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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请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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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一个的,小小年纪,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都病倒了,叫本宫如何不担心呢?”
景仁宫的主位上,皇后扶着额头,先是关切的看向甄嬛,说:“菀常在也罢了,昨儿闹了那一出,惊了神,须得好好安养一阵子,安答应也吓得不轻。”
皇后有些叹息的说:“那碎玉轩这些年流年都不好,也该是请人修缮一番,剪秋,你去和内务府说,叫他们上点心。”
剪秋行礼答应,甄嬛果然感觉一股视线从华妃那里凝视过来,甄嬛白着一张脸,显得有些虚弱的说:“嫔妾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自打娘胎里便有些春燥的毛病,如今也犯了,怕是这几个月都不中用,这碎玉轩安静又和宜,住着也很好。”
皇后叹了口气,接着又看向夏冬春,夏冬春顶着个乌眼青,似乎没睡好的样子,虽然装扮鲜艳华丽,但也难以掩饰疲态。
“夏常在,你往日里应当是个矫健的,如今怎么也病了呢?这脸色也有些吓人……”
夏冬春一福身,说:“嫔妾可能是初来不适应,夜里有些无法安枕,春日又爱走困,因此有些难受,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明显能感觉出来她一股子无力,皇后又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接着就散了,华妃临跨出门槛时还说:“一个个病恹恹的,好生晦气。”
说罢快步就走了,竟也还在众人前头,安陵容和甄嬛走在一起,这本来该在这会领便当的夏冬春,竟打了个哈欠,从几人身边撞过去就走了,半句话都没说。
甄嬛瞟了她一眼说:“她近日可欺负你了?”
甄嬛因为昨天麝香那事,和安陵容嘀咕到很晚,听说了安陵容的家世,又说起流朱给她讲的故事,竟发觉这世上不幸的女子如此之多,而安陵容听流朱说还有人跟她遭遇很像,怜及自身,姐妹俩哭了一场,说了不少交心的话,如今甄嬛和安陵容的感情竟然比和沈眉庄的还好上两分。
安陵容摇了摇头说:“这几日她困乏的很,也不知是怎么的,倒是很少出门了。”
甄嬛拉着安陵容的手说:“这些日子我病了,不好出来走动,有什么事你只管遣人来找流朱。”
安陵容点点头,两人又边走边聊,一路直到分开,安陵容扶着小丫头的手往自己宫里走,回去又看见夏冬春,但夏冬春只是瞪了她一眼,安陵容权当没看见。
过一会,小丫头回禀:“菀常在那的流朱姐姐来了。”
说着,流朱就打帘进来,给安陵容使了个眼色,安陵容让小丫头把门关上,流朱行了个礼说:“我们院子里,除了奴婢和浣碧,下剩的两个都有不妥,只怕这院子也是一样的。小主派奴婢来告诉主儿,万事小心。”
安陵容捏紧手里的手帕,说:“姐姐知道我……”
流朱又行了个礼说:“知不知道有什么打紧,这宫里个人顾个人的,谁又能说什么呢?只一点,主儿没有贴身丫头,总该找个能托付的,莫轻信别人指的。”
安陵容说:“你鼻子灵,进来时可能闻到什么?我点的香料都是夜里飘过去,这会应该没味道了。”
流朱嗅了嗅,说:“应当是无虞,只是……”
安陵容皱紧眉头,她说:“我信你,有什么要紧的就直说。”
流朱觉得安陵容不但聪明的和甄嬛不相上下,心也更狠,而且不避讳这些事,流朱就直说了:“……主儿也看出来了,那麝香怕是和皇后有关,可不论是皇后还是华妃,芳贵人的胎不是无缘无故掉的,这院子的富察贵人……”
安陵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摆了摆手说:“你去吧,我知道了。”
流朱行了礼就出来了,出来时还听见夏冬春在那说:“参加小选的丫头混进宫里成了主子,还不感恩戴德的给天老爷多磕几个头,只不过这天老爷也保不住她,那个模样,成了主子也侍寝无望,一辈子只是个答应!”
流朱摇了摇头,这夏冬春的命她是没办法了,不死在华妃手里,肯定也得死在安陵容手里。
这种人纯属找死,真是救不了。
安陵容已经下手了,她刚才的话就是暗示流朱她给夏冬春下了香料,香与药同,流朱想着,安陵容在这方面真是好大的本事,一个晚上就能折腾的夏冬春跟几宿没睡一样。
流朱回到碎玉轩,浣碧正倚着门打瞌睡,佩儿从甄嬛房里出来,流朱看了她一眼,浣碧也被她的动作惊醒,说:“主儿叫你进去了?”
