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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我挟着狗皇帝一步步后退,要退到周生辰身前。

      "崔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莫要被迷了心窍。"我笑着看着狗皇帝喃喃出声,他全身都在抖,只是又要装出镇定的模样。

      "没有啊,这不是你的期待吗,你不是想借反叛的由头除了我们?你该得意啊。"我顶着向前逼近的一众人,一步步后撤。

      "十一,不要..."周生辰的声音从我背后不远处传来,熟悉,却又满是疲惫,他一定是被磋磨惨了。

      "你不怕朕的禁军吗?禁军一到,你连同你这几千兵卒都要给周生辰陪葬。"

      "挟持了朕,你怎地能活着从这出去?"

      "朕无所惧,只是崔阁老一生忠君爱国,你要让他的清誉毁在你手里吗?"

      "你给我闭嘴。"我怒火中烧,想破口大骂又咬咬牙忍了下去,只是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在一众惊呼声中,那狗皇帝脖颈就多了一条血痕。

      "我今日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我问你,今日反叛的,是我,还是周生辰?"我就这样挟着皇帝,站在行刑架前出声问道,一面问,一面死死盯着城墙上站作几排的禁军。

      无数支闪着寒光的箭头,就这样对着我,像是要随时把我钉穿。

      我在赌,我挡在周身辰身前,我赌我的军队能到,我赌皇帝怕死,我最后赌的,是我的身体能为周生辰挡住所有的箭头。

      "十一,走吧,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周生辰皱着眉,拼了命抬起头,我没有回头,但我仿佛看到他的发红的眼,咬烂的唇。

      我当然有必要。

      我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为你这样做的人。

      "今日反叛的,是我,还是周生辰?"我振了振狗皇帝的衣领,手上的刀又一次用力。

      我甚至有些癫狂,我要让他承认,我要让他还王军一个清白。

      "是师父,是师父反了,十一你快走吧。"

      我闭着眼听着周生辰的哀求,他声音嘶哑,无力的不似我曾认识的周生辰。

      "闭嘴,不是你!我不听!"我闭着眼吼着,指节攥着狗皇帝的手臂,攥到指节发白。

      "老天爷,正帝遭难,请紫微星降福啊!"有个老臣神色悲戚,竟跪地痛哭。

      "紫微星?你问问他,算不算皇帝,有没有脸做皇帝!你问问他,紫微星旁观他篡位夺权吗?紫微星会不会惩罚小肚鸡肠的人?紫微星会让忠臣蒙尘吗?"

      紫微星,从未护佑我们半分。

      到我再也受不了,大吼出声。

      "我不听!如果我不信你,就再也没人相信你是清白的了。"

      "说啊!是谁反叛?"我噙着眼泪,眼眶通红地吼着刘子行,手上不自觉的用力。

      我不要这条命了,我不要了,我要还周生辰一个清白。

      "是你,是你。"他惊恐的看着我,忙不迭的说着。

      "是我!不是周生辰。不是周生辰!"

      废物,我畅快大笑着,我就知道刘子行这个狗皇帝是怕死的废物。

      我听到了一声叹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反叛,困兽犹斗,周生辰只是没想到我会做到这个地步。

      "十一,何苦呢。"

      我的军队没来,而禁军已经把这里包的水泄不通,皇帝无论死活,我们都走不出这座宫殿。

      也回不了西洲,去不了雁门关,再没有携手征战四方的机会。

      只是

      "一点都不苦。"我停了笑,怔愣的出声。

      周生辰,有何苦,是我愿的。

      能与你同生共死,是莫大的幸事。

      因为你是我的命。

      "对不起,师父,拼了一条命,也只能给你留个全尸。"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会被朕的禁军万箭穿心,一个都不能独活。"面对鸦羽般的铁箭,刘子行的心情也接近崩溃,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他知道,无论我们结果如何,他活不过今日。

      我没有理他,只是顺手抹了一把额上的血渍,又回去抓紧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我看了看身上的披风它原本熨帖的布料已经残缺,又满是焦污,褴褛的很。

      这披风,也算是交代到这里了,它本是该披在少年人身上,趟过一抹春色的,我抬头瞟了瞟,今天的天儿可真蓝啊。

      再看不到了。

      悔吗?我不悔。

      我思慕着周生辰,思慕到他皱一皱眉我都觉得心疼,我不能允许他被拆骨示众,绝不!

