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精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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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窜出来的东西通体漆黑，一身皮毛又黑又亮两盏鬼火似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姜照，血盆似的口大张着露出嘴里狰狞的獠牙，涎水顺着利齿掉了一地——是狼！
它张着嘴飞快地朝姜照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享用它的猎物，姜照来不及反应只能瞪大双眼眼睁睁看它扑过来，越来越近，手中的灯笼照亮了它猩红的血口……
这狼一口能咬掉她半个头！
“嗷呜——”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姜照睁开紧闭的双眼，只见刚刚还恶狠狠的狼在地上打了个滚，跑过来亲昵地蹭起了她的裙角。
“嗷呜~”
见姜照没有反应，那狼像是有些恼了，脑袋用力地在姜照腿边蹭了蹭，然后抬起头，猩红的长舌吊在外边哈巴狗似的喘了喘，两只绿色的竖瞳充满希冀的向姜照望来，一幅“快来宠幸我”的不值钱样子。
姜照:“……”
好好一只狼，怎么跟狗似的。
那狼又朝姜照手心拱了拱，十分委屈地哼哼了起来，无法姜照只得如它所愿轻轻起抚摸它的头顶，渐渐地姜照总算是觉出不对来，这只狼它只有一只耳朵，这是……
“佛吝！”姜照脑中灵光一闪总算想起来，惊喜地叫了一声，蹲下来抱住了佛吝的脖子。
佛吝是觉清的狼，据说是觉清小时候贪玩跑出去救的，带回万佛寺时便被撕咬掉了一只耳朵，遍体鳞伤的躺在觉清怀里。后来佛吝伤好后不肯离开，十分通人情似的担任起了护寺的责任早出晚归白天巡寺夜里便回修竹院守在觉清门前，生活得特别规律，偶尔有一两天找不见它还会有些担忧，日子久了大家也总结出了一点规律，但凡遇上休沐日一准是找不见它的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听人念经呢。说起来，这狼也好耍，特别喜欢听人诵经，左右它也不生事，方丈也说这狼有佛缘，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管它随它怎么去折腾了。
回忆被脚上的拉扯感中断，姜照低头看去，只见佛吝正含着她的裙角朝前拽，像是示意姜照跟着它走似的。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佛吝张嘴哈着气，大尾巴对着姜照摇得十分欢实。
有了佛吝带路，姜照总算是看见了“修竹院”门前挂着的两盏大灯笼，阖上院门，姜照又看了一眼那条幽深的小径，眼中的困惑一闪而逝。
她记不太清了，这片林子从前也这样难走么？跟个乾坤八卦阵似的……
“哗啦！”
突如其来的水流声吸引了姜照的注意，她关上门朝水流声处走去，就见觉清穿着一身单薄寝衣站在院中手中提个木桶正往身旁的井里倒水，刚才的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觉清躬身又从不远处的水缸里打了一桶水倒进井里，他似乎重复了许多遍这样的动作发尾都被汗湿了里衣薄薄地贴在身上暧昧地描绘着身体的曲线，觉清这人虽然看着单薄，没想到脱了衣服只着这么一身单衣身材却是挺有些看头。姜照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觉清身上，村口老流氓似的上下扫量他，半晌，提着灯笼响亮地冲觉清吹了声口哨。
她从前做鬼时闲来无事时常爱躲在巷口看些街头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耳濡目染，久而久之无师自通想不到如今做起来也是十分的得心应手。
清脆的口哨声穿云破雾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尤其是在庄严肃穆的佛寺的夜里，不只十分突兀还显得格外轻佻。
觉清几乎是立刻停下了了手中的动作，捏着木桶的手紧了紧另一只不动声色地放在身侧暗暗提掌运劲看向声源处，接着在见到门口提着灯笼的姜照时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或许有一点心虚？再然后，觉清顺着姜照赤裸裸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胸膛，再抬起头，神色便更为复杂了。
对上觉清的目光姜照总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已经还阳了此处也不是从前做鬼时的喧闹集市，目光下落瞥见了觉清放在身侧暗自运功的手。
姜照： “……”
当然了，觉清必然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个煞星，当年可是一箭将她射了个透心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间抄多了经看谁都慈眉善目，还是因为有佛吝跟在身边多了几分胆量，总之，姜照跟着脑子一抽想也没想走上去一掌便拍在了觉清那瞧着分外秀色可餐的紧实胸膛上。
咦。还挺软？
