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配对》汤子伦

21、第20章

　　这个像车像船又像小飞机的“三不像”贴着水面低空滑行，又快又稳。
　　里面空间比汽车宽敞，前排座位可以坐下三人。诺亚把黛丝放下后，把苏越放在中间。然后他取出两件外套，一件扔给黛丝，一件亲手给苏越披上。
　　“三不像”早已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暴雨打在机身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响。
　　窗外灰蒙蒙的，隐约看见洪流吞没了整座小城，像张牙舞爪的八爪鱼巨兽。刚才惊险逃生的学校主楼，小山丘，山峦也都越来越远，最后在雨夜中融成一团黑影。
　　诺亚对两人说：“我先送你们去斯科特镇的临时安置点。”
　　黛丝惊魂未定，憔悴得得没有说话。
　　苏越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不知是想起刚才艰辛逃生，后怕惶恐，还是想起这半年隐忍煎熬，委屈爆发。
　　黛丝认定苏越是刚才死里逃生、现在情绪失控，就像她刚才在那个小土丘上，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胡言乱语，还对苏越吐露心声……现在看苏越哭，她比谁都感同身受，于是主动靠近，同时把苏越拉过来，把肩膀胸脯都大方地借给他。
　　“苏越，没事了，乖……” 她用最温柔的话安慰他。
　　苏越乖乖靠在黛丝身上，但不到三秒钟、还没来得及感受对方的体温，立刻被一个反方向作用力拉到另外一边。诺亚力气很大，不容抵抗，一把就将他拉入自己怀中，还用手将苏越的头按在自己胸膛，按得死死的。
　　黛丝和诺亚四目相对。空中隐约有电流火花闪过。
　　苏越闻到诺亚身上的气息，微微脸红。
　　黛丝不服输地抿着嘴，身体又靠过来，亲昵拉着苏越的胳膊，对苏越甜甜一笑。
　　“我们俩初中就认识，情谊长久，可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救援队员可以比的。是不是？” 然后挑衅地瞄了诺亚一眼：“那位救援大哥，外面风雨飘摇，我觉得您专心开车比较好。”
　　诺亚手按着苏越不松开：“不过初中三年，小妹妹，人生很长，三年算什么？” 他可是等了苏越一百年！
　　但有些话没必要给不相干的人说，他自信地看着前挡风玻璃和操控屏幕：“我这座驾是本区最先进最稳定的交通工具，你无需担心，端正坐好就行。” 别歪着身体，赖在我家苏越身上！……
　　黛丝装聋听不见，拽着苏越的手还悄悄加上几分力，把苏越往自己这边扯近几厘米。
　　苏越就这样以一个不舒服的诡异坐姿，头被诺亚按着，胳膊被黛丝扭着，两人都还暗中加力，苦不堪言。
　　还好诺亚的飞行器速度极快，1小时车程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赶到目的地，变成一辆白色汽车停在一栋十层酒店外面。

　　酒店停车场已经停满了来自未名镇的自驾车。大厅里人们按家庭为单位排着队，工作人员匆忙走动，将临时撤离过来的灾民们逐一登记、安置。
　　诺亚将黛丝和苏越送到大门口，示意苏越道：“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黛丝脸上有些不满，但还是知趣地转身离开。苏越突然拉住她，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
　　黛丝嘴角苦涩地扬起：“这是同情的拥抱吗？” 刚才在车上，她机警地察觉到了两人的奸情：苏越靠着刚见面的救援大哥，居然露出情窦初开般的羞涩表情……当年他们接吻他都没这样娇羞过！
　　黛丝叹了口气，决定退出。同生共死过，不一定是爱情。
　　苏越的拥抱很暖，眼神清澈得没有杂质：“谢谢你黛丝，你还是我的女神，不变。”
　　黛丝骄傲地仰起头：“好多人对我说过这话了，不差你一个。”
　　“你，哈哈，” 苏越苦笑，在她脑门上印下一个祝福的吻：“你爸不在，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黛丝“嗯”了一声，走入酒店大厅。
　　在她步入大厅前一瞬间，诺亚眼眸射出一道金光，一个白色光盘悄无声息飞出，将一道光打在黛丝身上。黛丝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走了进去。

