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王小团儿

19、Cici的信

　　瞳，祝安。
　　妳已經有那么久沒有消息了。說來真是奇怪呢，雖然妳每次寄卡片過來任何多余的話都沒有說，但是卻讓我感到安心。因為我知道妳在哪里了，我也會開心的想象妳在那些我沒有去過的遙遠的地方，是怎樣留下自己的腳步的。我還記得妳那條卡其布的褲子，我們一起去買的，夏天的時候妳總是穿著它。
　　但是現在妳忽然不見了，即使只有那么短的一點時間，我心里卻空落落的。好像我少掉了點什么東西。妳的存在對于我來說，早就已經如空氣一般自然。
　　瞳。很想跟妳說話。因為最近發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那么想要告訴妳。這些事情讓我明白了一些過去我花了很久都沒有明白的問題。
　　瞳。我明白了妳。
　　不知道現在說這些會不會有點晚。瞳，我知道，我傷害過妳。深得我都不知道怎樣去彌補。我知道了妳離開的那天晚上那么想要跟我說的那些話，那些最終都沒有說出口的話。
　　妳說，妳曾經愛了一個人。愛上以后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回頭。
　　妳說，妳真的不想走。
　　瞳，我知道我應該拉住妳的手，留妳在身邊的。三年的沉默讓我們那么習慣彼此。即使我們誰都沒有說，那種曖昧成友誼的依賴。我知道妳的心一直是疼的，妳一直是被傷害著的，被我，被那個占有了妳的男人，被這個冰冷的世界傷害著。
　　瞳。妳走了以后我才發現，一直以來我也是那么的依賴妳。有妳在的時候我要妳天天在我身邊，沒有妳在的時候我每個星期等著妳的明信片。即使我什么話也不跟妳說，我們只是安靜的沉默。
　　我們就像兩只冰冷的小動物，用彼此微薄的體溫取暖。可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在妳絕望的時候，妳想要的不過是一點點來自我的安慰的回應。
　　我究竟有沒有，給過妳那么一點心底的溫暖。
　　瞳。我也曾經愛過妳。那種如年華的流水一般，安靜的沒有聲音的愛。摩羯座的妳有一雙守候的眼睛，無論在什么時候，只要我一轉身，妳都會在那里。我從來不會擔心失去妳。
　　只是過去的我一直不明白。
　　瞳，如果可以再有一次機會，我會跟妳去陽江看海。我們騎單車去。妳說過我們要去看海。看真正的海。
　　我不知道妳現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妳是否已經為人妻，為人母。我的心隱隱的有一點空洞。我想念妳的眼睛，淡得透明的琥珀色的眸子會說話的眸子。想念妳棉布的襯衫卡其布的褲子翻邊的帆布鞋。想念妳男式的藍白色帥氣的單車。
　　瞳，有一首法語歌，Encore une fois。它說，我們永遠不能去明白自己。直到有一天，我們相愛了。
　　瞳，我之所以明白自己，是因為我像妳一樣。瞳。我愛上了一個人。一個有著黑色長發的女生。
　　還記得上次我個妳講的蓮麼。
　　她用DIESEL的香水。喜歡漫畫。抽Mild Seven。她畫畫時候的側臉非常美。手指很長，是那種藝術家的手指。她的聲音有點低，但是很好聽。瞳，她跟妳一點都不一樣。
　　我迷戀她身上的一切。但是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在她身邊呼吸著那種淡得幾乎聞不出來的煙草氣，就已經非常幸福。
　　她也愛我。她為了我去做了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她放下了自己堅持了很多年的自尊，只是為了我。
　　我就這樣有點小貪婪，有點小沉溺地享受她對我的愛和好。
　　有時候我會很內疚的想，我沒有給過妳任何的幸福，現在我卻享受著自己的那點小幸福，真是自私。
　　我真的，什么都沒有給過妳呢。
　　我甚至不知道妳現在在哪里，不知道妳生活得怎么樣，不知道妳還有沒有再受到別人的傷害。
　　妳是那么干凈透明，妳的微笑就像一個孩子。
　　我知道的，瞳，妳的脆弱只在那一個別離的晚上讓我看到過。像一股干凈的微風的妳，那個時候卻成了一場冷雨。我也知道妳曾經也像我依賴妳一樣依賴我，我們本來是冬天里相互不能分開的兩只鳥兒，后來妳卻因為我的懵懂而飛到了遠方。
　　瞳，是我不懂保護妳。
　　因為錯過了一段愛情，所以決定加倍珍惜眼前的愛情。
　　瞳，我會好好的把妳放在心底。
　　當我明白我原來以前那樣愛妳的時候，我哭了。而這個時候妳已經不在。
　　我想起了一句話：我曾經把時光一寸一寸的刻在皮膚上，可是最后我發現，時光的力量，真的沒有那么偉大。
　　我們已經分開了那么久。那么久。
　　久得時光都不認識我們。
　　瞳。我會好好的祝福妳。妳去過那么多的地方，見過那么多的人。在這個沒有顏色的世界上，請妳一定要找到屬于妳自己的幸福。沒有人能扭曲屬于妳的生命。
　　我也希望得到妳的祝福。我有一份自己要堅持的小小的愛情。我不知道未來究竟會給我一個怎樣的安排，但是我不怕被時間的年輪碾碎。
　　我放開妳。瞳。就像以前我們一起去玩的蒲公英那樣，輕輕放手，它就飛到了遠方。
　　I didn't know I used to love you that much。
　　只不過當抬起頭看著它飄走的軌跡的時候，我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流眼淚。
　　陽光總是那么明亮，風總是那么柔和的。像妳的眼睛。我想念妳安靜的微笑。
　　我想念妳。瞳。
　　妳曾經的
　　Ci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