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的omega跑了》穿山

30、第 30 章

　　宋交时以诡异的速度迅速冷静了下来——如果“冷漠”也能叫“冷静”的话。他开始吃饭，但大部分时间只坐在客厅的窗边上，静静看屋外的庭院，或是在顶层的小阳台，沉默地端着一杯茶。唯有一点，他好像忘记了说话的方式一样，拒绝跟亚尔维斯说一个字。

　　上将轻声哄着他说话，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投入了毕生的耐心。
　　“阿时，院子里移植了别的行星的特产植株，叫凤鸣花，我陪你出去走走？”
　　“阿时，今晚我给你煮面吧，我受益精进了，也不会再炸厨房了。”
　　“阿时……”
　　“阿时……”

　　但宋交时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决绝地把自己封闭起来，像一尊漂亮华贵的人偶。

　　亚尔维斯能轻易把他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怀里人的温度、呼吸，甚至每一次脉搏的起伏，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信息素，甚至能让他强制发情——
　　他明明完完全全地掌控了这个人的一切，却又觉得宋交时离他越来越远。

　　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不可挽回的事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亚尔维斯双手紧紧捏住护栏，眼底布满血丝，宋交时仿佛时间静止一样看着窗外，他就站在二楼沉默看着omega的背影——那个他似乎再也抓不住的背影。

　　第二天，宋交时仍旧拒绝说话。上将在屋里来回踱步，暴怒的信息素几乎控制不住地从他身体里溢出，刚刚度过发情期的omega还太过虚弱敏感——更何况宋交时还在低烧，他被亚尔维斯躁动的信息素波及，他在窗边的小躺椅上蜷缩起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栗。

　　和前八年不同——这次亚尔维斯即使意识到宋交时的异常。他迅速熄了火气，匆匆冲过去，把颤抖的omega抱在怀里，轻轻亲吻宋交时后颈上的腺体，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感觉到怀中人渐渐停止了颤抖，冰凉的手脚也稍稍回暖。

　　“对不起，对不起……”亚尔维斯像呢喃一样在omega耳边不停重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为自己做过的哪一件错事道歉。

　　他捧起宋交时的脸。宋交时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近乎哀求：“亲爱的，求求你原谅我，好吗？”

　　宋交时眼睫轻轻颤了一下，但他深海一样墨蓝色的眼睛仍旧看不出波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还是没有开口。

　　沉默就是他最顽固的态度。

　　亚尔维斯从期待到焦灼，再到绝望，他捏住宋交时的下巴，双眼再度迸发出怒火，他下颌线紧紧崩着，像下达最后通牒一样轻声说：“宋交时，说话。”

　　回应他的仍旧是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亚尔维斯开始低低笑起来，那双总是锐利又淡漠的眼睛里染上一点令人心惊的疯狂，他轻声说：“阿时，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他开始口不择言地刺激宋交时，他近乎绝望地想：什么都好，责怪也好，辱骂也好，只求他的omega能说点什么——什么都好过这一片让人发疯的沉默。

　　“最好是个omega，他会跟你很像的，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亚尔维斯抚摸着宋交时渐渐褪去血色的脸，“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阿时，我们——”

　　“够了，”宋交时闭上眼睛，他久不开口的声音格外沙哑，“够了，亚尔维斯，你赢了，不要再说了。”

　　上将一把将他拥进怀里——两个绝望又曾经相爱的人紧紧抱在一起，如今看来，却如此可笑又可悲。

　　*

　　两天后，亚尔维斯如他所说，撤掉了家门口的军队。

　　宋交时沉默地穿戴衣物，整理自己，他没有责备亚尔维斯，甚至没有再看他，他对这个人已经无话可说。

　　他没有吃饭就匆匆走到房门口，手刚按在门把手上，亚尔维斯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他声音很温柔——甚至可以说是讨好，连这位军事统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在别人面前卑微成这样。

　　“阿时，你还很虚弱。”亚尔维斯看着他，他不期待宋交时留下来，甚至不奢望他的脚步停顿片刻，他只希望宋交时能多说句话：如今omega跟他多说一句话就能让上将大人欣喜若狂。

