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老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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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吃了！”
她振袖挥去，将这一罐子药渣尽化为灰烬，在老两口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说：“你们的孙子不是得了什么时疫，是被人吸干了精气，吃这个非但救不了命，反而死得更快！”
“那……”老两口面面相觑，“难道就让孩子这么等死吗？”
“不行！”孙老伯红眼道，“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去找方家要个说法！”
李奶奶拉住他，哭诉道：“天杀的，你怎么去要说法？方家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不想活了么？”
唐菲道：“我家中亦有亲人罹患此症，就由我替老伯去走这一遭吧。”
老两口看这姑娘如此弱质纤纤，本想劝说她打消这个念头，又想到她方才沉着判断的模样，且识得这仙家草药，想来绝非一般人，便惶恐不安地点了点头。
“多谢仙子大恩大德，多谢仙子！”
唐菲淡声道：“我不是什么仙子，不必如此唤我，两位老人家安心等消息吧。”
她出了屋子，在去方家之前，又先回了一趟沈氏。
不过没有进门，仍然只见了那门房，嘱咐了他一句话，让唐飞瑶与沈蕤不要再给表兄沈烨喝那劳什子的汤药了，会把人喝死的。
门房又惊又骇，赶忙进去通知了郎主和夫人，再出来时，已经见不到表小姐的身影了。
唐菲径自来到方宅门前，扫了门口蹲的两只大石狮子一眼，提衣入内，却遭一双交叉的剑戟拦住了脚步。
两名家丁高高在上地斜视她，不屑道：“什么不入流的货色，都想入方家么？”
唐菲并不恼怒，心平气和道：“听说贵宅来了一尊天人境的大能，欲在这城中擢拔天资上佳的少年人，收为入室弟子，不知可有此事？”
家丁们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会儿还有冤大头来送死，便道：“确有此事，怎么，你也想修仙？”
“不错。”唐菲道，“即便我资质不够，无法得仙人青眼，能一窥传说中的天人境高手，亦不枉此生了。”
其中一人笑道：“这话说得中听，算你还有点见识。”
“不过……”她故作疑惑，“我已年逾双十，身上的筋骨早就闭合了，这样也能修炼吗？会不会太晚了？”
两人轻浮的神情收敛了几分，这是头一个问他们这个问题的人，看来还真有点见识。
另外一人低声道：“你去向里面禀报……”然后又对唐菲说，“跟我进来吧。”
待到她进了门，那人才说：“仙师收徒可不是随便收的，必须要经过一层试炼，再由他老人家掌了眼才行！”
唐菲没有异议，只颔首说：“知道。”
见她如此乖觉，那护卫便放下心来，全神贯注地给她引路。
一盏茶的时分过后，两人来到了一处演武场，场上置了旗坛和兵器架，又在场外各列了一处桌椅，只是此时并没有人坐在那里。
留着两撇八字胡的青衣管事见到家丁领着人来了，便道：“原本该是几人一组参加试炼的，但今日只有你一人前来，便只能你独自接受试炼，可有异议？”
唐菲打量这宅邸四处的环境，道：“敢问阁下，这试炼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管事已从先前那名家丁的禀报中得知此女见识不俗，不能寻常视之，沉吟了片刻，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与些低阶妖兽对战，看看临场对敌的天赋秉性罢了。”
“明白了。”唐菲淡笑看着他，微微点头。
一支巨大的缚灵伞飞至空中，旋舞着打开伞面，整个演武场上顿时被薄薄的一层透明轻纱笼罩住。
在此缚灵伞中，任何灵识和真气都将被限制住，无法透出，更无法对场外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空中骤然浮现一片混沌，一头碧得发黑的双头绿蛇嘶声探出——
演武场外，识得这妖蛇的人无不吃惊。
“这……”
“这可是大乘境九段的恶兽啊！”
“按照惯例，不是放只炼气初期的小东西上去就行了吗？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有人见唐菲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起了恻隐之心，感慨道：“可惜了这女娃儿了。”
旁边观战的人提醒他噤声，道：“没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步登天的底层蝼蚁牺牲，老祖怎么能满意？少主又怎么恢复？你小心些说话，莫被人听了去！”
前面那人便讪讪的，不再发言了。
