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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后续(二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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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柒淡声吩咐道:“去通知管家一声,西院停一年的月银,然后派一支花卫去西院把那些牡丹通通砸了,值钱的拿去卖了,银子就当作给他们的赏钱了。西院若是想闹,便由着她们闹,只是告诉她们,如果不想去百花园待着,就最好安静些。”
没道理说用了她的银子买了牡丹她还不管,更何况人家都上赶着来恶心她了,她若是不动手,还真当她怕了她们不成?
“是。”团玉应道。
花柒进了柒园,一个人在长廊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暮色四合,团玉回来复命。
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团玉仔细看了两眼,惊呼道:
“小姐,你怎么红眼了呀?这里风大,吹得眼酸疼得很,快些进去吧。”
花柒揉了揉太阳穴,问:“怎么样了?”
团玉便笑说:“西院里的牡丹被砸了个稀巴烂,值钱的也已经卖去了,花卫做得很漂亮!花管家也已经停了西院的月银了,该带的话也带到了。”
她该怎么跟小姐描述西院那两位当时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花二小姐满脸不可置信的喃喃“姐姐不会这么做的”、莫莺莺我见犹怜迎风落泪说“这不怪大小姐”的样子呢?
真是比让她吃了她最讨厌的芹菜炒肉还要让她反胃。
还是不要跟小姐说这些好了,就让她一个人恶心吧。
花柒“嗯”了一声。
看样子,花府奴仆服的还是她,办事倒也干脆利落。
团玉看向花柒,廊前灯笼摇晃,烛火忽明忽灭,看不清小姐的脸,但她坐在阴影里,似乎浑身都被悲伤笼罩。
团玉有些不懂,想到方才前厅传来的话,便脆声说:“小姐,老爷今晚要回来,婢子伺候您去梳洗吧,等会儿还要去前厅呢。”
花柒简单梳洗了一下,去了前厅。
花雾、莫莺莺、花元珣早已到了,花千树坐在首位。满桌佳肴,却都没动筷,看样子是在等她。
花柒看了一眼,内心嗤笑一声,走上前去。
落座,执箸,夹菜。
花千树一拍桌子:“小柒,你今日又闹什么?”
话虽如此,脸上却没什么怒意,反而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花柒夹了筷木耳,淡淡道:“我闹了什么?只许花雾擅自入我的院子来挖我的海棠动我的土,还直呼莫莺莺为娘亲,就不准我教教她礼仪尊卑?”
花千树说:“那你也不应该打花雾,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那传出去多损小柒名声啊。
“是她自己让我打的,与我无关。”
“那你怎么又让管家停了西院一年的月银?”花千树又问。
“花雾让人挖的那三株海棠,有西府海棠,有垂丝海棠,都是我好不容易才让人寻到的,上千两的银子。只是停了一年的月银而已,嫌少,我还可以再多停几年。”
花柒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便皱了眉:“怎么有一股甜味儿,谁做的?”
莫莺莺笑着开口,柔柔弱弱的:“大小姐,这不是雾儿喜欢吃甜嘛,所以就……”
话没说完就听到花柒清冷的声音响起:“以后出现在东院和前厅的菜不许带甜味,否则立即逐出府去。”
莫莺莺面色一僵,险些维持不住笑容。
有奴仆应了一声,一路传着进了膳房。
花千树见状笑了笑。
四十几岁的他俊美也不比当年差。他一笑,就连花柒都不由晃了晃眼,也难怪他能风流满天下了。
花千树摸着腰间一枚紫玉,轻轻摩挲了下,说:“这些小事小柒说了算。只是这次到底是你过分了些,爹爹就把这紫玉给花雾了,你也好长个记性。”
花柒神色淡淡,花雾却受宠若惊:“多谢爹爹!”
这枚紫玉她可是想了许久了,没想到爹爹真的给她了!
花千树又道:“小柒啊,下次不要这样了,听到没?花雾是个女儿家,你打她哪里不好,偏偏要打脸。”
花柒:“若不打脸,她会长记性?”
