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墨绿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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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丽趴在桌上，盯着那颗黑漆漆的恶魔心脏，把滑到鼻梁的眼镜推了回去。
塔里冷清清的。导师和安东尼都不在。一层的家务魔像回答说，安东尼是被他的城主父亲叫回去的，而维斯兰德大法师也去了墨绿城。阿莫丽给魔像充了能，拍了拍它圆溜溜的脑袋，就拿着那颗半恶魔心脏去了实验室，打算在导师回来之前先保存好这个危险的物件。
一只浑身白毛圆滚滚的小鸟飞到了阿莫丽的脑袋顶上，找了头发最蓬松的地方蹲下开始睡觉。
“白羽，”阿莫丽伸手捏了捏头顶的小鸟，“你能找到老师吧，帮我传个信。”
阿莫丽把在墨绿岭中的事简要地写了封信，一边写一边忍不住开始咋舌——她已经能想象到导师看到这封信后高高挑起的眉毛，而这可能是詹妮情绪最激动的表现了。
白羽毛的小鸟啾啾啾地在阿莫丽脑袋上一阵乱飞，终于还是抓着信纸从窗口离开了。
阿莫丽叹了一口气，摊在实验室的椅子上。但没过几秒，她又缓缓弹起来，开始给黑色的心脏上保护性封印法术。她用笔沾上白色的颜料，开始在台子周边涂涂写写，然而涂写了一圈，阿莫丽发现最开始写的痕迹竟然变浅了。
这意味着法术失效。
阿莫丽瞟了一眼台子上安安静静的心脏，拿来一瓶金色的颜料，想要覆盖到之前的白色颜料上书写。可当她刚下笔的那一瞬间，台子上的黑色心脏猛得一颤，阿莫丽立刻退后了好几步。
紧接着，黑色的深渊物质突然从固态的心脏里缓缓流淌而出，向着金色的字迹流淌而去。
完了。不太对劲。
阿莫丽脑子里飞速划过几个可能的操作方案，然而那些都不是针对深渊物质的而是其他事故的。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她只能先试试看把台子给封起来，如果台子不行，那就封印整个实验室......
实验室周边的符文突然亮起了光芒。
“老师！”
阿莫丽猛得回头，看到了红头发的老师已经站在实验室门口，随手开启了整个实验室的封印符文。
“你吓到我了。”詹妮言简意赅地说道，缓缓摇着头，“我只能让白羽带着我立刻飞回来。”
白羽毛的小鸟团子从詹妮的红发里扑了出来，又一头扎进阿莫丽的头发里，似乎认为阿莫丽蓬松的脑袋更适合它休憩。
“恶魔说的话不能全信。”詹妮缓缓走到台子边，看着层层复杂的符文将那颗漆黑的心脏包裹起来，“尤其是当他们说想要与你合作的时候。而且我相信这位魅魔深渊领主还在记恨我封住了她的一部分力量。”
阿莫丽下意识地想替嘉伽瓦蒂辩解几句，但转念一想，嘉伽瓦蒂毕竟是个恶魔，她的导师没这么快信任一个恶魔很正常。但总体来说，阿莫丽就自己有限的知识能感觉到，嘉伽瓦蒂是会守规则，懂得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欲望——这一点已经远超大部分深渊中的生物，甚至比某些人类还厉害了。
“对了......老师，对死灵刑讯逼供真的可以做到吗？”
詹妮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面无表情地抬起脸，对阿莫丽说道：“这种法术的确有，但问题是我不会。”
阿莫丽：“......”
