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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发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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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白临清一分也不差地准时敲响了门。
娄单开门后也没请他进来坐坐的意思,重新当着他的面甩上门,门风飞快扑面而去,之后两三分钟换了衣服出来。
男人也不恼,抽出单杯袋里和豆浆一起放着的吸管,却在已经快要插进去时停了动作,放回袋子,连同油酥饼一起递给娄单。
娄单没接,他也没收回。
“走吧。”娄单动作快速地插开了,喝了一口,瞥眼看他:“任务看了?”
“嗯。”
……
屋顶那小小漏洞透进来一束束细细白光在地面上留下浅浅一道道印子。
而此时,这也是唯一的光亮来源。
某个角落里水滴正不停歇地滴落着,打在水涡时溅出清脆声响,在这空旷且灰暗的地界竟显得有那么几分渗人。
“哈……哈哈哈……”
笑声突起,能分辨出来自前方。
黑暗中,平光镜片下那双眼里闪过一抹暗色,步伐仍旧平稳。
“嗡——”
一声细微声响,整片黑暗瞬间被点亮,断断续续的骇人笑声戛然而止,让每一寸都无处躲藏。
娄单甩了甩手掌,荧白色的光芒渐渐从她掌心消散。
入目一片狼藉,废弃的工厂内杂草丛生,早已足有一人高,零下的温度将其全部变为枯草,四面漏风的厂房被冷风侵袭,冷冽中到处都是枯木、灰尘。
几乎是靠着墙根的地方蹲着一个身影,长发打结,粘了一堆垃圾,佝偻着背,凶狠的视线透过杂草缝隙不停在两人身上来回穿,仿佛想将他们碎成糜粉。
从那看不清脸的人影上能更明显的感觉到腾腾杀气。
突然,身影扑来,枯瘦手爪直取娄单面门。
娄单抬手,强劲掌风直接将人拍进墙面,以惯性直挺挺倒下去,碎裂的砖块毫不留情地砸在其身上,浓稠的鲜血淌了一地。
她翘起唇角,懒散地说了句:“哟,还挺有血性。”
似是评价。
一步步走过去,在十米左右停下,抖了抖手中与a4纸一般大小的暗黄色纸张,扫了地上已经爬不起来的女人两眼:“蔡诺,女,27岁,杀人分尸后逃逸,躲了四个月,没错吧?”
女人早已爬不起来,却仍在原地死死挣扎,断指还在淌出汩汩鲜血。
娄单拍了拍肩上肉眼不可见的灰尘,眼尾间摆了几分嫌恶,如今倒是难得没怎么遮掩地摆在脸上了:“起来走吧,黄泉要人,孟婆也点名了,你面子是够大,也让我费半天时间了。”
回头看白临清,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孟婆要的,你记得亲自带回去。”
谁料,那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人在这回头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往门外逃窜,快到只剩一道模糊身影。
脏话没在唇齿间,娄单也仅在下一秒便自原地消失,不留残影。
鲜血已经凝成渣,被这么狠狠往墙上一撞再度裂开,嚎叫声不停回荡,一声声忏悔随之一起,丝毫不见先前的狂傲。
“我是想为民除害,我不是故意想杀她的……我是在做好事啊,是她该死啊!求大人您明查啊!大人饶命啊!”
“大人……救救我啊!”
“……”
随着一道金光消散,那一句句求饶也彻底没了声音。
娄单没回头,将锦囊袋稳稳扔在白临清手中。
“阳间我负责,这案子之后的处理你全权安排,我全部同意。”顿了顿,“另外,把这个给孟婆。”
那是一张叠了好几道的纸,格子纸,边缘不平整,该是从哪个本子上撕下来的。
娄单看着男人已经快要走出仓库大门的身影,接听震动数秒的电话:“喂。”
“娄单你怎么才接电话,我这里出大事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
娄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抽出小包包装里的纸巾一根一根擦拭着手指:“肖哥,是傅霁淮出什么事了吗?我正在家里做饭,现在就过去。”
“是是,是傅少,具体的等你来之后再说吧,这件事绝不能透露出去,地址已经发给你了,你一定要尽快过……”
“嘭啪——!”
一声刺耳的巨响打断了肖哥的言语,听着像是大块玻璃被重物敲击从高空坠落的声音。
却没听到任何尖叫,通话被突然掐断,再次拨送过去已经显示忙音,连续三次依旧。
全国巡演刚刚结束,傅霁淮进入了短暂的休整,娄单也因此得了休息时间。
娄单驱车赶到地点却被两位不速之客拦住,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看不清墨镜下的眼神,饶是如此也能感觉到那嚣张的驱赶之意。
“傅霁淮呢?”
