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配对》汤子伦

22、第21章

　　三天后，雨过天晴。诺亚带苏越去了古堡。
　　平时一个人去古堡时，诺亚都是“人猿泰山”附体，在森林里狂奔，在峭壁上徒手攀爬，用极限运动发泄一腔悲愤。
　　这回带着苏越，当然不能再这么自虐，他甚至担心苏越那单薄都身板用光滑板都过于刺激。上次送苏越回去，用光滑板翻了三座山，到车站时苏越自己都站不住，背后抱着他抱了十分钟才缓过劲来。后来听斯诺首席说，苏越在车上还晕倒了。
　　这次古堡距离更远，如果用光滑板，苏越会不会彻底瘫痪，一天都走不动？向导体能跟普通人差不多，偏弱。他倒是不介意扛着苏越游览古堡，可苏越愿意吗？小屁孩好像自尊心很强……
　　所以认真思考一番后，诺亚选了最平稳的核能驱动的“三不像”，全程无惊无险地飞到了目的地。
　　他对自己也立下新的规划：不再随便受伤，随便摔断腿脚，他要在苏越面前，树立健康良好的个人形象。

　　苏越第一次踏上面纱山顶，直面古堡。城堡主体用巨石堆砌，结合处严丝合缝，至今也不见破损，但部分城墙坍塌，残垣断壁，饱经风霜。地上生出绿草和野花，墙面缠绕着绿色藤曼，岁月宁静悠然。
　　苏越觉得难以置信，亲手扶上城墙，告诉自己不是梦。
　　他一直觉得自己来过这里，对这里有种莫名的怀念和熟稔，现在亲临其境，就像故地重游一般。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冥冥注定？就像他对诺亚，一见如故，剪不断理还乱。
　　然后，诺亚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前因后果，更是把他惊得目瞪口呆，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虽然他早知道自己是父母收养，身世有异，或许是十七年前某个高中女生未婚先孕，生下他无力抚养就把他送了人……他完全没想到，背后真相更加震撼！
　　但也不是难以接受。
　　他有向导异能，对诺亚恋恋不舍，对石屋和古堡也有熟稔感觉……听诺亚说，晶族的克隆技术，不仅是身体，连基础记忆和深沉记忆也会一起复刻，当然，里面涉及很复杂细节的处理，对克隆样本也有要求。因为他的克隆样本不足，他没有清晰的记忆，但那些刻骨铭心的感觉，已经刻在基因里了。
　　可是，“我……和克莱尔，真算一个人？” 苏越微微叹息。
　　诺亚从身后轻轻抱着他，“每个人的基因都是独一无二的，晶族法律规定，克隆体和原体判定为一人，不能同时存在。你的克隆者给你改了名字，只是为了项目方便。”
　　苏越很是感叹：“好吧，原来我活过一回，我们结过婚，但我全不记得。”
　　他看见两人的合照，还吃过克莱尔的醋。当时，他以为克莱尔是女生，是另外一个人，完全没想到，克莱尔是……还有那种爱好，喵了个咪，自己的前世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奔放，现在他可做不到了！
　　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真是傻不拉几……
　　也有些羡慕，和遗憾，他没有作为克莱尔的记忆，那些甜蜜的交往细节，像诺亚喜欢什么姿势，敏感点在哪里，他都不知道，他……想知道啊！
　　苏越心跳加速，小脑袋里想得昏天黑地。
　　诺亚承诺：“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你喜欢，都让你重新经历一遍。”
　　包括结婚吗？……苏越差点脱口而出。
　　当时，是你求的婚？还是我求的婚？
　　这回，是我求婚，还是等你求婚？
　　诺亚不知道苏越的满腹心思，微笑邀请道：“跟我来。”