　　但宋交时没有开口，甚至没有没有回头，回应他的只有“嘭”的关门声。

　　*

　　外面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称得上明媚，但宋交时被阳光晃得头晕，他匆匆拦下一辆车，径直去了医院。

　　诊室里，医生推了推眼镜，重复了一遍宋交时的话：“您是说，您无意要孩子，但是发情期的时候没有做避孕措施。”

　　“现在距离你发情期结束已经过了48小时，期间也没有喝避孕药。”医生微微皱眉，“我实话实说，以你的情况来看，受孕率可以说是百分百。”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宋交时还是心猛一沉，他按住桌沿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真的，没有办法补救吗？”

　　医生好像看穿他内心所想，叹口气：“首先，beta具备堕|胎权，但omega是没有的，即便你动用门路找到愿意给你手术的私立医院，以你的身体状态，手术后大概率会丧失生育能力。”
　　“再强调一下，‘丧失生育能力’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6个字！代表的是对你身体的永久性不可逆损伤！”医生提高声音强调，“千万别因为一时的一起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知道吗？”

　　宋交时：“……”

　　他沉默了很久，艰涩着开口：“如果我说想要清除标记……”

　　医生扶眼镜的手一抖，眼睛差点摔地上，他瞪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发什么疯的omega：“你不要命了？我这儿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但见宋交时的脸色实在难看，医生的声音放缓和了些：“人人生活都有难处，我在O产科这么多年，也算见了世事百态。虽然说医人医病不医心，但我还是有句话要劝劝你，世界总比你想象得要开阔，万事都别往绝路上走，好吗？”

　　宋交时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

　　宋交时出医院的时候有点晃神，甚至差点撞到人。他听着身后人“长眼睛出气用的吗”的怒骂，仿佛落荒而逃一样走到路边。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去哪儿？”司机问他。

　　宋交时一愣，突然发现自己无路可走，半晌，就在司机快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开口：“先随便走走吧。”

　　“随便？”司机懵了。

　　“先走，随便走。”

　　“行吧。”反正按里程计费，司机又不亏，亏的是后面坐着的这个冤大头。

　　车在城市的主干道随心所欲地跑，宋交时怔怔看着沿路的行人，看着他们脸上形形色色的神情，或开怀、或忧虑、或难过，或愤怒……他突然想起梦里的那个童话。

　　这两天，他沉默着发呆的时候就在回味那个童话：几岁的小孩儿听不出来，但任何一个成年人一听便知，那是一个拙劣的指代故事，狮子就是alpha，鸟儿就是omega，兔子就是beta。

　　故事中说，鸟儿发起了反叛，倘若在现实都有对应，那……几近于叛国。
　　这么荒诞离谱又离经叛道的事为什么没有记录？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过这样的事呢？

　　故事中那个尾羽最华贵的鸟，最终被关进了坚硬丑陋的铁笼子，放在永远无人问津的角落，最终孤独地死去……这，指的是她自己吗？

　　妈妈那样美丽又瘦小的omega，那个总在木屋里静静等着自己的omega，那个总微笑着给自己讲故事的omega，真的曾有这样的过往吗？

　　宋交时的手指慢慢收拢，握成拳。

　　还有这个故事中，唯一出现的专有名词——盖亚。

　　这世上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这世上真的存在真正的理想乡吗！

　　宋交时心跳速度加快了些，他思绪太过矛盾而复杂，他期待这个童话是真的，可自己必然会怀孕，即便是真的，自己真的还有做点什么的力量吗？

　　再说最关键的，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能证明它，如果自己真的寄予期望，他害怕最后又会落空……他真的，真的绝望太久了，他怕自己已经经受不起再摔一次的打击。

　　突然，宋交时脑子里灵光一闪——

　　维克托带自己去“伊甸园”的时候办的假证上的名字是：洛尔·弗里达。

　　“弗里达”是他母亲的姓氏，一个已经衰落的小贵族，随着母亲的去世一起无声无息的消亡了。

　　世家贵族少有人知道宋家第一位夫人的存在，维克托一个无姓的beta，为什么会知道？！

　　他到底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带自己去“伊甸园”，真的是所谓的眼缘吗？

　　他那副嬉皮笑脸的外表下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宋交时猛抬起头，眼眸中有淡淡的光在闪动：“师傅，我有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