话音未落,沙包大的拳头直直朝娄单砸去,直击要害。
一个来回,只见两人已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墨镜被踩在脚底碎了满地,仿佛正在嘲笑着主人的狼狈。
娄单翻过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苑内开的正好的花香味更浓了,在冷风中轻轻摇曳。
整个偌大庄园内除了拦在门口的两人,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影。
娄单步伐极快,像是早已知道目的地一般直接绕过前厅往后院走,肖哥滚圆的身体正向前面那人弓着腰求饶。
“您快住手啊,不要再继续砸了……伤了您的身体啊!”
而那此刻正拖起手中拎着的铁椅往玻璃房上砸的人不是傅霁淮还能是谁呢?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娄单,缓缓回身抬头,浅青色的家居服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将那滑滑的丝绸缎面揉出褶皱痕迹,此刻的模样与平日相差甚远,看上去骇人极了。
肖哥也终于是顺着傅霁淮的视线看到了赶来的娄单,跌跌撞撞地朝后奔来。
“娄单娄单,你快,快去拦着傅少啊……我拦不住他。”
娄单让肖哥先出去,后者刚想张嘴反驳,却在与投射过来的那道视线相撞时陡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将他的咽喉死死掐住。
慌忙擦去额头上被生生吓出来的冷汗,连连退了出去。
此刻,这整个一片狼藉的后院内只有两道身影,隔了数十米的距离,一样没有开口,却都在望着对方。
“傅霁淮,把东西放下。”娄单在往前走,语气不再带有往日里那几分调笑。
或许是担心,也或许是意外。
但无论换了谁来看都会发现傅霁淮是不对劲的。
不是舞台上将每一句歌词都演绎到极致的温雅歌手,更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只为索人性命。
“傅霁淮,放下。”
傅霁淮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满身的血迹却没染红那纯黑色的眼眸。
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有一道从颧骨划到下颚的浅伤,血已经凝固,该是被这满地的玻璃划到了。
“傅霁淮,听我的话。”
“吧嗒——”
握住椅子的那只手突然松开,摔在满地碎玻璃的地面上,保持着张开手掌的姿势没动,在盯着娄单看时突然蹲下。
他张了张口,这才发现声音竟然如废弃多年不用的电锯一般沙哑:“过来。”
娄单抬脚,一步步朝他走去,没有犹豫,没有停顿。
在走到他面前后,也同样蹲下,轻轻攥了攥他的手掌:“我过来了。”
“哦。”过了许久之后才听他发出又一声:“好……”
肖哥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却不敢打电话给任何人,更不敢开门去打扰,脑中一次次不停闪现着娄单最后看过来的眼神,恐惧与焦急占据着全身。
傅霁淮的举动是意外的,对肖哥来说也是事先防备不了的,在那霎那之间竟就将电话拨打给了娄单。
门被重新打开,娄单落后半步走在傅霁淮右侧,将身后的满院狼藉抛下,驱车离开。
肖哥安排人来将门口两个保镖送去了医院,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娄单将人打成了这样,送去医院已经是多此一举,自然不会再插手其他。
之后想给娄单去通电话,思虑之后到底是没有拨过去。
而此时的傅霁淮正坐在娄单家的沙发上,端着温水递到嘴边,安静地直视着门前的娄单。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去,已经变成垃圾被扔进了楼道的绿色垃圾桶内,正穿着一身浅米色运动装。
是娄单的,全新的,连吊牌都没有拆,因为尺码偏大所以被放在了衣柜最角落,今天倒是有机会拿出来了,只是穿在他身上还是短了,尤其是裤脚。
脸上的伤还没被处理,娄单将酒精倒在纱布上,站起身来,按在他脸上的伤口上。
动作算是很轻了,酒精的灼烧感没疼的傅霁淮喊出声来,那双很黑很黑的眼眸往上看去,能刚刚好看到娄单的眼睛。
娄单动作熟练地将连带着棉签一起的垃圾扔进垃圾桶,把医药箱重新塞回茶几底下,转身去卫生间洗干净了手,回来坐在沙发上,端起给自己倒的另一杯温水。
看着傅霁淮,挑了挑眉:“你的秘密我不打探,所以可以放心。”
傅霁淮的脸上被一块白纱布盖住,医用胶带粘的是那样随意,失了血色后更苍白的脸上见不到什么表情,但可以确定他听到了娄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