她夹了一筷竹笋,忽然一顿,看了一眼这满桌佳肴,冷着嗓子道:“花千树,你在外面怎么风流我不管,你抬多少房妾室我亦无所谓,甚至有些尚且比我还小一两岁的见了面我也可以称声姨娘。但是花千树,你现在看看这满桌子菜,哪样不是迎合的莫莺莺和花雾的口味?我是吃不得香菜的,可这些菜至少有一半以上放了香菜。花千树,并不是说我要逞什么大小姐的威风,而是因为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身份,那我便要护着它,容不得任何人染指和挑衅。
“你容着莫莺莺入了花府,住进了西院,又生了花雾,这些我都不管。只要她们不在我的面前晃悠,不要来我的东院撒野,我们便可以和睦共处的。可是现在呢,花雾进了我的东院要动我东院的东西,莫莺莺又一天天地在我面前一派当家女主人的模样,我嫌脏,我嫌碍眼。花千树,你是知道的,我的脾气随了我娘,真惹急了我,指不定哪天就出了个什么意外呢?”
一番话让在座众人惊了三惊。
花雾煞白着一张小脸,莫莺莺脸色变了又变,五彩缤纷,花元珣隐在灯火的阴影里,神色难辨。
花千树沉默良久,叹了一声:“唉,也罢,就由着你吧。莫莺莺,你和花雾以后别惹小柒了,你也不用再管东院的事,这花府有管家和小柒就够了,你们便在西院好生过着日子吧。”
他站起身来,摸了摸花柒的头:
“爹走了,小柒你莫闹脾气了啊。”语罢一甩衣袖往大门走去。
有奴仆迎上前问:“老爷去哪儿?”
“百花园……”花千树的声音渐渐远去。
花柒放下双箸,用手怕优雅地拭了拭嘴角,淡淡开口:“花叔,停膳房众人一个月的月银,以示惩戒。下次再像今日这般,就直接逐出府去。”
花叔是花府的管家,年逾半百,是看着花柒长大的,打花柒有记忆以来就是喊的他“花叔”,他具体姓甚名谁反倒不清楚了。
闻言,花叔弯了弯腰应道:“是,大小姐。”
“莫莺莺,你在西院好好待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还是花府的莫夫人,花雾也还是花府的二小姐。可你若是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便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花柒笑着,一脸无害的样子,轻声说道。
花千树走了,莫莺莺也不装了,当下狠声说道:“花柒!我好歹也是你爹迎进府的,也算你半个长辈了,你这是目无尊长!”
“尊长?尊的是长者,长者乃是品德高尚之人,您配?”花柒嗤笑一声。
她站起身来,绯红的裙摆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楚谣楚辞,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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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柒坐在软榻上,胸口隐隐发疼。
她吐出一口气,问道:“阿谣,我今日是不是过分了些?”
楚谣想了想,认真道:“好像是有一点。可是婢子知道,这是二小姐惹急了小姐。如果二小姐不曾命人挖海棠,小姐是断不会发火的。”
花柒笑了笑。
其实楚谣只说对了一半,她今日发火,最主要的原因是,花雾直呼莫莺莺为“娘亲”。花千树的原配夫人只能是她的娘亲元柒棠。
既然花雾是花千树的庶女,那么她的娘亲就只有一个。这是娘亲的尊位,一如她的身份,她都要好好护着。
至少在她活着的这些年,不能让任何人染指或是挑衅!