“是,主儿绣线穿了不少,有些废了的,拿去丢了。”佩儿说完就走了。
流朱拉住要进去的浣碧,说:“今儿一早,剪秋姑姑使个小丫头子来找我,说是内务府分管咸福宫差事的丫头病了,这各个主儿刚进宫的当口,人不够使,借我过去几天。”
“你与小主去说,找我说什么?”浣碧一脸奇怪的问。
“我要奔忙几天,须得将这院子里料理停妥了,才能放心。”
“还有什么不妥的?槿汐姑姑管着外头,你管着里头,我照看小主……”
流朱一使眼色,浣碧顺着她的眼神就看向扔完东西正回来的佩儿,浣碧脸色微变,流朱说:“树下挖出来东西那会,除咱俩之外的,环儿和佩儿,脸色都不对,我一走,她们中必定有一个要往小主的屋子里头挤。”
浣碧咬着嘴唇说:“当我是死的?能叫她们得逞?”
流朱说:“不知她们是谁的人,我暂且不好料理,我不在这几日,你得好生看着,等我忙完这一阵,就都办妥了。”
浣碧看了她一眼说:“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你要不各处攀高枝,早妥了。”
流朱说:“你当那是什么好去处,不过另一个龙潭虎穴罢了。”
浣碧转身,一打帘进去了,末了说:“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主儿自有我看着。”
流朱也知道,浣碧嘴上厉害,颇为泼辣,能制得住人,进宫几天,她和浣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佩儿和环儿几次想往甄嬛身边挤都没得逞。
流朱有不小的把握,她俩一个是皇后的人,一个是华妃的人,而自己这次被调去帮忙,恐怕也是皇后的意思,不然自己一个陪嫁的丫头,怎么就被借去使唤了呢?
这宫里缺人是真的,可再缺人,那些个小丫头提拔上来几个,难道还不能用了?左不过是送东西,就算要见贵人,那敬嫔也不是华妃,哪那么难伺候?
不过是因为自己和浣碧把持甄嬛太紧,这两方的人都寻不着机会接近,甄嬛也不信任她们,皇后得制造机会罢了。
流朱之所以答应,也是怕皇后急了,想废掉甄嬛的一只臂膀,那她和浣碧恐怕都有危险。
流朱又去与槿汐商量一番,槿汐最是明事理,她说:“你二人有能为,可也不能不让别人展示自己的长处,那环儿佩儿,听说一个擅绣,一个有几分灶台上的手艺,不然也不会给我们小主,你且看着,你出去不一日,便都得露出来了。”
流朱有些担心的说:“绣也还罢了,小主和浣碧在这上头都有才干,姑姑也看着,不容易被人蒙骗了去,只是上敬的东西须得看仔细。”
“这吃食可是麻烦了,我不在,若真有人动手……”
槿汐笑了笑说:“这你大可放心,厨房那里不是谁都进得去的,要不然,整个后宫还能剩下几个?这里头的事我是办老了的,只要食盒不叫她们经手,必然无虞。”
流朱行了个礼说:“辛苦姑姑了。”
槿汐说:“我不辛苦,只是之后你的日子倒不好过了,背后那人知道你尚才干,必然想办法把你调开。”
流朱摇摇头说:“小主病了,不几日,这里就该清净了。”
说罢,各自散了,流朱去内务府请安,分管咸福宫的是个老太监,流朱也没看不起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拿了东西,这老太监一双眼睛毒的很,他对流朱说:“去了之后先给敬嫔娘娘请安,东西送到了别耽搁。我看你是认识这些个东西的,倒是好见识,我也不说了,自个儿分辨交代清楚就是。”
流朱也没多说,拿了盒子就走。
到了咸福宫,正碰上沈眉庄和敬嫔坐着说话,流朱一行礼,说:“请敬嫔娘娘安。奴婢是莞常在跟前的流朱,如今内务府缺人,剪秋姑姑叫先紧着咸福宫,借奴婢过来,往后一个月都是奴婢送。”
“娘娘要的丝线二十轴、绣线二十轴、绣针三副、绣棚两幅、白缎五匹、冰丝五匹。”
“并前儿补上的芙蓉多寿玻璃盆景一个、琉璃生花佛像一尊、珐琅花盆子四个、百花春景络子十二对,皆齐了。”
敬嫔笑着说:“看来我是沾了莞常在的光了,这丫头好伶俐的口齿。”
沈眉庄笑到:“娘娘不知道,这可是莞姐姐身边一等一的周全人,我恨不得拿上百十个跟她换去使呢。不光时间口齿清楚,您要隔三五天再问,她一样儿记得住。”
敬嫔来了兴趣,便问流朱:“这十二对百花春景的络子,你可知都是什么景儿?”
“两对是桃花、两对石榴花、两对并蒂莲、两对紫杜鹃、两对合欢、两对玉兰。”
“皆是以缠丝打的花瓣,传了两颗玛瑙的珠子,下边是玉雕的花苞,分成五股,结成结之后穿一颗万字纹的白玉珠子,下边再坠上流丝……”
敬嫔喜说道:“能调理出来这么个能人,莞常在想来更是灵秀,只可惜身上不爽,不然咱们姐妹一起说话聊天,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