青衣管事笃定地望着场中对峙的情景，心道又多了一个送死的，这次老祖吸足了精气，想必少主又能多延命几日，郎主与夫人必得给他记上一功！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不自禁就开始畅想立功之后的美好前途了。
也许……老祖会赐给他几颗灵丹，郎主会将更多的生意交给他……
即便不能修炼，他也能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寿命，成为方家说一不二的大总管。
然而，场上的形势却在瞬息之间就出乎了他的预料——
唐菲立在演武场的中心，静静看着对面盘旋升空的双头绿蛇，那张开的蛇信红艳艳一片，宛如被刺破流出的鲜血。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诡异的竖瞳中倒映出一抹墨绿衣衫。
唐菲能在它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能看见它两只蛇头分别后缩，似乎紧紧地瞄准了她。
看来，它是将自己当作食物了。
也不知道它若真将自己吃了，那些人口中的老祖还怎么吸她的精气？
唐菲冷冷地想着，腥风忽起，双头绿蛇骤然而动，咆哮着，一左一右地朝她攻来。
旁观的人几乎已听见了骨骼碎裂之声，此等可怕的妖兽全力一击，哪个普通人能够抵挡？
唐菲身不动，在缚灵伞的笼罩之下，灵息绕身，又化出了一层透明气罩。
那双头绿蛇直直地撞了上去，护身气罩竟是纹丝不动，而唐菲身在保护之中，连眼神都未曾发生丝毫变化。
她轻抬右手，不平清凌凌的剑锋破虚而出，隔着那层透明的护身气罩高速旋转着，蓦地透体而出，像穿过一张纸似的轻易穿过了一颗蛇头，剑势平划回旋，顺带削去了另一颗嘶鸣着的蛇头。
不平回身，那双头绿蛇的尸体凌空僵持了一刻，随即骨碌倒地，砸在了血流如注的脑袋上。
唐菲回眼觑视，在场所有人都身颤不止，死死注视着倒下的蛇尸。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缚灵伞爆散成灰，一股恐怖的巨力猛地四冲，将众人震得倒撞出去，有的吐血，有的当场就没了性命。
漫天的烟尘中，一人漠然而立，气流冲散了她的斗笠，席卷着她蔓草般的长发飘然狂举。
一张如玉的面孔上毫无戾气，亦毫无人气，她说：“你们的老祖呢？”
管事跌撞在地，只知道说：“来人，快……快来人！”
其他幸存的家丁则惊恐道：“别杀我，别杀我！”
“你们的老祖呢？”唐菲恍若未闻，声音冷静得过了头。
她甚至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他不是要吸我的精气吗？他不是天人境吗？怎么还不现身呢？”
“老祖……老祖……”其他人呢喃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唐菲微歪头，凉薄的目光与那管事对上，嘴角微弯，轻声说：“他若再不现身，这里就得多死一个人。”
所有人听了这话，无不骇得瑟瑟发抖。
“所以，快去吧。”她喉间溢出一丝笑意，“去通知你的郎主和夫人，通知你的老祖，否则……整个方家的人都得死……！”
此女居然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这些骇人听闻的话来，青衣管事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招惹上了一个真正的魔头！
“什么人敢在我方宅闹事？”
方氏家主与夫人终于来了。
唐菲抬眼，将视线移向两人，疑惑道：“这城中的乱象，所谓的试炼，就是你们两人引起的？”
方氏家主看起来是个中年人，而他的夫人稍年轻些，丽容华服，但年纪也得三十往上了。
一个多月前，两人的独子在青楼中寻欢作乐时，被楼中妖物所化的伎子吸干了阳气，当场就精/尽人亡了。
方家一脉单传，两人不甘心就这么失了幼子，便将祖上传下的一面妖幡找出来，以供小鬼的方式供了一尊寄居在幡内的邪修。
又打着收徒的名义骗来了城里城外的年轻人，以试炼为名，吸干他们的精气，再喂养给方家的儿子，以此维持他的尸身不腐。
此刻见唐菲如此说，他俩便知道事情败露，杀心骤起！
“是我们又如何？为我儿牺牲有什么不可以？”
“还愣着干什么？”方夫人一声叱喝，方氏家主立马醒悟，祭出了炼魂幡。
霎时间，整个方宅上空都弥漫着一股尸气，黑云压城，人人都以为是要下雨了。
而在方宅内，黑气滔天如海，一具黑棺被飓风送上了天，棺材板凌空翻转，劈向唐菲的同时，一人阴诡而笑，应声骤起——
“何方小辈，敢在本尊面前撒野？”
唐菲偏身而避，随即饶有兴致地站定，反问道：“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天人境大能？”
“巧了，我刚吸了一个天人境的高手……”她道，“你要试试么？”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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