一时没忍住，姜照曲掌捏了两把。
“你做什么！”还没等姜照觉察出有什么不对，觉清便拧着眉，一把捏住了她的腕子。
觉清大概是因为自小生活在万佛寺日日浸着经书佛法长大的缘故，姜照从认识他起这人便从来都是一张无悲无喜的菩萨面，瞧不见什么情绪的样子。如今，大约是从未遇到过同姜照一般“色胆包天”的人物，尽管已经提醒过自己要“平心静气”但到底还是破了戒，抓着姜照的手腕眼底情绪奔涌，不知是愤怒还是慌张。
姜照本来已经打算收手了，毕竟和杀害自己的昔日仇敌调情算是个什么回事？但乍一见觉清这个样子又觉得新奇，于是，她转转手腕不怀好意地勾了勾。
青葱白玉般的食指轻轻地在箍住她的小臂上搔了搔，几乎是一瞬间，觉清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唰”地放开了她的手腕。
“哟，小……呃，”对上觉清骤然紧缩的瞳孔，姜照将那个到口的“妞”字咽了回去，随后又跟谁较劲似的将嗓音提了高些，手掌上翻抓了两把虚无的空气将地痞流氓样学了个十成十，“手感不错。”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
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向来无悲无喜的小菩萨脖子腾的一下全红了，从脖颈一直烧到了耳朵尖。
或许是因为过于羞愤，连觉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紧绷着的肩背悄无声息地放了下来松了口气似的。
到底是伴着佛长大的几个呼吸后他便整理好了自己又恢复了那不动如山的模样。
退后一步，觉清向姜照行了个佛礼，息事宁人似的道了声，“夜安。”转身回了房。
很显然姜照却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这人像是被那句夜安点着了似的凭空多涨了三分气焰不甘示弱地在跟在他身后嚷道，“别呀！现在才什么时辰？小师父，不如一道玩会儿？”尾音上扬轻飘飘融在夜色里莫名有些狎昵。
不远处那道清淡的影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一个趔趄，随后走得更快了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祸端避之不及似的“呼啦”一下关上了房门。
“噗哈哈哈哈哈……”觉清甫一关上门，便听见院内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姜照蹲在院子里乐得都快没了行儿，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觉清吃瘪，要是早知道这么不禁逗，她从前在万佛寺也不至于过得那样没趣。
姜照抱着佛吝的脖颈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回忆起刚刚觉清那张被气得通红碍于面子又佯装镇定的脸又是一乐，半晌姜照摩挲着佛吝颈间的毛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笑容兀地凝住。
不对，刚才那小王八蛋在院里做什么来着？
好像是在往井里倒水？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打完井水倒进缸里？好端端地，总不会是半夜睡不着起床锻炼身体……
突然明白了什么，姜照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奔不远处的水缸，低头看去，很好，如她所料。
只见缸底空空如也，干净得仿佛才遭了一场大旱。
好家伙总算是知道觉清刚刚在院里做什么了，小王八蛋闲着也是闲着跟这儿玩精卫填海呢，敢情跑这么快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心虚？
姜照再不济从前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什么时候干过自己打水的活？如今白芍不在身边侍候，院子里这缸水便是她唯一力所能及能弄到的水源了。现下这唯一的水源被那杀千刀的觉清祸祸没了，她还能从哪儿弄水去？且不说她身娇体弱的能有那把子力气从井里打水，姜照瞄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小木桶，就算她有，那她也不会呀！
今晚还想洗漱？她还洗漱个屁！
握着缸缘的手微微颤抖，姜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这么，大一缸水……”想起刚才那让自己鬼迷心窍被汗湿的里衣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咬牙切齿，“娘的，可真是难为死他了！”
佛吝绕着气急败坏的姜照打了个转，像是对这恨不能杀人剖心的场面见怪不怪，摇摇尾巴熟门熟路的趴回了觉清门前。
紧闭的房门内，觉清吹熄了灯烛，颇为精心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被角心满意足地睡下了，窗外姜照的骂声响彻云霄，彻夜未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精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