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当耽美同人文女配》偷果子的阿狸

31、无明灭境

　　天魔族的神魂不死不灭，且不入轮回，即便□□一时被毁灭，也能依靠魂体的力量再生，寿命动辄千年、万年起步。

　　如丹晨这般年纪，在天魔族中岂止是少年，简直可称幼崽期了。

　　但若与人族相比，尤其是与唐菲比起来，咳咳……他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假装这个问题并不存在。

　　“我就说没有女孩子不爱甜食的吧。”少年得意地一挑眉，显得眼尾那颗泪痣尤为生动，他模仿着六幺的腔调，“女孩子的事你少管……”

　　六幺拿余光瞟他，发觉这开屏的玩意儿着实嘚瑟，两眼上翻，意思由他自己体会。

　　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辛苦才是人生的常态。

　　在唐菲气海内的力量渐渐消逝下去的时候，她也没忘每日苦练琅嬛元典第二卷上的掌法。

　　但只练招式，不动真气。

　　随后每七日接受一次君遇的施针，直到七次施针完毕，她体内的力量也就消失殆尽了。

　　不管是最初的一缕灵息，还是最后的全身修为，唐菲体内的功力皆是来自骆雁书，而非她自己引天地之气入体。

　　她谨记着师尊当初的说法，只有真正地引入自己的灵力，才算是拥有了自己的修为。

　　不能再拖了，师尊的力量完全消逝之时，就是她引气入体的最好时机。

　　在此之前，她体内有师尊的力量乱窜，贸然引入的灵力只会加剧她的伤势。

　　但在此之后，若她还没拥有属于自己的真气，血炼之术逆转再开的筋骨，便要重新闭合了。

　　得知了唐菲的想法后，六幺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一件事。

　　“你想引气入体，这还不简单？”她兴冲冲道，“外面太慢了，我去找姓君的给你开无明灭境，那里灵气充裕，保管你能以最快的速度炼气！”

　　“无明灭境？”

　　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个地方。”六幺思索着，“这么说好像也不大准确……总之是个好地方就对了。”

　　准确来说，六幺口中的“无明灭境”其实也是一处阵法。

　　或者说，是一处由古神遗留下来的残躯所化成的幻境。

　　其中蕴含着洪荒时代的气息，绝不是如今的修真界这稀薄的灵气可比的。

　　丹晨听说这事后，嘲笑她的异想天开，伸指弹她脑门，将人弹出了老远。

　　“你是不是觉没睡醒？要不要回去躺一下，重新调整姿势再起来？”

　　唐菲已经欠下太多人情，不想再麻烦人家了，六幺却不肯放过这一茬，坚持说：“再珍贵不还是个物件？有什么开不得的？”

　　丹晨按住攒劲冲过来的六幺，以手盖脸，脚下纹丝不动，说：“不是珍贵不珍贵的问题，你知道古神遗躯代表着什么吗？”

　　六幺怒视，唐菲看她，又将视线移向丹晨，见两人都跟斗牛似的，不肯退让，便道：“代表什么？”

　　少年移开了目光，与她对上，叹气道：“这家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说话又经常只说一半……”

　　“无明灭境确是古神遗躯化成的幻境不假。”丹晨解释，“但神主曾告诉过我，天地造化之初，六界之中并无天魔族的栖身之处，是魔神自神域出走，以自身陨落后的神躯化作广袤大地，给了天魔族繁衍生息的地方，也就是如今的魔域大地。”

　　丹晨没有提及的是，他的母亲紧那罗王，与他的父亲迦楼罗王，便是在魔神的这次陨落中，从他的手足幻化而来。

　　一者曾掌握了魔域的最高权柄，一者则作为魔域征伐天下的三驾战车之一，军功赫赫。

　　他话中的意思已很明显，古神躯体内蕴含的力量太过可怖，且与神主的过去有关，这太敏感了，他不会同意开启的。

　　六幺也想到什么，安静了下来。

　　“没关系。”唐菲道，“我不进去，你们无需为此为难。”

　　她脸上并无任何失望之色，丹晨却像怕她皱眉似的，目光微落，心头忽然动了动。

　　“算了。”他自暴自弃道，“我去帮你问问，成不成另说。”

　　六幺跳起来道：“好耶！”

　　丹晨是君遇一手带大的，这个待遇连他的亲外孙都没有。

　　其中除了对紧那罗王的看重，还有这些年来培养起来的情分。

　　他开口，君遇即便不能应承，也会在心里把这个要求过一遍。

　　书房里，他听丹晨说完，脸上的神情很古怪，意味深长道：“究竟是小六让你来求我呢，还是你自己为了那姑娘来求我？

　　丹晨满脸都写着窘迫两个字，说：“难道不是一样？”

　　“不一样。”君遇道，“结果不一样。”

　　他笑着说：“如果你是因为小六来的，那就不用往下提了，你俩的闹剧我没有兴趣参与。”

　　丹晨道：“如果不是呢？”

　　君遇没有正面回答，顿了一瞬，才道：“你知道阿情为什么隐居东海，再也不涉足中陆一步了吗？”

　　丹晨面带犹豫，道：“蔺飞白早亡，中陆承载了他的太多过去，帝女……不想触景生情吧。”

　　“阿情”大名君释情，便是六幺口中的“媛媛”，丹晨口中的“帝女”，慕容雪鸿的母亲，君遇与慕容昙唯一的女儿。

　　她与花神谷前任谷主蔺飞白结为连理，婚后数年，蔺飞白却为了解南域一方百姓的蛊毒，意外早逝。

　　她心灰意冷之下，从此隐居于东海的无名岛上，再不踏足中洲。

　　就连君遇，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若她不是我的女儿，也许此时会好过一些。”君遇不紧不慢地说。