　　诺亚带着苏越走上塔楼，古堡最高的一处建筑。
　　塔楼内部是圆形设计，楼梯盘旋上升，古老而神秘。在楼梯的终点，平台高处，看到辽阔的云海跌宕，山峦起伏，让人胸襟也豁然开朗。
　　“景色好美！”苏越抚着石墙，迎着风，很是陶醉。刚才听到自己真实身份时的震惊、疑惑，似乎刹那间都烟消云散了。
　　“诺亚，我们在这里看日落，好不好？” 苏越提议，有些做贼心虚。
　　提议看日落只是一个借口，如果诺亚同意，他会再提议晚上一起看星星，如果再遇到流星许个愿，许愿早日跟诺亚成婚……
　　有点迂回曲折，但不失为一种求婚策略。这可是他用尽了现有的17年人生智慧，刚才急中生智想出来的。
　　咳，不能怪他性急，虽然百年前结过一次，但他不记得了嘛。
　　他听诺亚爽快地回答了一个“好”。
　　顺利地往自己的大目标迈进了一小步，苏越内心雀跃，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马上奋起直追，提出晚上看星星？
　　他瞄了诺亚一眼，赫然发现诺亚已经单膝跪下，拉起他一只手，郑重道，“嫁给我吧，苏越。”
　　诺亚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像天使：“派特苏越，我，柯诺压，正式向你求婚。”
　　苏越心脏差点跳出胸膛！猝不及防的美好让他怔了片刻，然后用力点头。
　　“太狡猾了，居然……先求婚……呜呜……”
　　“别哭，别哭啊，” 诺亚用力抱着他，亲干他眼角的泪珠。
　　苏越红着眼眶：“我才没哭呢！”
　　诺亚亲昵地揉搓苏越的头发：“好，没哭，你说了算。”
　　片刻后，苏越突然想起什么，急道：“等等，我有个要求，你答应了我才答应！”
　　诺亚哭笑不得：“耍赖反悔可不行，你说吧，什么要求？”
　　苏越憋了半天，好像鼓足很大勇气：“……我不会穿女装的。”
　　诺亚一怔：“什么？”
　　苏越涨红了脸：“坚决不穿！” 以前被人霸凌穿女装、落下大面积心理阴影，现在就算诺亚阳光普照，也化不开他心中这块阴影。就算不是霸凌，是为爱而穿，也不行。他不知道克莱尔怎么做到的，也许克莱尔没有被霸凌过，反正他现在做不到！
　　诺亚眼神还是很困惑，完全不知道苏越都脑补了什么，但看苏越急红了脸，立刻安慰道：“不穿，我们不穿！……要穿不穿都随你。”
　　苏越这才松了一口气。
　　金灿灿的阳光将整个天空都渲染，云彩泛着五彩霓虹。霞光洒在诺亚脸上，让他本来就端正俊朗的五官，愈发帅气迷人。
　　苏越壮着胆子，准备主动亲一回，就在这时，诺亚耳旁的微型终端响起来了，斯诺首席打来电话。
　　苏越有些尴尬地松手，诺亚“啧”了一声：“打得还真是时候！”

　　诺亚接通连接，一个虚拟大屏幕悬浮半空，看见屏幕上那人，苏越惊道：“斯诺医生？！！”
　　斯诺首席看到苏越和诺亚并肩而立，微微一怔，呢喃了一句“真高效”，然后对苏越笑着打招呼：“苏越你好，诺亚都告诉你了吧，我重新介绍一下，鄙人姓林名斯诺，在未名镇是名家庭医生，在晶族是科研会首席科学家兼管理会常任董事之一。晶族人都管我叫斯诺首席。”
　　苏越这次镇定多了，重新打了个招呼，“斯诺首席。”
　　斯诺首席看着诺亚，肯定道：“这次v4任务完成得漂亮，本来担心你异能黑雾过载，想给你做个体检，不过，” 他瞄了一眼像连体婴一样紧紧贴着诺亚的苏越，“既然苏越在，这个体检也没必要做了。”
　　斯诺首席微微一顿，郑重其事地看着苏越：“苏越，诺亚就拜托你了，帮他净化干净。”
　　“是！” 苏越义不容辞地回答。
　　斯诺首席正要挂断通话，想起什么，扫了苏越一眼，又盯着诺亚：“作为科学家，我有义务向你提醒，也算是科普，派特苏越是双性别，你那个的话……如果不打算要娃，记得避孕。”
　　诺亚面色如常点了点头：“我知道。”
　　苏越睁大眼睛，被雷得外焦里嫩，“！！！”
　　他刚才没听错吧，斯诺医生，不，那个斯诺首席说他是……双性？！
　　他是克莱尔的克隆再生，换句话说，克莱尔也是？
　　“斯诺首席，我不明白，” 苏越冲斯诺首席吼道：“你每年帮我体检，从来没说过。”
　　斯诺首席扶了一下金边眼镜，眼神犀利：“你有两套生殖系统，克莱尔也是，唯一不同的是，你外在是男，克莱尔外在是女。你想看你的子宫B超照片吗？”
　　苏越惊得魂飞天外：“什、什么？” 他的……什么照片？！
　　……难道，克莱尔不是，那个什么女装大佬？！是真的女生？！
　　斯诺首席：“双性在当代人族属于少数群体，为了让你顺利融入社会，减少麻烦，我自作主张替你保了密。你的子宫照片医院是没有的，我只存在晶族数据库中。想看吗？”
　　“不……” 苏越捂着脸，脸红得像火烤。
　　诺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斯诺首席反应敏锐，金边眼镜光芒一闪：“难道你们已经那个过了？中奖了？”
　　苏越大急：“没有！我们没有那个！”
　　诺亚：“……”
　　斯诺首席瞄了一眼，不知不觉跑偏话题：“嗯？还没有？诺亚你真沉得住气。” 刚才还夸你高效来着，白夸了……
　　诺亚哼了一声：“正要开始，你就来打岔了。” 他跟斯诺首席算是老熟人了，互相甩起锅来都十分熟练，但这次他良心发现，随后自我检讨道：“……我也错了，下手太慢，需要改正。”
　　苏越惊惶后退：“你、你哪里错了？你要改正什么？”
　　诺亚揽着他的腰，将他拉回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一会儿告诉你。”
　　诺亚那口气里一定掺和了医用麻醉剂，因为苏越顿时觉得身体软，使不上劲。
　　斯诺首席看不下去了，他本来出于好意义务科普，却被硬塞了一嘴狗粮，“两位如果没事，我挂了哈。”
　　诺亚和苏越正在对视，没空理他。
　　斯诺首席摇摇头：“最后再提醒一遍，记得避孕！”

