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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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似乎见惯了黎明阳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啐了一口唾沫道:“废物东西，人家仙长可跟你不一样，宫里边点了名要我们好好伺候，哪儿是你这个东西可以攀关系的。”
说罢，那狱卒又对着洛意尘拱手作揖道:“洛仙长，这厮读过几年书，油嘴滑舌，歪心思多着呢，您可别被他骗了。”
洛意尘不置可否，只是再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黎明阳，说道:“有心了。”
狱卒走后，黎明阳故意翻来覆去压得稻草一阵作响，好一会儿，洛意尘淡淡的声音才响起:“你既不痛快，又能做什么呢？”
黎明阳咬牙:“看不惯官差那副嘴脸罢了！”
洛意尘闻言一笑，“刚才何必逞口舌之快。”
“说还说不得了？”黎明阳只觉心头火气，坐起身来，又见洛意尘也站了起来，面窗而望，身量不高，觉得颇有些赏心悦目气焰顿时消了些，但还是不服气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狱卒，就因为是天子手下，就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平头百姓就该给他欺负吗？”
“你父亲因字获罪，而你，就算流放得以苟全性命，迟早也会因言再次获罪。”
黎明阳愣了愣，忽然凑近洛意尘的栅栏，问道:“仙长，你不是会算卦吗？要不你帮我算算我来生能不能当大官？”
洛意尘摇头，“今生不知前生事，今世何必修来生。卦，我不会算，但我却知晓，若想做大官，今生就有机会，不必盼来生。”
闻言的黎明阳嘴巴一撇，不屑道:“装神弄鬼，不算就不算吧，你们这些道士都是些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
洛意尘苦笑摇头，并不接话。
这大牢一坐，就是一个月。期间洛阳公主几度遣人过来送东西，其中夹杂着洛阳公主府近年来各处打探的消息，囊括了京中大小官员的人际关系与一些秘事，显然酸梅汤之后，洛阳公主就对洛意尘表达出十分的信任。
洛意尘并不贪恋享受，挑了些实用的物品留下，便将自己的看过的消息中推敲出来的内容写做密信让人送了回去。
如此，洛意尘作为公主府的幕僚，在京兆府大牢里开始办起了公。
成康十四年秋，魏国公代皇帝远征北漠两载，将北漠诸部驱逐于千里之外，带着大军凯旋而归，皇帝赐宴于观德殿，普天同庆。
是夜，观德殿中燃起千支莲花金盏灯，灯火通明，光华映照京城上空的云霞，恍若仙宫金阙下云霄。
皇帝玉案数步外，安忠平小心的执壶侍奉，殿前宫灯肆意燃烧，照的廊下如白昼，洛阳公主目光兴致缺缺地掠过殿中水袖轻扬的舞女，底下婀娜长裙，一颦一笑如花绽放，她心头忽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那人若是也这般长袖善舞，会是什么模样？
想归想，飘飘思绪很快就被群臣齐声恭贺皇帝丰功伟绩的声音拉了回来。
商宗横正同一旁的陈甫阁说话，忽然听皇帝叫道:“太孙。”
“孙儿在。”商宗横敛起衣摆走到阶前，轻轻叩头。
皇帝似是喝醉了，脸色红润地笑道:“你看魏国公为朕驱逐北漠诸部，朕该如何赏？
商宗横略一思索，道:“孙儿觉得，林帅赫赫功勋，如今已是国公勋位，然职衔却只是从二品的太子少保。如今立此大功，当升其品阶以示褒奖，孙儿觉得魏国公领骠骑大将军可以。”
皇帝脸色一僵，似怒非怒道:“好大的胆子，你是要让天下武将笑话朕么？林源为朕打服了北漠，你却要朕缴他的兵权，只授一个从一品的虚衔，朕岂不是成了兔死狗烹的昏君！”
商宗横连忙磕头，“孙儿不敢！只是陛下盛宠魏国公，多年间加官进爵，如今已是封无可封，适才陛下问孙儿，孙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赏了。”
老迈的皇帝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当事人，一身锦袍加身的魏国公林源，此时的林源须发花白，常年于军中厮杀，眉目间的凛然杀气令殿中不少没见过血的文官不敢直视，即使是宴席间，也腰杆笔直，坐如青松。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林源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酒盏，下坐附身而拜道:“臣至今日，都是陛下恩德，已无所求，惟愿此生为陛下肃宁边疆，若陛下执意要赏，便赏臣的儿孙吧。”说罢，林源又重重地将头磕在金砖上。
在场不少聪明人感叹起来，魏国公不愧是久经官场与沙场，难怪受皇帝盛宠而不衰。即使功高震主，说话依旧得体，分寸拿捏十分精准。他这一番话下来，若是真的什么都不要，皇帝必然疑心，但若是贪得无厌，势必也会受皇帝不喜。
寥寥两句话，既表达为人臣的忠贞，也体现了为人父母的慈爱。
御座上的皇帝果然龙颜大悦，亲自走下来拍着林源的肩膀夸赞道:“有林卿，我大夏内外可安矣！”
“恭喜陛下，明君贤臣同堂！大夏之福！黎民之福！”宴会上，群臣十分有眼力地开始山呼。
女席与殿中隔了一层轻纱，洛阳公主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纱看向林源苍老的身影，目光越发深邃如海。
皇帝故意挑皇太孙来定赏，祖孙俩合伙演一出戏不过是为了博一个明君的名声。
不过既然皇帝重名，那这就是他的弱点，她想起那人从牢中送来的密信，再看向殿中那些山呼万岁的群臣，眼底悄然掠过一抹戏谑。
鸿胪寺少卿徐祥平坐于文臣一席，突然看到皇帝递给了他一个眼色，立刻会意，起身出列道:“陛下，既是普天同庆，不如陛下恩旨喜上加喜，高丽使臣上国书求娶我大夏皇室女为王后，请陛下恩准。”
皇帝故作惊讶，沉吟片刻才说话:“我大夏礼仪之邦，是上国，按理说不该拒绝，徐卿可有什么想法？”
徐祥平再叩头:“皇室之中，唯有新城公主与洛阳公主未曾婚配。然新城公主为宫婢所出，若和亲，不足以示我大夏仁义气度，臣恳请陛下，以洛阳公主和亲高丽，显我大邦昌荣，大国风范。”
皇帝似乎陷入了为难，转头看向女席，问道:“洛阳以为如何？”
洛阳公主早已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不卑不亢起身，隔了一层轻纱，朝着皇帝遥遥一拜，轻道:“于国有益，于百姓有益，女儿自是愿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