侈,谄谀取容,黄大人此次连升几级竟成了府尹。那黄公子是秦楼常客,一掷千金。他们竟也想打国公府的主意,真是厚颜无耻!”

      祖孙三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府门口一阵马蹄声,随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叩门声。而后小厮一路小跑过来禀报:“老爷,是清都来的使者,拿着诏书,已经把人请来花厅了。”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庆兄,多年未见,还是精神矍铄,不失风采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此人穿着官袍,古貌神清。后面的侍卫手捧明晃晃的黄色丝缎诏书,昂首挺胸,好生气派。

      “李兄,一晃离开清都好多年了,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啊。”庆玏迎着此人,走进了花厅,使者看向庆宣和,眼中颇有惊艳之色。

      使者看出庆玏的疑惑,赶忙说道:“庆兄,我此次来宛陵有公务,皇上便托我代劳,将两份诏书送到,我等不久清都可见。”

      随后侍卫将锦缎龙纹的圣旨交到使者手中。庆玏赶忙跪礼,众人也跟着行了跪拜礼。

      使者拿出第一道圣旨,宣诏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攸州刺史庆玏,奉公正己,廉洁清明,才德兼备,勤政为民,予懋乃德,嘉乃丕绩,兹封为鸿胪寺卿,孟夏至清都授职。钦哉。”

      听到越国公庆玏进京任职的旨意,众人虽猝不及防,但官员调任是常事。作为臣子,皇命不可违。庆玏抬起双手,接过接旨,恭敬道:“臣领旨,谢主隆恩。”

      使者接着宣读了第二道诏书:“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兹闻攸州刺史庆玏之孙女庆宣和,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温良婉顺,朕躬闻之甚悦。今有信王世子年逾弱冠,德才兼备,文武并重,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现赐婚于信王世子齐苏幕为世子妃,孟夏后成婚。钦此。”

      听到赐婚的圣旨,众人惊讶万分。庆宣和的内心更是诧异无比,她深吸一口气,伸出白皙的双手接过圣旨,“民女领旨,谢主隆恩。”

      随后,众人起身,庆玏将两道圣旨收好,与使者客气一番,便送几人出了府。

      斜阳透过雕梁画柱,映在两卷黄色织锦的圣旨上,淡淡的光晕伴着微风轻轻摇曳,庆宣和的思绪透过光影回到了过去。

      越国公府门第清高,她的曾祖父官至太傅,后被追封为越国公。祖父早年在清都任职,后来主动退居攸州做了刺史。她的父母早逝,兄长庆璟与她一同在宛陵祖父母膝下长大,手足情深。

      庆璟自小喜欢武事,几年前边关战事起,便去了峧州,后被封了镇远将军。然而不幸的是,两年前庆璟在城郊巡查时被敌国派的刺客偷袭,中箭而亡,后来庆璟的护卫夏初临把唯一的小侄子庆东原带回国公府,如今府中只剩祖孙四人。

      越国公府经历生离死别,祖父祖母已是痛彻心扉,难以自拔。庆宣和隐忍着去府门口送别远道而来的夏初临,没想到庆东原跟了过来,抱着夏初临不要他走,有些口齿不清的说着:“不可深究,不要报仇。”

      庆东原偶然间说出的话,让她诧异得知,兄长的死没这么简单。她一再追问,保证守住秘密,才从夏初临口中得知实情。

      刺客得手后在边境绕了一路,制造出已经越过边境去敌国的假象,自以为天衣无缝后,便一路南下。夏初临隐匿踪迹追寻至清都,那人才消失不见。

      他回到峧州后,兄长早已无力回天,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死没那么简单,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不可深究,不要报仇。”而后撒手,气绝而亡,留下不住呜咽的小侄子。

      众人皆以为兄长死于敌军之手,却不知兄长实际是被朝中之人所害。夏初临两年前便去了清都,是主街上五云楼的幕后掌柜,一直伺机寻出杀手,查出幕后真相。作为庆璟唯一的妹妹,庆宣和当然想找出真凶,可是她身在宛陵,又在闺阁之中,心余力绌又无可奈何。

      如今想来,世间之事总是得失参半,天子金口玉言,普通世家只能遵从。祖父去清都任职,她便可以搬去清都,时常去五云楼与夏初临联络。她被赐婚给信王世子,就有了世子妃的身份,无论是出入宫廷还是寻找线索都比国公府小姐来得方便。若是苍天有眼,便可趁机找出幕后真凶,为兄长报仇。

      这时祖父祖母送好使者,回到花厅就见孙女看着圣旨发呆。庆玏想着孙女可能对婚事一时难以接受,他慈祥地看着孙女解释着:“宣和,其实信王府世子与越国公府嫡女曾有婚约,这是太宗皇帝与我定下的。只是当时国公府只有你父亲一个独子,婚约没达成。后来太宗皇帝病重,我去探望时,他又重提了婚约之事,为信王府和越国公府的后辈指了婚。”

      他顿了顿又道:“越国公府在宛陵十余载了,与信王府联系甚少,婚约已过多年,早被置之脑后了,所以未曾说起。如今这道赐婚旨意,定是信王或是太皇太后出于某些缘由旧事重提,不会是巧合。不过我听人谈起信王世子皆是称赞之词,想必是位逸群之才。”

      “宣和,你别怕,我听闻信王世子年近双十,府中并无妻妾,信王又一直在浯州,所以府中很安生。你到了清都就会见到信王世子,若是不钟情,祖母就去宫里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是仁慈,这桩婚事或许还有转机。”老夫人连忙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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