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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黎明阳 ...

  •   牢房的地板是青石质地,冰凉浸人,又因为常年住在这里的都是些罪人,晦气极重,阴气逼人。洛意尘如今又有心魔,根本不敢真正入定,她只是调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掐指计算起来。
      洛阳公主将已知的消息都告诉了她,谢小国公死在了栖霞山下,人虽不是她杀的,却也经过她的手,当初动手时不过是看那谢春颐印堂黑气不散,想着略做教训就罢手,手上留了力气,看似是打昏过去,实则并未伤他。
      而送人下山的是洛阳公主的人,按理来说这些能随侍公主身边的都该是极为信任之人,洛意尘相信这不是洛阳公主的作为,她没有必要害自己。
      除却这些,就该是那些没有牵扯进来的人,皇帝?师兄?宁国公?还有呢?
      皇帝要找自己的麻烦,当初就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离开清凉殿了。
      是师兄么?为了什么?
      洛意尘垂眉深思,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掐着子位的手指上。
      微弱的光线下,她心头忽然掠过一丝灵光,一幕多年前的场景渐渐苏醒。
      “这些话,我也曾对你师兄们说过,不过他们却是在传度之后方才得知,而你是入门便已知晓。”
      “宗渊,你可愿入道修仙,证道成圣?”
      师父余通晓的声音嘶哑却有力,郑重的问她。
      紧接着,老道孟圆浮的身影也浮现在脑海中,他捻须轻嗤:“登仙之路对常人的诱惑有多大你或许还不明白,三十年前的登仙仪法会,欲拜入仙门一步登天之人,足足有三千,其中过线者,也有八百弟子。”
      仿佛眼前的云雾散尽,一切豁然开朗,曲径通幽,峰回路转便见一抹天光,洛意尘微微凝眉,随后望着铁窗外的骄阳长叹一声:“看来从前是我心软了,天家无亲情。”
      五年以来,以及入京的大小事件都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看透了一些皇帝与商宗横的心思。
      原来根本就没有感念孙儿的爷爷,只有在乎身后之名的帝王,也没有身不由己的少年道士,只有深藏不露的太孙。……
      那么她呢?栖霞山上挣扎于命运的商白夜,还是野心勃勃的洛阳公主?
      洛意尘想到深处,仿佛又堕入了另一层深深的迷雾中,白色身影藏于大雾之后,看不清面容,她追上去,那身影就越发后退,那人转过一个角落,一袭雪白的裙角露了出来,她亦步亦趋的的追逐,就在将要抓住那一抹白色时,一个声音突兀将她打断。
      “洛仙长,奴婢给您见礼。”一个尖耳猴腮的年轻人蹲在牢门外,隔着木栅栏望着洛意尘。
      洛意尘恍然回神,眼前还是昏暗的牢房,腐臭发霉的味道令人蹙眉,她抬眼看去,那年轻人脸上堆着内侍特有的笑容,自称奴婢,只能是出自宫中。
      “你是谁?”洛意尘淡淡问道。
      那内侍笑了笑,“奴婢位卑,仙长自然不记得,奴婢安忠谦,干爹是洛阳公主府的安管事。”
      洛意尘略回忆,便记起了那个腿脚不便而候在栖霞山下的老管事,听其说话的口气,似乎与洛阳公主十分亲厚。
      “奴婢奉殿下的意思,夏日里暑气蒸腾,特地给仙长送来一碗冰镇酸梅汤。”安忠谦放下食盒,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碗酸梅汤,碗中丝丝白烟萦绕,深色的酸梅汤纯净无杂,看起来似乎很是凉爽可口。
      牢房中阴气不散,并不甚炎热,洛意尘不明白为何洛阳公主会特地差人送来一碗酸梅汤,便问安忠谦道:“殿下可还有其他话说?”
      安忠谦点了点头,凑近栅栏道:“殿下想问问仙长,如今宁国公公子一案,洛阳公主府与仙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知仙长的意思是什么?”
      闻言,洛意尘略一沉吟,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这番话不似洛阳公主所说,这位殿下若是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不需要问,以她的聪慧,一碗酸梅汤足矣,这些话应当是内侍自己加的,至于是何人?大概是那位安管事吧。
      看着这碗酸梅汤,洛意尘唇角扬了扬,道:“酸梅汤,宗渊不能受,你替我回去回禀殿下。”
      “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
      安忠谦默默记下,将酸梅汤放在了栅栏边,便起身告退。
      牢房中闷气,洛意尘起身动了动,便听见身后有动静,竟是隔壁那个年轻囚犯,此刻正够着手去端她那碗酸梅汤。
      上好的汝瓷碗盏被年轻人满是脏污的手抹得难以入目,洛意尘眉头微蹙,没有开口。
      那年轻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张消瘦的脸,满是淤污,只听他无赖道:“这都脏了,您这样的贵人定是不屑饮的,不如让给我。”
      洛意尘摇头,语气板正道:“若想要,大可以同我说,不必偷偷摸摸。”
      那年轻人见洛意尘没有怪他,反而更加不客气起来,端起碗一大口将酸梅汤饮尽,感叹似地啧啧嘴道:“你们这些人也就装得假清高,不还是来了这种地方。”
      “这世上人哦,有钱的贪权,有权的贪钱,二者皆备,贪得无厌,你又是贪什么进来的?”年轻人凑近洛意尘的牢房,八卦地问道。
      洛意尘觉得这自来熟的囚犯竟然有几分有趣,便答道:“人命。”
      “乖乖!”那年轻人吓了一跳,“你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竟然是个害命的主?失敬失敬。”
      洛意尘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黎阳明,我爹科考忘了空字,犯了先皇的讳,我连坐进来了。”那年轻人躺回稻草里,无语道。
      洛意尘好奇:“这么说,你是冤枉的?”
      黎明阳见她将犯讳一事说得如此轻巧,便心中断定了这位小道士是个大人物,说道:“哪儿能啊,犯讳可是重罪,只是我爹寒窗苦读十余年,考个试居然遭了殃,真是不公平。”
      洛意尘生色不动,似在思索。就听见一个狱卒走过来,拿手中的佩刀敲了敲黎明阳的栅栏,喝道:“嘿!你小子又在这跟老子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把嘴巴闭牢了小心你的脑袋。”
      黎明阳不屑的撇嘴,梗着脖子充汉子道:“反正老子还有两个月就流放了,到哪儿都是死,老子才不怕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黎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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