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忘情，百无禁忌》是典膳吖

32、用刑

　　洛意尘紧咬下唇，只后退了小半步，便去路被桌子挡住，来如意亦紧随而来，将她抵在桌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脸色发红，一双桃花眼轻轻眯起，看起来似乎是酒意上头。
　　灼热的呼吸拂在脸上，洛意尘紧咬银牙，内心的屈辱油然而生。
　　来如意忽然一笑，转身而去，回到了座位上，一边倒酒一边高喊:“把他扔回去，醒过来再审。”
　　孪生兄弟垂首应是，熟练地将折磨了一通的那人解开，扔回了牢房中。
　　来如意似是享受一般，深深吸了一口碗中的酒香，问洛意尘道:“仙长可知刚才那人是谁？”
　　洛意尘才从方才的屈辱中回过神，她竭力平静自己动荡的气息，并未回答来如意。
　　来如意没有在意，仰头将一大碗酒饮尽，自言自语道:“御史大夫吕相旬，从三品，我的顶头上司。”
　　洛意尘在洛阳公主的卷宗里见过这个人的名字，是个正直不阿的诤臣，因劝谏皇帝收回封赏林家之人而入狱，皇帝以其结党营私为罪，抄家灭族，在这里见到他，说明皇帝想灭的，并不只他吕氏一门，洛意尘豁然明白。
　　皇帝想要的并不是结党营私的实证，他只不过想看这些人攀咬，咬得人越多越好。
　　见洛意尘露出恍然的神色，来如意妖冶的眸子中一闪而过一丝欣赏，接着道:“仙长你呢？应该不是太孙的人吧？”
　　洛意尘摇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贫道无心于此，自然也不是任何人的臣僚。”
　　“是吗？京牢中一切用品，都是出自洛阳公主府中，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吗！”
　　洛意尘浑然不惧，直言道:“我与殿下，不过是兴致相投，私交甚欢罢了，我为她与宁国公一事陷入牢狱，她心中有愧而已，若说结党营私，来中丞可有证据？”
　　来如意冷笑一声，这个坤道的话义正言辞，容人挑不出错处，他也并不打算深究下去，于是问道:“既然谁的人都不是，那你背后毫无靠山，你就不怕我对你动刑亦或是……”
　　说着，来如意目光一挑，面色因酒气发红，眼底恰得其分露出一丝欲望与轻佻。
　　洛意尘嫌恶地拧眉，她打断道:“皇帝想要知道的不是我与谁结党营私，而是其他的，对吧。”
　　“有些小聪明，”来如意洒然一笑，将方才为洛意尘倒的那一碗酒推了过去，“说说你猜到的。”
　　“皇帝最近见过何人？亦或是朝中有哪些新贵？”洛意尘不答反问。
　　来如意眼中一抹欣赏之色闪过，答道:“这些秘事本不该说与你听。张启张开，你二人先出去。”
　　张氏兄弟得了命令，即刻识趣地离开了地牢，目睹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地道尽头，来如意才接着道:“新晋钦天监正张玄感，出身紫霄宫，你可曾听说过？”
　　“皇帝想要长生！”洛意尘灵光一闪，可随即灵秀的眉头蹙起，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与登仙仪有关，也可去问太孙，除非是太孙也隐瞒了什么？
　　难道是……
　　师父的青泥丹？
　　若是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张玄感所出身的紫霄宫，乃是北宗龙门派的世俗分观，定然对青云观中余圆祺仙长赐下的拿枚“青泥丹”有所耳闻。
　　这丹药具师傅所说，在仙门之中亦能引得无数人眼红，更莫说是凡人。
　　定是张玄感向皇帝说出了“青泥丹”之事，换来的钦天监正之位。
　　如此一来，一切合理，可是，师父那边可能会有危险。
　　来如意不着急打断洛意尘的思路，而是向着关押的牢房走去，每路过一间便驻足片刻，仿佛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神色满意。
　　“皇帝想要知道‘青泥丹’究竟还在不在世对不对？”洛意尘道。
　　“聪明。”来如意自一间牢房前站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土，赞许地望向洛意尘。
　　“不过你知道了，可不代表能免除这里的酷刑，你可知我为何支走张氏兄弟？”
　　洛意尘历来灵觉敏锐，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危机感来，只是苍白的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
　　缓缓回到刑具间的来如意欣赏着她临危不惧的神色，眼底燃起了一丝丝兴奋，接着道:“小仙长这般细皮嫩肉，怎么能让张家兄弟那样的粗人来伺候？还是来某亲自来吧。”
　　来如意高大的影子遮住了洛意尘眼底所有的光，一只手用力擒住了她的手腕，那修罗般的声音犹如耳边呓语。
　　“我知道小仙长武功不弱，不过你以为这牢里的油灯是白点的吗？追魂散的名字，也不知洛仙长有没有听说过。”
　　“放心，这种事来某十分熟练，我会尽量轻一些，不会让仙长受太多罪的。”
　　……
　　皇城之中，直道长得几乎望不见尽头，洛阳公主疾步而行，身后的内侍几乎快要跟不上。
　　她柳眉紧锁，眼底的焦灼与担忧一丝也没有隐藏，落在来如意手中，洛意尘极有可能受刑亦或是受辱，如今每一息的时间都是至关重要。
　　“殿下——”转过永安门，一个身着锦袍的内侍迎面而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洛阳公主面前。
　　来人正是胡隆德，林淑妃身边的大总管，一张胖脸汗水淋漓，卑微地贵伏在洛阳公主身前。
　　“又是你拦我！”洛阳公主柳眉倒竖，眼见就要发怒。
　　胡隆德一声也不敢吭，浑身抖若筛糠，突然身后一声呵斥响起，他才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
　　“我也拦不得你么？”
　　来人头戴凤钗，额点朱花，一身华贵的碧色织金花齐胸襦裙，连披帛也是江南进贡的上等蚕丝，容貌与洛阳公主有八分相似，却更加雍容典雅，风华绝代。这人正是洛阳公主的生母，后宫之主，淑妃林若然。
　　“母亲……”洛阳公主已经做好了说服母亲的准备，刚要开口便听林淑妃冷冷道:“奏折交给胡隆德吧，你到我宫中来，在皇帝意思未明之前，不许出去。”
　　洛阳公主心有不甘，死死盯着林淑妃，一字一顿道:“她是我府中的人，我若是袖手旁观，定会寒了追随者的心，往后如何再指望他们为我效力？”
　　林淑妃眉眼比女儿更加成熟，丝毫不见衰老之态，她望着女儿摇头，语气柔和了几分:“她不会有事，你且放心。”
　　洛阳公主心中狐疑，却听母亲语气笃定，出于信任，将攥在手中的奏折递给了胡隆德。
　　“我会替你救她，此事你最好一丝也别碰。”林淑妃交代了一句，领着胡隆德朝着清凉殿的方向而去。
　　直直的望着母亲的身影消失于直道的尽头，洛阳公主眼中的担忧分毫未减，她想救洛意尘，这是她的想法。
　　可她也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如今还无能为力，皇帝的威仪就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她头顶，压得她连翻身都做不到。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日，要爬到最高处，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一切！
　　见洛阳公主神色落寞，身旁的小内侍轻唤了一声:“殿下，淑妃让您回永乐宫里待着不要外出。”
　　洛阳公主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不甘，决然转身，朝着永乐宫的方位。
　　那里，与皇帝寝居清凉殿背道而驰。

作者有话说

　　噫，有人想杀了来如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