花柒的眼眸闪了闪,垂下羽睫饮尽杯中微凉的茶,低声说:“阿谣,让七闻去把今晚花千树赏给花雾的那枚紫玉砸了。”
“是。”楚谣应了声,悄声离去。
花柒眸色淡淡。那枚紫玉,是娘亲的遗物。
花千树既然敢当着她的面赐给花雾,那便别怪她任性了。
虽说那枚紫玉极其难寻,但被花雾碰过,她嫌脏。
所以她宁愿让人砸了,也不收为己用。
花柒起身行至梳妆桌前,落座,慢慢取下头上的发簪配饰,心情很好。
她的手突然一顿,取出一支发簪,摊开在手心。
一支红玉簪,雕成了海棠的形状,花朵栩栩如生,连花蕊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红玉簪似乎有些年头了,光泽不比她的其他玉簪那般明亮,此时在她的手心里泛出柔和的光泽。
她出门的时候明明没有戴玉簪。
花柒微微眯了眯眸子,兀地苦笑一声,眸光沉沉。
她将红玉簪小心收好,三千青丝披在身后,在灯光下,连影子都显得格外温柔。
珣园
花元珣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件中衣,他随手撤过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倚在窗前。
元贞拿着一套衣服问道:“公子,这衣服……”
花元珣看了一眼,赫然便是他今日下午穿的那件。
他皱了皱眉,眉目间难掩厌恶之情,冷声道:“拿去烧了!”
“是。”元贞应道。
他转身退出房门,伸手招来一个小厮:“你,去把这件衣服拿去烧了。”
小厮接过,触手细滑,是极好的料子。
他不解问道:“这么好的料子,怎么就要烧了?多可惜啊。”
元贞淡淡道:“被不该碰的人碰了。让你拿去烧了你就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是……”小厮低头打了个揖,拿着衣服走了。
元贞转身欲进屋时,听力绝佳的他听到了两个小厮的嘀咕声:
“那衣服我看见公子今天下午才穿了的,怎么去了东院一趟就……”
“嘿,那还用说,肯定是被什么人碰了呗!公子待二小姐是有多好,由着她牵扯自己的衣袖,肯定是东院某位碰了他呗。谁不知道我们公子不喜与旁人触碰?”
最先开口问话的小厮似乎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元贞内心嗤笑一声。
这世人皆道花大公子对二小姐疼爱有加,但有些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他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进了花元珣的房间。
花元珣正端了杯茶,倚着窗默默饮着。
听到声响,他回头看了元贞一眼:“烧了?”
“嗯,烧了。”元贞应道。
花元珣忽地笑了起来,轻声说:“她若是听到传闻,应该会很伤心吧。”
元贞沉默,没有回答。
花元珣又道:“把这件事散出去,我要人尽皆知。”
“是……”元贞内心叹了口气,恭声应道。
隔日,京城就有传闻说花家大公子因误入花家大小姐的院子而大怒,十分不喜,把误入院子时穿的那套衣服烧了。
京城中人啧啧称叹,一面感叹花家一双儿女如此不合,一面又艳羡花大公子待花二小姐万分疼爱;一面又说南家公子对花大小姐的好让众人羡煞,一面又喜得吃瓜看热闹。
又过了几日,九月初十,花家大小姐开始茶饭不思。
京城中人一琢磨:花大小姐自幼与花大公子不合,便是气花大公子因误入她的院子后十分不喜以至于把衣服烧了,依她的性子,也不会连饭都不吃……
近日,南家公子不是下江南了么……
哦~~~
京城中人皆是一脸“吃到瓜了”的样子。
他们对亲朋好友道:“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要给其他人说哟,花家大小姐近日茶饭不思,是想南家那位下江南采购的公子南越了。”
亲朋好友们一脸“原来如此”,又给他们的亲朋好友“如此这般”道来,他们的亲朋好友又跟他们的亲朋好友如此道来……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京城众人都知道花家大小姐近日茶饭不思,是在想下江南采购的公子南越了。
南越记得,他收到南轩的消息时已经是九月十三了,等他打点好一切,急急忙忙地从江南赶回来,抵达京城时已经是十七日上午了。
他稍作休息,下午便去了柒园。
他清楚地看见,当他出现在柒柒面前时,柒柒先是一惊,然后一脸平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
然而柒柒眼里没有藏好的那几缕疲惫与迷茫,他一眼就看穿了。
“阿越?”花柒的声音响起。
南越回过神来:“啊,怎么了柒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