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前夫的白月光》鹿知荔

2、第 2 章

　　第二章

　　来人正是陆今鸿。

　　他仍是旧日模样，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些游刃有余，能看出这三年，大概是在官场如鱼得水。

　　上官乐已经三年未见他，本以为若能再次相见，必然是满心欢喜。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上官乐眼中含怒，面上却呆若木鸡；李得喜和孟凌颇有些手足无措；而陆今鸿，信步走进，他的身边，有一个女子正挽着他的手。

　　这便是他的夫人？

　　不等上官乐反应，她便听陆今鸿道：“你说要解释，那么本官便来解释。”

　　“本官记得，先帝曾说，如意公主出身尊贵，不为人妾。”
　　上官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看见陆今鸿嘴角带着笑，好似是在商量一般，却说出无比扎人的话：“可如今你已经是庶人，本官不想从前缘分尽于此，那你便给本官做外室，如何？”

　　此话一出，莫说是上官乐了，就连见惯了风风雨雨的李得喜，都不由得震惊无比。
　　上官乐如今再如何身份普通，说到底也是天子的妹妹，若有朝一日皇上感怀旧日亲情，恢复她的名号也不一定。因此有点脑子的，都不敢轻易得罪。
　　可是陆今鸿……
　　他如今是百官之首，但此番行为，未免太过折辱上官乐了。

　　但震惊归震惊，李得喜明白，皇上派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达成。
　　看来，陆今鸿与上官乐的感情，十分一般——甚至可以说很差。
　　他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再久留下去不是好事，便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提出告辞。

　　陆今鸿像是才看到有这么个人似的，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既然李公公要走，那便让孟凌送客吧。”
　　说罢挥了挥手，孟凌便带着李得喜出去了。

　　陆今鸿又低头对他身边的女子柔声叮嘱了几句，那女子也同样乖巧地离开了。
　　女子头上的金步摇格外晃，一闪一闪的。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陆今鸿与上官乐二人。

　　上官乐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此刻头上的那根钗子万斤重。
　　这是陆今鸿送她的，唯一一个还留在身边的东西，可是此刻却显得讽刺无比。
　　她闭了闭眼，问：“那就是你的夫人吗？”

　　陆今鸿收起笑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乐道：“是。”

　　上官乐颤抖着声音问：“那我呢？清渊，我是谁？”
　　她叫了陆今鸿的字。

　　陆今鸿避而不答，道：“你可知，我来京城前，本有婚约在身。”
　　“我本打算考取功名之后便回乡迎娶她，可先帝却忽然赐婚。圣命难违，如意，是你执意要嫁，亦是我负了她。”

　　上官乐盯着这个人。明明容貌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内里的灵魂却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
　　她记忆里的陆今鸿，永远眸光温柔为人端正，是竹一般的君子，便是生了气，也只会笑着摇摇头。可是，他怎么会，怎么会变得这样陌生？
　　或者说，究竟是他陆今鸿变了，还是她上官乐从未看清过此人？

　　“那你便没有负了我么，是我逼着你娶我的？父皇赐婚前夕，我曾偷跑出宫去找过你，问你是否愿意。你没有说话，这莫非不是变相的答应？”
　　陆今鸿低声道：“如意，是你自作多情了。”

　　“呵，哈哈哈哈可笑，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上官乐三年未笑过了，这一次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弯了腰，总算笑了个够。

　　陆今鸿皱眉看着她，良久，终于说：“你留在本官的府中，已是最好的归宿，莫要再胡闹。”说罢，便拂袖而去，徒留上官乐一人愣怔在原地。

　　瞧陆今鸿这话说得，好似让她住在此处，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上官乐的情绪许久许久没有这样激烈过了。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忽然拔下头上的那支钗子。
　　可恨，当真是可恨。
　　上官乐的力气大得几乎要将那钗子捏碎，可到底还是差了些，反而被钗子刺伤了手，最终落得满手鲜血淋漓。

　　冷风猎猎作响，上官乐的手已经刺痛无比。
　　她的心亦然。

　　——
　　那日夜里上官乐躺在温暖的床榻上，却如何也睡不着。

　　不得不说，此处确实比在宫里要好得多。虽然地方不大，但至少安排了几个丫鬟杂役，不必她再亲自动手干活。
　　而且这里也有暖炉，比四处漏风的华音宫暖和了不知多少。

　　可是，上官乐闭上眼，便是白日里陆今鸿的那番话。
　　他到底是如何四平八稳地说出那些话的，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过妻子。

　　如此直到深夜，上官乐才终于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满京城的木樨香，那正是金秋，陆今鸿与上官乐初见的时节。
　　那年京城亦流传一桩佳话：如意公主对状元郎一见钟情，不顾身份差距，请求父皇赐婚。皇上爱女心切，自然是答应了。这状元郎，一下子就成了驸马爷。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陆今鸿是金陵人，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却凭着自己的十几年寒窗苦读，读成了殿试状元。
　　他入宫拜见完皇上之后，出宫时便是走的午门。