　　八年后。
　　古堡山顶，停着一架白色小飞机。诺亚带着苏越故地重游，重温他们当初求婚、结婚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次不止他们两人，身旁还多了两个小孩。小男孩大约6岁，小女孩大约4岁，模样都乖巧可爱。
　　苏越牵着小哥哥，小妹妹则坐在诺亚肩膀。
　　小哥哥一看妹妹的特殊待遇，嫉妒起来，也吵着要坐肩膀上。苏越“啧”了一声，把小哥哥举起来放肩上。小哥哥大约40斤重，他搁肩膀上放了两分钟不到，肩膀酸痛，脸色发白。
　　小哥哥不像小妹妹那么乖巧，还动来动去，增加难度……
　　靠……“小崽子你别乱动！”苏越一边吼，一边坚持着。
　　突然，肩上一轻，小哥哥被诺亚像小鸡仔一般提了过去。现在诺亚肩上一边一个，俩娃互相摸，咯吱地笑，诺亚举着俩娃把古堡逛了一圈，一脸轻松，面不改色，好像肩上坐的不是俩娃，而是两块泡沫塑料。
　　苏越想起诺亚喜欢抱娃，曾经一人抱俩娃徒步山林，走了一小时，最后俩娃都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他还神清气爽，跟没事人一样。
　　苏越：“……” 这种被比下去、被打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其实也不弱啊，也有力气，但诺亚……只能得出结论，诺亚不是人！
　　诺亚看苏越臭着脸，问：“怎么了？”
　　苏越撅起嘴，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再把我也抱起来。”
　　诺亚嘴角一弯，轻声道，“别着急，等晚上他俩睡着……”
　　苏越听出言外之意，啐了一口，脸上微红。
　　俩娃还没听懂，好奇问道：“为什么要等我们睡着？”
　　“我们睡着了你们要做什么？”
　　诺亚不答反问：“你们还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小哥哥：“我想要一个小弟弟！”
　　小妹妹：“我想要一个小妹妹！”
　　诺亚瞅着苏越：“怎么办，俩娃需求还不一样……要不，你多多配合，我们争取把要求都满足了，也算是为人丁稀少的晶族增加几个人头，做些贡献……”
　　苏越觉得双颊滚烫，“你怎么当着娃的面，我……”
　　俩娃以为他不同意，开始给诺亚助威：“我们要个新弟弟，和新妹妹！！”
　　诺亚两道眼眸笑若星辰，“好，好！”
　　苏越一跺脚，“好个屁，你自己生！” 转身开溜。
　　诺亚带着俩娃健步如飞地追了上去：“等等我们，不要抛弃我们啊，亲爱的……” 不用掐俩娃屁股，俩娃也十分配合地开始干嚎：“啊啊啊，娘亲啊，妈咪啊，苏越爸爸，不要抛下我们……”
　　苏越骤然停住，微怒：“谁抛弃你们了，只是闲你们太吵。”
　　诺亚放下俩娃，抱住苏越，深情一吻，“我知道，你最好了。……唔，张开嘴。”
　　苏越憋红了脸，“娃还在看呢！”
　　清风拂来，略过断垣残壁，青绿藤曼，飞向远处雪山。
　　苏越想：他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全文完。

　　最后一章，作者有话要说：坚持看到最后一章的嗑学家们，作者要透露一个秘密：小攻柯诺亚的命名灵感和外貌原型出自最终幻想游戏里面的一个角色Noel Kreiss ：）

作者有话说

　　坚持看到最后一章的嗑学家们，作者要透露一个秘密：小攻柯诺亚的命名灵感和外貌原型出自最终幻想游戏里面的一个角色Noel Krei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