“这已经属于非常深奥的死灵法术了，我这样一个仅通皮毛的只能从头开始琢磨，还容易出错。”詹妮解释道，“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找一位擅长死灵法术的法师......不过如今大陆上擅长死灵法术的又敢抛头露面的法师已经不多了。”
阿莫丽本想提议可不可以去找师祖——她记得詹妮说过她那些皮毛的死灵法术是从她的导师那里学来的。但是转而又想起她导师的导师已经住到海峡对面去了，要去麻烦她老人家过来一趟也挺麻烦的。
她把脑袋上的白羽抓在手了拿了下来，趁它叨自己之前捏住它的喙，挠了挠它的脸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老师，我好像想到可以找一个人帮忙了。”
詹妮眉头微皱：“......你在信里提到的那个精灵？”
“他自称当年是最先救了我的人。这次在墨绿岭里面也帮助了我......总感觉不像一个坏人。”
“黑暗阵营的精灵的确不多见。”詹妮点点头，但随即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但是一个擅长死灵法术的精灵就有些可疑了。”
阿莫丽一愣。她之所以提出请那个精灵帮忙，就是因为当时看到他浑身裹着黑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身上有类似死灵法师的味道。
“当然，这从侧面说明了他应该认识我的导师......”詹妮叹了口气，“不过更重要的是，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并不能。当时阿莫丽脑袋一抽还想把人家的伪装给扯下来，吓得那个精灵夺路狂奔。
说不定他原本是愿意给阿莫丽留下联系方式的。
“是我考虑不够周到。”阿莫率略显沉痛地说道。
“会自我反思是好事，”詹妮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有时候也别反思过头了。最近你遭遇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越大部分和你同等水平的人了。说真的，你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我面前，我已经很欣慰了。”
詹妮继续说道：“联系那个精灵我会想办法。你先休息几天，然后去墨绿城把安东尼接回来吧。”
把安东尼接回来？阿莫丽记得之前安东尼被他城主父亲叫回去之后总会自己回来的，没必要去接他啊。
“城主不想让安东尼回来？”阿莫丽猜测道。
“两个月前墨绿城来了一批东部海岸的商贩，上次那张召唤出恶魔的卷轴就是从他们的货物里来的。”詹妮悠悠地说道，“除此之外那些商贩似乎还在售卖假的提神剂。我前几天去墨绿城就是想和撑住谈一谈，但是他不太欢迎我的想法，而且想要安东尼留在那里帮忙，不过我觉得安东尼不太乐意留在那里。”
阿莫丽想了想过去发生在安东尼和城主间的这些事情，认真地点点头：“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对了，那位恶魔也在墨绿城吧？”詹妮突然又补了一句。
“她现在在那边做光明牧师。”
“这就很巧了......跟随那些商人来的也有一些光明牧师。我之前和你说过，目前大陆上的光明神殿至少有一半已经衰败了。剩下的一半都是那位新神选者在维持，光明牧师的数量甚至比高等级的法师还少。”詹妮无奈的摇摇头，“可惜我现在直接进入墨绿城太显眼了。只能拜托你了，把安东尼带回来，如果可以的话多观察一下那边的形势，但是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注意不要多和那个深渊领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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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导师的话语非常严肃，然而当阿莫丽来到墨绿城时，只能感受到这里一派繁荣。
来来往往的马车在城门口奔波，城门守卫百无聊赖地靠在门边晒午后的太阳，看到法师打扮的阿莫丽要进城，几乎只抬了下眼皮，挥挥手就让她进去了。城内的街道上人不少，劳作的工坊里传来金属捶打的声响，商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路上有几个没穿鞋的孩童在到处乱跑，赶着送货的马车夫对他们骂了几句，转头就赶着马继续前进了。
“法师小姐，是在找休息的地方吗？”一个旅店门口的招待看见阿莫丽，热情地凑了过来，“我们这里有适合您的安静房间，住两天以上包两餐，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莫丽有些疑惑。她的确很少来墨绿城，没人认识她很正常，但她从来都没被旅店招揽过生意。
“最近来墨绿城的法师很多吗？”阿莫丽向那个招待打听。
“当然，自从上个月城主大人招揽了几位慷慨的商贩，我看周边那些城里的法师们都在往这里跑，好像是来买......”
“提神剂？”阿莫丽想到了她导师的提醒。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玩意儿，反正从上个月开始城里就一直热闹得很——法师小姐，您不也是吗？”
“嗯嗯，对。”阿莫丽敷衍地回答着，“我要去猎人公会报个到，如果那边没有给我安排住处我会过来的。”
去猎人公会只是一个借口，阿莫丽从墨绿岭回来已经两天了，山里发生的事说小不小，普通民众可能不会察觉到，但猎人公会里肯定已经有了消息。
而且她很想去问问那两个战士到底有没有回来。这不仅是求一个心安——在还没有对那个半恶魔的死灵进行拷问前，阿莫丽也想知道他那种能变化成其他人模样的能力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作为一个法师，阿莫丽对这类事情本身就很有求知欲。
然而，走到猎人公会门口时，她又有些犹豫了。
导师叮嘱她少和嘉伽瓦蒂接触，从理性上来说阿莫丽认为这是对的。然而如果要进猎人公会，见到嘉伽瓦蒂的可能性不说百分之五十，至少也是百分之百。
而阿莫丽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还挺想见到嘉伽瓦蒂的——她没有告诉导师，这个恶魔可能是目前世界上知道她秘密最多的生物了，
人会天然地对持有自己秘密的人抱有好感吗？
阿莫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法师小姐！好久不见！你真的没事啊！”
阿莫丽抬起头，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好从门口出来。
阿莫丽突然感觉心口一松，自从墨绿岭回来之后就沉甸甸的心口突然放松了不少。
接着，她感觉到背后有人靠了过来，亲昵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阿莫里侧过头，看到冬日阳光下，浅发的恶魔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那笑容看比任何人类都像一个光明牧师。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墨绿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