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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HE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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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来找你了。”阿妮娅的同事塔季扬娜对她说。
“是谁？”阿妮娅问。
“总来找你的又能有哪一位，”塔季扬娜做作地向窗外瞥了一眼，“当然是你的叶戈尔。”
“他可能是来办别的事情。”阿妮娅重重地把钢笔戳进笔筒里。
“阿妮娅，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塔季扬娜把手放到电话的话筒上，抿着嘴看向她，“如果他是来见你，你下班以后请我吃冰淇淋；如果不是，我就请你。怎么样？”
“手里的活儿都干不完，赌什么啊？”
电话铃响了，塔季扬娜笑嘻嘻地想接起电话，没想到阿妮娅一把将话筒抢了过来。
“喂，您好，我是安娜·伊万诺娃。有事请讲。”
“你现在能下来见我吗？”
“十分钟以后。”阿妮娅挂上了电话。
“看看！是谁刚刚说自己忙不过来，现在又穿上新买的外套，火急火燎地要去见自己心爱的男人！”
“我没说过我爱他。”
“阿妮娅，不必这样。别让他等得太久！”
阿妮娅愣了一下，转身向楼梯口跑去。
“记着我的冰淇淋！”塔季扬娜对她的背影说。
阿妮娅把手插到风衣的兜里，走到叶戈尔面前。
“阿妮娅，好久不见。”叶戈尔说罢，从背后掏出一束花拿给她。
“谢谢你，”阿妮娅接过花，微笑着仰头看他，叶戈尔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她的脸，她努力压抑着紧张说，“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的公事已经办完了。你想不想周末去看电影？”
“不想，人多了我不自在，”话音刚落，阿妮娅就后悔了，“我……我不是刻意要拒绝你。”
“我知道，”叶戈尔满不在乎地笑着，揽住阿妮娅的肩膀说，“那你想去哪里？”
“你喜欢逛公园吗？”
“当然。你什么时候有空？”
“周六下午四点。”
“我去你宿舍附近等你。”
夏初是一年最美好的时节之一，虽然早晚凉风还是不知疲倦地往人的袖筒里钻，但是总好过望不到头的冰天雪地。休息日迎来了难得的晴空万里，街上的人三三两两地走过，阿妮娅装作若无其事地用余光打量他们，猜想抱着孩子的妈妈准备回家做什么口味的蛋糕，男中学生打算溜到哪里玩游戏，迈小碎步奶奶的深色网兜里装的到底是蘑菇还是腌鱼。
“阿妮娅，坐上来。”换上便装的叶戈尔在阿妮娅脚边刹住自行车。
阿妮娅抚着连衣裙的后摆，坐到叶戈尔自行车的后座。下午并不冷，但叶戈尔还穿着皮夹克，两条笔直的长腿毫不费力地蹬着车。阿妮娅眼前的街景快速地后移，接着变得模糊，她试着抬起脚，看到辐条在白色短袜间的缝隙迅速地转动。风吹起了她胸口的蝴蝶结，从她精心扎起的发辫中吹出几根发丝。叶戈尔骑得越来越快，阿妮娅腾不出手去捋自己的头发。骑到街角的转弯处，他还回头和她说，可得坐稳了。阿妮娅的上半身扭得难受，于是她稍微转到叶戈尔这边来，用手环住他的腰，鼻尖触到他的夹克上，感受到上面的温度。
叶戈尔停下车，然后问阿妮娅：“我们去哪儿？”
“往里走吧，还可以在中心的湖边坐一会儿。”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叶戈尔问。
“和你一样就行，不过我要冰的。谢谢你。”
“我要两瓶杏汁水，”叶戈尔对冷饮亭的售货员说，“都要冰的。”
“现在没有不带汽的了。”
“行。”
杏汁水像是被冻了很久，底部的冰还没有化。阿妮娅和叶戈尔无言地绕着公园走了大半圈，两个人都把瓶子捧出了汗，然后心照不宣地决定找个地方坐。
叶戈尔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之后问阿妮娅：“你最近回家了吗？”
“劳动节的时候回了一次。”
“都还好吗？”
“我回去看了看朋友，还有伊利亚的妈妈，她现在一个人住，”阿妮娅迟疑了一下说，“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没错，生活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叶戈尔喝光了杏汁水，把瓶子“咣”一声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吓得树荫里的松鼠一口气蹿到树冠上，“阿妮娅，你蔑视我吧，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你想抽烟吗？”阿妮娅没有接他的话茬。
“不了。”
“你还爱达莎吗？”阿妮娅突然问。
“她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我很想念她，”阿妮娅攥着手里的瓶子说，“我......我没有她那么果敢。”
“别这么说，阿妮娅，你是个很好的姑娘。”
“真谢谢你夸我。”阿妮娅起身扔掉了瓶子。
叶戈尔似乎听出了阿妮娅话里的怨气，等她平静下来才说：“阿妮娅，我没有想过我能重新见到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知道......”
“可是你活下来了。”阿妮娅热烈地看向叶戈尔，但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起伏。
“我是个残破不堪的人了。”
“我相信你会活出你期待的样子。”
“真的吗？”叶戈尔松开了握成拳头的手，在阳光下仿佛被分成两半。
“真的。”阿妮娅坐在叶戈尔左手边，只看得到他意气风发的那半边侧脸，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叶戈尔一直没有放开阿妮娅的手，直到天气突变，劈头盖脸的雨滴不由分说地砸了下来，他把皮夹克脱下来裹在阿妮娅身上，对她说：“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自行车推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妮娅发现叶戈尔的后背开始有点打弯。她看着叶戈尔的背影，想到的是达莎去世后她去镇里火车站送他离开的那个冬日的傍晚。天色早早地暗下来，雪花不疾不徐地飘着，阿妮娅戴上了手套，叶戈尔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和她并肩站在月台上。
“你要回单位了吗？”阿妮娅问。
“还有别的任务。”
“路上注意安全。”
“好。”
“你可以给我写信吗？”
“当然，”叶戈尔笑出了声，“我还可以去看你。”
“真的吗？”
“真的。”叶戈尔难得认真地看着阿妮娅。
“火车来了，快上去吧。”
叶戈尔快步跳上车，找到座位，他趴到窗边，贴到玻璃上对她说：“阿妮娅，回见！”
阿妮娅只看得到车窗上的雾气，和他挥挥手。
阿妮娅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火车缓缓开动，她下意识地跟着火车跑起来。车尾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云雾里，可阿妮娅根本不想停下脚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再次见到叶戈尔，但对离别的担忧从来没有变过。
阿妮娅回过神，把叶戈尔的皮夹克抱在怀里，拼命追上他。
“叶戈尔，我爱你，”阿妮娅一把从后面抱住他，“别丢下我。”
叶戈尔转过身，双眼因过分的惊喜而大大地睁着。“阿妮娅，我......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爱。”
阿妮娅把皮夹克拿到叶戈尔眼前。
“这样成吗？”叶戈尔把夹克罩在他们两人头上问。
“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