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两绪》尔是山

2、第 2 章

　　周仲西把两边的车窗摇下来，开始打量附近的店铺。
　　学校附近的小餐馆特别多，干锅、盖饭、米线、蛋糕店、小饰品店……整整一条街，挤挤攘攘地一个接一个小门店，五花八门的啥都有卖。
　　大学毕业后，他没再回过学校。此时看见这条街，倒是突然想起了大学外面那条小吃街。
　　五花八门的，也啥都有。
　　要不是一个人没劲，他都想下去逛一逛了。

　　闻元复解开大衣扣，离前方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越来越近。从下面一路小跑上来，他有点冒汗了。
　　“宋贤？还真是你。”闻元复叉腰皱眉，拍了拍面前缩成一坨的身影。
　　那衣服浸了水汽，摸上去有点湿润。
　　宋贤在这儿蹲半天了，还以为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了。
　　“闻医生？”眼前还有一阵阵黑影，她又把脑袋垂下去晃了晃：“完了，看来今天真的得去医院了。”
　　闻元复一把拉起她：“是得去医院了。”他碰了碰宋贤额头，有点烫，估计是发烧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闻元复问。
　　“头痛，身上也酸痛没劲儿。”宋贤坐在长凳上浑身僵硬，“......还腿麻。”
　　刚才闻医生那一拉扯，五脏六腑都给她麻起来了，现在一下都不敢动。

　　周仲西看了看手表，十五分钟了。
　　可以让老板把汤端上桌了。
　　他正准备打个电话，闻元复那边就开了后座的车门，塞了个人进来：“周老师，我认识的一小朋友生病了，你先给看看。”
　　周仲西打开顶灯，借着光看了看人，面相就挺明显的一病号。
　　在看清女孩身上的衣服时，周仲西皱了皱眉。这么冷的人，就穿了件单薄的黑毛衣，不感冒才怪。
　　搞不懂现在年轻人怎么想的。
　　“哪儿不舒服？”周仲西问。
　　宋贤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她默默感受了一下身体最难受的地方说：“脑袋和身体。头重，身体没力。”
　　周仲西看了眼闻元复。后者立马接上：“摸过了，有点低热。”
　　“平时怕冷吗？”周仲西看了看她两只手，冻红了。看这女孩穿的，他还以为她不怕冷的。
　　“......怕。”宋贤老实回答。
　　今天穿这么少是因为她出门的时候脑子难受糊涂了，没拿外套。
　　后面又不想回去，干脆硬挺着。
　　周仲西关了顶灯：“风寒感冒，去医院拿点药吧。”
　　闻元复点头，坐回前座来：“那你送我们过去一趟，这汤就打包回去喝吧？”
　　病人为大，医生的职业操守。
　　周仲西也只能点头了。
　　升起车窗，他开了暖气，顺便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打包食物，直接给他们送车里，不进店了。
　　宋贤冻傻了，这会儿在暖气的包围下终于恢复知觉和理智了。她揉搓着双手取暖说：“闻医生，我不去医院了。”
　　闻元复转头看她一眼：“怎么？你感觉自己好了？”
　　宋贤摇摇头，老实说：“没好，但我没钱。”她以为就在医务室看就行，只带了校园卡。
　　闻元复歪了歪嘴角：“......我借你。”
　　宋贤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两声：“唉，多麻烦你啊。”
　　她跟闻医生认识也才一年，他已经出手相助好多次了。估计诊疗费都快被她借回来了吧。
　　车短暂在一家老馆子前停了两分钟，闻元复从车窗接过三个XXX号的打包盒，转手递给了宋贤：“跟乌鸡汤一起坐后排不介意吧？”
　　那汤带着一股药膳香味，闻着就知道味道不错。
　　宋贤往前一动，接过了塑料袋放到身侧的空位上。能跟他们特意过来吃的汤锅坐一起，她也算高攀了。
　　至少汤锅还有人愿意为它远道而来。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人民医院。宋贤挂了急号，很快就打上了吊针。
　　冷飕飕的输液厅里，她盯着时间表有点愁。现在8点，等她打完吊针12点，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又没带手机又没钱，她估计只能在医院坐着睡一晚上了。
　　“舒服点了吗？”周仲西打完电话回来，看她有点忧郁的仰着头。
　　宋贤回过神，将视线移到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就温和的人身上：“好多了。今晚麻烦你了，周老师。”
　　周仲西插兜站着，客气的笑了笑：“不麻烦，小事情。”
　　宋贤其实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车上听闻医生叫周老师，她也跟着叫了老师。
　　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宋贤只能默默看着自己冷到发紫的手背。
　　说实话，她以为医院会比外面暖和点的，结果真坐在里面，反而是更冷了。
　　特别是那只打吊针的手，冻得都没知觉了。
　　“谢谢。”周仲西签完字，从护士站抱走了一床棉被。
　　刚刚他就想问宋贤冷不冷的，想了想，又觉得有点多余。
　　风从外入，振寒，头痛，恶寒。她就穿了件毛衣，坐那儿嘴都发紫了，肯定是冷的。
　　再说身上有寒，又不保暖，这感冒怕是不容易好。
　　迷迷糊糊的，身上忽然一沉，宋贤轻飘飘的身子突然有了实重感。
　　有人往她身上披了一床被子。
　　她睁眼歪着脑袋一看，是那位周老师给她披上的。
　　人真好。
　　宋贤冻僵的脸上现出笑容：“暖和多了，谢谢周老师。”
　　周仲西顺带给她那只冻得毫无知觉的也手虚盖住了：“不麻烦，小事情。
　　闻元复交完费回来，把药和几张缴费单递给了宋贤：“搞定了，记得还钱啊。”
　　宋贤低头仔细过了一遍，抬头冲他俩笑了笑：“谢谢闻医生，要不是你，我估计得冻死在那儿了。”
　　大冬天的，那公园都没什么人去散步。马路上开车飞驰的人就更不会特地停车下来多管闲事了。
　　闻元复不喜欢她这话，往她脑袋上适力的敲了一下：“小孩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他往输液厅看了一圈，现在这时间，输液的人并不多，在的基本身边都有陪同，就宋贤自己坐一排，看着怪心酸的。
　　“真不用叫室友来陪着你？”闻元复还是有些不放心。
　　宋贤说：“她们都忙，我一个人可以的。闻医生，你和周老师快回去吧，我这儿离学校近，输完了就回去。”
　　有了被子估计就不那么难熬了。
　　闻元复看她这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放入她手心：“你也没手机，身上拿点钱应急吧，万一有急事到护士站那儿打我电话。打完吊针饿了记得吃点东西再回去。”
　　宋贤感受着纸钞在手心的感觉，没再拒绝，“谢谢闻医生。”
　　有了钱，她就安心多了。
　　一百块，对于这个夜晚身无分文的她来说已经尤为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