　　魔族血脉强势，帝女作为神主后嗣，哪怕身上带着一半的人族血统，也几乎被魔血彻底压制住了。

　　在人性与魔性之间，她展现出来的更多是魔性。

　　自然，魔族的极端爱恨也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展现。

　　“蔺飞白去后，她不仅闭门不出，还长久地穿着一身孝衣，不愿意见生人。”君遇无奈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多年来一直如此了。”

　　这就是他们这一族的悲哀。

　　外人或许很难理解，于天魔族而言，他们爱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

　　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无限制的包容，没有代价的退让，不计回报的付出，永远不会消散，不会减淡。

　　但孩子永远只会这样去爱自己的孩子。

　　“阿情不能牵绊住蔺飞白的脚步，你呢？”君遇目光闪动，“你能牵绊住她的脚步吗？”

　　他问了丹晨这样一句话：“她的足迹会为你而稍作停留吗？”

　　少年愣了一下，漂亮的脸上现出不自然的表情，他道：“神主，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就是来问问你，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这就去回绝小六。”

　　君遇淡笑道：“愿意，怎么不愿意？难得你有什么事对我开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无明灭境是个什么地方你也清楚，让她自己想好了，若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外人是救不了的。”他不忘提醒。

　　“不至于那么凶险吧？”丹晨直直看着他，皱眉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那地方不是你……”

　　君遇的目光与他对上，似笑非笑道：“原来你也知道那地方的底细啊。”

　　丹晨闭嘴了。

　　总之古神遗躯很强大很危险就对了，收益大，风险也大，君遇愿意给唐菲破例，但她得自己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冒着性命危险进入。

　　不过，君遇猜测，这姑娘有选择的话，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果然，唐菲得知消息后，一丝犹豫也无，表示自己愿意进入，生死听天由命，与人无尤。

　　卧龙谷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人为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与谷外连接的梯潭、翠竹林、梅林属于最外层，这里以五行八卦之术，套了一层又一层的阵法，繁复而诡谲。

　　外人不知深浅，一旦闯入，哪怕是纵横江湖的绝顶高手也要殒命于此。

　　内谷除了起起落落、依据地势而建的居住区以外，还分布着菜田、药田、花圃等区域，迤逦绵延，绕着谷内错落四散，平日里都由机甲人按照君遇的心意照料。

　　而在谷内最北端，也是最人迹罕至的地方。

　　有一处镜湖，镜湖之下，隔绝着过去与现在的界限。

　　那便是传说中的无明灭境了。

　　六幺一袭红裙，点足而起，犹如一片花瓣般轻旋至空中，绽放如莲。

　　她以自身灵息为引，捏指向天，兰花手上顿现诡红赤芒，异光照耀之下，整片镜湖都沸腾起来。

　　丹晨笔直地立着，一手扶刀，低声说：“古神之躯唯有同为远古神祇的气息方可召唤引现，小六这是在为你开路呢。”

　　唐菲讶然，这个跟她动起手来过不了三招的小女孩不是近神，而是古神？

　　这……

　　这也太荒谬了吧……

　　怪不得她会拥有读人心智这种逆天的能力。

　　丹晨见怪不怪道：“如今的人间灵气稀薄，哪怕是曾经的古神存活下来，延续至今，也衰弱至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慕容昙那一代，还有近神级的大能现世，到了现在，六界各族的天花板级高手已经被框死在天人境界了。

　　六幺翻掌开阵，一手凌空画符，另手起势引雷，于身前迅速掐诀结印。

　　镜湖之上顿起幻境，天空缓缓浮现一轮赤红的血月——

　　一群血色蝙蝠扑腾着飞来，却是穿过唐菲的身体，径自朝着那轮血月冲去，消失在一线伤痕之中。

　　那是被撕开的一道时空裂缝。

　　裂缝逐渐在合拢，熊熊的金色烈焰燃烧而起，璨烁中似乎还浮动着无数细丝般的浮游。

　　它们蜷缩着，扭曲着，仿佛承受不住这烈焰的烧灼。

　　当那裂缝真正收束为一线时，比起伤痕，唐菲发现，它更像是爬行动物的竖瞳。

　　与身周的火焰，与这一轮血月一起，构成了某种远古生物的眼睛。

　　那眼珠子微微转动，带着来自洪荒时代的气息。

　　冷漠，俯视众生。

　　“好了，进去吧。”六幺在空中说。

　　唐菲步伐刚动，便感觉身子一顿，是丹晨拉住了她。

　　“这是我母亲的聆音螺。”他将一只小小的海螺放在唐菲掌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肃重，“你若是在其中遇到了性命之险，可以用它传唤我。”

　　“可是……”唐菲想起六幺曾叮嘱她的话，这无明灭境中，大大小小的世界数以千亿，一旦开启，由于各自心境不同，每个人进去都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就算她能以聆音螺召唤，他也不可能找到她的。

　　丹晨却不肯放手，执着道：“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

　　唐菲握着那只海螺，心思复杂，轻声说：“那你会来吗？”

　　“会。”少年毫不迟疑，“只要你叫我，我一定会来。”

　　“多谢。”唐菲颔首，将它收了起来，转头面向自己的命运，一往无前。

　　但这是我自己的事，她想，与任何人都无关，与你也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