　　诺亚将苏越拉到僻静角落。
　　苏越有些不忍：“刚才那个，你不会删了她今晚所有记忆吧！” 他和黛丝今晚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化宿敌为友情，忘了非常可惜！
　　诺亚淡淡解释：“我只是删掉了她对我的记忆部分。” 他扫了一眼刚才三人乘坐的小飞机，此刻已经变形成一辆外形新潮的白色汽车，“这些和晶族相关的东西，她最好忘掉。”
　　他又意味深长地盯着苏越：“这么关心她，难道，你喜欢她？”
　　苏越听出一股醋酸味，微微一怔，想：自己好像不是单相思，对方也喜欢自己吧？
　　但旋即想起自己被抛弃了半年，虽然刚才诺亚救驾及时，也难以将功抵过，赌气道：“我喜不喜欢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诺亚眼神变得霸道，口气缓慢又凌厉：“有，关，系。不，可，以！”
　　苏越一愣。
　　那头发还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眼睛惊讶地睁着，眼眶一圈微红，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诺亚心一软，手扶上他的脸，亲昵喊道：“越，因为你是我的人。” 他将苏越拉到跟前，不由分说吻了上去，打算直接用吻安慰对方。
　　轻柔又缠绵的一吻，吻得苏越双颊绯红，双腿发软。
　　诺亚问：“我要你做我的专属向导，可以吗？”
　　苏越这才注意到，诺亚身上有暗灰色的异能黑雾，比他们分开时更严重一些。他心痛地伸手探入那些黑雾中，恨不能马上给诺亚净化，被诺亚抓住手制止了，“你还没回答呢。”
　　苏越一眼看到对方的嘴唇，刚才的触感犹在，不由得呼吸急促，想：这太狡猾了，吻是诺亚的强项，对方一边展示被异能黑雾伤害的脆弱，又一边用强项来攻略他，让他怎么拒绝？……
　　他红着脸点了个头。
　　诺亚乘胜追击：“我们还要结婚。”
　　苏越一惊：“什、什么？！”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做事效率如此高？一口气要把所有事情都搞定？
　　诺亚眉毛一扬：“你不愿意？”
　　苏越憋红了脸，心跳如雷，吞吞吐吐道：“没、没有不愿意……让我想想，想一想。”
　　可他现在脑子一团乱，1+1等于几都不知道了，更别说稍微复杂一点的问题。看着近在咫尺的酒店，苏越借口担心父母，要进酒店看看。

　　诺亚陪他进入酒店大厅，跟工作人员咨询，查到苏越父母临时入住的房间。
　　苏越见到父母，三人抱成一团。
　　苏越一改叛逆心性，诚恳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父母笑中带泪，并不介意：“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但一考虑到住宿，父母尬尴地扫了一眼房间中唯一一张单人床，就有点介意了。酒店虽然十层楼房间多，但前来临时住宿的未名镇“难民”人更多，每个家庭分到的房间大小有限，像苏越父母分到的单人房，两个人住都有点挤，现在儿子一来，惊喜完了就是麻烦。
　　父母：“要不，我们打个地铺？这两天凑合一下？”
　　苏越摇头：“不用，朋友在等我，” 他瞄了一眼等在过道的诺亚，父母也跟着望过去，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你的朋友？”
　　苏越突然慌乱起来，“嗯”了一声，支支吾吾。他知道父母没有其他意思，但自己心里有鬼，立刻从这个纯洁的“朋友”一词听出千百种无比暧昧的味道，连带着又想起那个吻……
　　本来在电梯里他已想好借口“帮朋友忙”一类糖塞完父母后跟诺亚私奔，没想到实际演练时，他拘谨紧张起来，父母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诺亚，让他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这时，诺亚走了过来：“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柯诺亚。”他手轻轻搭在苏越肩膀，热络又不失礼貌，给人感觉一看就是多年好基友。
　　苏越越发紧张了，口干舌燥。
　　苏越父母盯着诺亚，睁大了眼，心中暗赞。他们以为苏越的好友只有马丁和约翰两个傻小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稳重可靠的优质帅哥！
　　简直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他家苏越的天使！
　　以前苏越怎么不多跟这位混混？
　　现在开始，多一起混混，也还来得及？
　　苏越父母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打定主意。
　　诺亚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态度也很诚恳，虽然内容避重就轻、含糊其词：“我家就在附近，有些事情需要苏越帮忙，这两天让他住我家好吗？”
　　苏越父母连连点头：“没问题。” “好！好！”
　　苏越一怔，想：你们都不问问他住哪里吗？就满口答应了？以前我去马丁、约翰家，你们总是各种盘问，地址，时间，人物三要素从不错过……
　　诺亚略微愧疚，郑重保证：“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苏越父母和蔼地看着两人：“放心，我们放心。”
　　苏越母亲心细地补充了一句：“苏越有点挑食，你多包涵。”
　　诺亚半开玩笑道：“绝不让他在我家饿着，争取先养胖5斤。”
　　苏越母亲欣慰地点头，感动得差点掏出手绢擦眼泪。
　　苏越父亲更识时务一点，“那你们先忙，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
　　“苏越，去吧。” 不等苏越反应过来，父母笑眯眯、雷厉风行地关上了房门。
　　苏越望着紧闭的房门：“……”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父母当水给泼出去了？
　　他侧头扫了诺亚一眼，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刚才诺亚突然走到父母面前，他以为诺亚要提婚，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因为诺亚之前说了一嘴，他一直在想，看来，是他多想了。
　　原来，是开玩笑吗？
　　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他一定很爱我，才会开这种玩笑吧，哈！……苏越自恋地想着，嘴角不知不觉裂开了花：既然如此，那……那就结婚吧！
　　可是，该怎么求婚呢？……
　　天，他一个高中生，完全没经验！怎么办？！
　　苏越愣在过道，脑子被一堆十万火急的问题塞满。
　　诺亚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又亲了一下，给他注入一口生气：“走吧，先回石屋。”