      "周生辰,其实我不怨你,下辈子换你来护着我吧。"我笑着回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皱起的眉,他噙着泪光的眼,他抖着的唇,他衣上的血迹,他额头的纹,他脸颊上的伤口。

      周生辰,你也会为我们的分别难过啊。

      周生辰,我想抬手帮你揩下伤口旁的污渍,我想抚平你紧锁的眉头,看你再笑笑,可是我不能。

      "遇到你,用光了我这一世最好的运气。"

      未曾遇你前,我从不奢求有来生。

      我听到了弓弦绷紧的声音。

      "崔时宜!你别这样,你疯了啊!。"刘子行已经接近癫狂,他歇斯底里重复着我疯了。

      "亦然。"

      在咒骂生中,细若游丝的,周生辰给了我回应。

      我闭上眼睛,握剑的手就要收腕,想让狗皇帝做个垫背的。

      我恨毒了他。

      弓弦弹动空气,像是掠起无数波纹,我听到了箭头离弦破空的声音。

      死亡不疼,我只担心有没有帮周生辰多挡几箭,只是当我抬头,我愣住了。

      被弩箭贯穿身体的,竟是城楼的禁军。

      他们一个个从城墙下饺子一般跌落下来,在地上翻滚,痛呼声一片。

      我的援军到了。

      领头的是我那送帕子的师姐,他们竟在暗处汇合了。

      狗皇帝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神,不知在念叨什么。汗津津的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无论如何,他的江山倒台了。

      我同样惊喜,死而后生的我发现自己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在战场上的这么多年,不是没能把我的胆子练出来,只是我身后还有一个千疮百孔的周生辰。

      是我心尖上的人。

      放眼望去,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在赶来的,是我的第二批,第三批兵卒。

      禁军战败,而眼前的将士们见此情景,士气大涨。

      一鼓作气将狗皇帝的近卫擒个干净,他们早已军心涣散,而那些大臣,更是在角落,瑟缩一团。

      我们赢了。

      我笑着回头,周生辰的眼里写满了复杂,他就那样无声的凝望着我,半天才出声。

      "十一啊,何必呢。"

      我知道他怨我,我的冲动坐实了我们反叛的事实。

      "本王不悔,因为王军,终有昭雪之日。"

      他还是那样望着我,我气极,他一直这样,我被接回京成婚时这样,于宫宴相遇时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看似心如止水,实则隐忍又懦弱。

      我给了他清白,只有我能给他清白。

      "你要是还想北陈江山不倒,就和我走。"

      我忍着怒火盯着他,抬手斩断了他手上和腿上的绳子,丢了句话就转身要走,随手把刘子行丢给我的副将。

      "十一。"周生辰踉跄着要追,只是被绑太久,又因为上刑,腿早已疼得麻木,一个体力不支就要跪在地上。

      听得到身后的喊声,想象的到那人狼狈的样子。

      我心就软的像水,想也不想就转身蹲下,将他接在怀里。

      满是焦污的白色披风划过,就这样将我们包裹起来。

      "十一,我恳请你,莫要为了我做违心之事。"

      我看着怀里的周生辰,又把他搂的紧些,却没有搭茬。

      只是自顾自的想起一些事。

      "师父,你还记得这披风的料子吗?"

      "那日你带我见家臣,我就是在你书房里睡的,你狐皮包裹,把我送回卧榻,这披风就是用那料子做的。"

      "好一出师徒情深的戏,想当南辰王妃早说啊。"

      一个年轻公子披散着长发,闲庭信步从王城里向我走来。

      他身着紫衣,甚至赤着脚,鼓着掌,笑的促狭。

      不像正常人。

      "是大国师!"不知谁惊呼出声。

      池云生,生于占星之家,日夜在摘星楼为北陈推演星象,众人从未见过其身影,同时又不受帝命约束,只是家训有言不涉政事,也很少参与王室争端。

      也是我的缺德好友,在我出宫城之前一直是我的不务正业搭档,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父亲是大国师,只当他是一纨绔,我俩又都随性散漫,臭味相投,也算是青梅竹马。

      昨天约我去潇湘馆的就是这个混蛋,美其名曰叙旧,实则......算了算了不能想。

      "你不是不来吗?用得着你的时候看我笑话,用不着你的时候出来了!穿的像个花孔雀,咋的你要开屏?"

      他刚好撞我枪口上了。

      "害,别生那么大气,我看你刚才英勇就义,要和南辰王双宿双归的样子,感动极了,不想破坏气氛。"

      他堪堪向周生辰行了个礼,周生辰也从我怀里起来,也红着耳根回了个礼。

      "今日我来,是有天象要昭示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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