　　那般好看的儿郎，让上官乐瞪直了眼。

　　再看到陆今鸿，就是父皇的宫宴上了。
　　上官乐瞧见不少姑娘对陆今鸿暗送秋波，她有些按捺不住，想，这般好看的男子，自然只能是她如意公主的。

　　因此，当日夜里，上官乐便去求了父皇赐婚。
　　如她所料，父皇温柔地摸着她的头，答应了。

　　之后便是下圣旨的前一夜。
　　上官乐悄悄跑出宫去，按着她那几个世家朋友提供的信息，找到了陆今鸿。

　　她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是如意公主。”
　　陆今鸿点头说：“下官知道。”
　　上官乐有些开心，既是为陆今鸿认识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头一次与陆今鸿说上了话。
　　“我求了父皇赐婚，明日便会下圣旨。不过本公主向来善解人意，便特意来问问你你本人的意愿。本公主问你，你愿意娶我吗？”

　　陆今鸿愣住了，应该是从未听过这样直白的话。他半天没有说话，上官乐却隐约看到他的耳朵已经红透。
　　上官乐“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不说话，那便是同意了。小状元，好好准备迎娶本公主吧。”
　　说罢，也不看陆今鸿的表情，便又翻窗子出去了。

　　上官乐人如其名，日日欢乐无比，那一夜也是自然。只不过，比往常的每一天，都要快乐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同样红得不正常。

　　待到终于从梦中醒来，上官乐仍旧怅然若失。她还记得那日夜里迎着秋风在道路上奔跑的感觉。那样的日子，是永远也不会有了。

　　此时已经是晌午，上官乐不知道，自己一睡居然睡了这样久。
　　大概是之前的日子太过心惊胆战，如今乍一放松了警惕，便睡得好些了。

　　翠儿掀开门帘进来。
　　这是陆府的丫鬟，被拨到上官乐院子里伺候她。
　　上官乐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何事？”

　　翠儿道：“姑娘，夫人上午来找过您，只是您当时还在歇息，奴婢便帮您推拒了。夫人说，您醒来之后便去找她。”

　　夫人？
　　上官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今这府中被称作夫人的人，只有昨日站在陆今鸿身边的女子。

　　上官乐蹙眉。那女子俨然一副主母做派，可上官乐从未接受自己是那劳什子“外室”的身份。她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因此乍一听，并不想去。

　　上官乐问：“她可还有说别的？”
　　翠儿道：“没有了。”

　　上官乐想了想，问：“我初来乍到，不知这位夫人姓甚名谁，性格如何，你说来听听。”
　　翠儿于是道：“夫人姓卢，名唤静安，金陵人氏。奴婢之前一直在外院做事，并不知晓夫人性格怎样。”

　　金陵人？上官乐忽然想起昨天陆今鸿说的话。这个卢氏与陆今鸿是同乡，又是在他做状元前便有了婚约。
　　莫非自己求父皇赐婚，求得不是时候？既然如此，陆今鸿又为何不拒绝。

　　上官乐想得心烦，无意间瞥了一眼翠儿的手，并不粗糙，甚至比她这个关在深宫三年的人还要嫩些，心下便了然了。
　　这个翠儿必然是谁身边贴身伺候的，要么是陆今鸿，要么就是这个卢静安。

　　她点点头，道：“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但她并不愿去见卢静安。

　　反正她如今的境地，已经没法再差下去，就算再出些什么事，大概也不会更往下走。
　　何况，卢静安既然找了她第一次，那便一定会有第二次。毕竟，沉不住气的人，很显然是她。

　　果然，接近傍晚的时候，卢静安来了。

　　上官乐这次才看清楚卢静安的脸。
　　这女子生得娇艳，一颦一笑皆让人感到春风拂面。上官乐心中不由得暗自比较，想着，陆今鸿原来喜欢这样的女子。

　　卢静安笑眯眯道：“我今日上午来找过你一次，本以为你会来见我，却没有，可是身子有恙？”

　　上官乐顺着她的话接道：“昨日舟车劳顿，属实麻烦，因此起晚了些，多谢您的关心。”
　　提也不提自己没去找卢氏的事。

　　卢静安的笑微微僵了一下，接着说：“住在我府上，一切可还习惯？”
　　上官乐继续不卑不亢道：“倒是和从前我住在陆府的时候一样舒适。”

　　卢静安的笑脸更僵了。她心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句句滴水不漏还刺人。
　　见这里说不过，卢静安只好转移话题，道：“我听阿兄说，你从宫里出来，往后便要住在我们府上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提便是。我作为府中主母，定然会认真听取。”

　　说罢，她满意地看到上官乐的表情隐隐有些崩坏。

　　阿兄？上官乐想，这夫妻二人的称呼，可真是亲昵啊。

　　她听见卢氏接着道：“说起来你大概不知道，阿兄待我极好。我是这几年才来京城的，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阿兄都会满足我。这不，皇后诞下龙子，皇上大赦天下，近些日子京城中的夜市很是热闹。我从未见过这边的夜市，阿兄便答应带我去看看。哦对了，”
　　卢氏笑看着上官乐道：“妹妹你许久不曾出宫，大概也很久没有热闹过了罢？今日你便和我们一道去好了。”

　　上官乐只觉得心痛得难以自抑。
　　陆今鸿对他这个妻子，可真是非常宠爱……这样的待遇，她从前何曾有过？

　　上官乐自与陆今鸿成婚起，陆今鸿便像个木头似的，好是好看，但很不解风情。上官乐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虽知道卢氏是故意刺激自己，但上官乐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好。”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答应，只安慰自己，应该是许久未看过热闹了，去看看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