　　一晚上被诺亚连着亲了两回，苏越觉得大脑缺氧，无法思考，浑浑噩噩坐上那辆白色汽车，不知怎么就飞回了大山深处的石屋。
　　石屋门廊下，狼王和大宝并肩而坐，一起恭迎他的回归。
　　狼王不停地甩着尾巴，摇出一个漂亮的扇面。大宝更是激动，也不计较室内温度过高，跟着苏越进入客厅，用头来回蹭，把苏越顶到沙发上坐下，好像是故意把苏越“推送”到宝座上休息一样。
　　苏越也很开心，使劲揉搓着大宝的皮毛，喊道：“笨熊，大笨熊！这半年有没有想我？”
　　大宝“嗷嗷嗷”低声呜咽。
　　苏越把脸埋在那厚实的熊毛中，“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
　　大宝：“嗷嗷嗷呜呜呜……” 嗷呜完了它伸出舌头亲热地舔苏越的脸。
　　苏越一顿，“嗯？你白天吃什么了？怎么一股大蒜味！”
　　狼王站在诺亚身旁，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诺亚如实回答道：“今天它们俩吵着要吃热菜，我给狼王做了鸡蛋饼，大宝吃了一张蒜蓉奶酪披萨。”
　　大宝似乎回想起披萨的美味，越发兴高采烈，伸出舌头又要舔，被苏越死死抵住，翻脸不认人：“笨熊，臭死了！吃完大蒜不刷牙就来舔我，你想谋杀吗？！滚！”
　　大宝委屈地“嗷”了一嗓子，被无情地赶出了客厅。

　　苏越清洗完脸，又顺便洗了个澡，换上那套熟悉的白衬衫蓝长裤，心里暖洋洋。
　　他拉着诺亚的双手，给诺亚净化了半小时。
　　期间诺亚规规矩矩，没有再提议使用那些更高效的净化技巧。
　　没有亲吻，没有大面积触摸……诺亚甚至一直坐在桌子对面，和他保持距离！
　　苏越一直在纠结，想：这次是不是要我主动？
　　可一迎上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他大脑再度缺氧，不太敢造次。
　　他需要一瓶XO！
　　内心人天交战了半小时，苏越还想继续净化，却被诺亚劝退，说他和黛丝惊险逃生、用尽力气，应该休息了。“等你休息好，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诺亚笑得很温柔。
　　听到诺亚这样说，苏越只好按下那颗不安分的心，偃旗息鼓。
　　晚安告别前，诺亚告诉苏越，等这次洪灾过去，带他去古堡。
　　苏越有些惊诧：“你不是不愿意我去吗？”
　　诺亚面色愧疚又凝重：“那时我没决定留下你，是我不对，对不起。现在我决定了，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有些事情也必须告诉你。”他微微停顿，声音轻柔极了，“我想带你去古堡。”
　　苏越微红着脸，莫名感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