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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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情绪，在尘埃落定的时候消散。
退一步，皆大欢喜的事，又何必为了“不懦弱”，去执着、去强求。
三皇子的伴侣的位置，朝生承受不起。
婚事作罢并非是万全之策，却也是一个瞎子在保颜面。
换作从前的朝生，做不出这等事。
他本不是感情中的懦夫。
只是、人总是会变的。
他人也好，自身也罢，变化不放过每个人。
朝生自觉昔日的知己，已非从前。年少时的情谊令三殿愿意爱他怜他，但他到底不该因自身的不安，毁去友人的一生。
脾气倔到能一条路走到头的朝生，在这两年间磨去棱角。
人的感情总是要有个落脚点，无关、情深情浅，朝生本将柳旭作为自己感情的归处。
柳旭，是令他心安的人。
起码本该是。
溺水之人，错以为自己离不开水。将感情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将越来越多的期待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朝生知晓自己错了。
婚事作罢，他人口中柳旭朝生的姻缘，成了：
本是一桩美谈。
都说他们，是知己爱人。
许多人都在为两人作罢的婚事可惜，又赞美这样一段平和转换的关系。
他人的可惜，他人的赞美，都落不到朝生身上。
可惜的是这样一段佳话休止。
而赞美、是另一段佳话。
一个瞎子，哪能知晓这样多？
一个连身边人模样都不清楚的瞎子，还要去在意蜚语流言，痴人说梦罢。
朝生决定退婚后，林靖棠注意着朝生的情绪，朝生说出口的不愿，他并未全数相信。连着几日林靖棠睡梦中亦不安稳，他走在朝生的院外，窗内是歇息的朝生，青年立于春夜。小雨淅淅沥沥，打落树梢梨花。
正是花开盛时，雨水洗荡花香。
院外树上的梨花落在园内砖石之上，恰在石缝中。水顺着布料落下，凉意侵袭，青年不知为何心虚不宁。他人口中并未有对朝生不利的言论，虽与三皇子的婚事作罢，三皇子依然给了朝生体面。
明明一切都很好。
没有什么是不好的。
朝生平日里也未有什么不对，也就是未去山寺，过去是为求姻缘美满，如今不去也是寻常。仰面，雨落在脸颊，春日的雨水任有些寒凉，没有月色的夜晚，天是黑的。
他的眼前，是不是似此时、黑幕一片。
落雨的夜乌压压的，无由令人觉得沉重。
朝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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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被冷落了？”
暖阁并非只有冬日有用处。
冬暖夏凉，都是好去处。
春日，亦别有一番滋味才是。
墨水在纸上晕开，柳旭将笔搁置，他或应去林府一趟。
自上次宴会结束，已有一旬未见朝生。
既是友人，朝生不便出门，他应当上门才是。柳旭这般想着，又让人帮他选几样礼，瞧了瞧对旁人挑选的礼还不满意，写字都有几分心烦意乱。
落在纸张上的字，依旧颇有风骨。
落笔已成习惯，早年的刻苦，让柳旭能毫不费力写出他人惊叹的字。
墨眉似箭，字如其人。
柳旭并非如他在朝生面前表现出的无害，被旁人提起这事时，柳旭在心中也用自己将朝生当作伴侣说服。诚然，那时两人是未婚伴侣，但柳旭到底是皇子，无害又有几分作真。
当大猫将最柔软的腹部露出，不是任人肉捏，而是要锁住猎物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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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提起暖阁，朝生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是，春日渐暖，暖阁的好不再是一个瞎子能够感受到的——
流光溢彩还是绚丽缤纷，都需要一双明亮的眼。
这恰恰是朝生缺少的。
许多事都是会改变的，也是眼盲之后，朝生才晓得：人瞎了，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
先是别人对你的态度变了，再是你自己不得不改变。
他还得当成没有察觉一切的蠢蛋，日子才能过下去。
三皇子说往后仍是挚友，朝生却是当不起这个词。他有过与柳旭共度一生的打算，曾将希望寄托在柳旭身上，这让朝生无法用一颗寻常心来对待三皇子。
三皇子。
人跟人之间的距离，原来早就存在。
亲近的人说了什么朝生都相信，很长一段时间里，朝生将他人充当自己的双眼。那些信任都被自己其他的感官打碎，朝生既恨别人将自己当傻瓜，也恨自己不是个傻瓜。
傻傻接受他人的好，将一切都无视。
可惜，朝生还是不能够当作其他的感官不存在，只是瞎了一双眼，不是丧失五感。
柳旭望着眼前人，想起今日离他们的婚期不到一月。
错了，没有那场婚事。
恍惚之间看见红幢幢的影子，拨开一层层的红影会有什么……柳旭的思绪乱飞，没有一个确数，直到朝生开口：“殿下，是要去暖阁？”
并非如此。
“只是来看你。”柳旭都不知晓这样的话自己说得这般顺口，后来的话也是随口即来，“甚是想你。”
朝生的脸上的表情因他的话多了两分灵动，柳旭毫不避讳直视朝生的脸，才没有错过那样的表情。
心中多了两分喜悦，沉重的氛围都减弱几分。
过去的自己与朝生相处的时候到底是如何想的？
柳旭想起从前，更多是局外人的角度，知道一些过去，却不知晓局中人的感受。他与朝生的过去或许是亲近的，但是那种亲近是否有其他的感情，柳旭一概不知。
暮雪念叨过许多次的，他说柳旭对朝生，是因为朝生对他有恩。
他说，恩情都有先来后到。
“以身相许”的观念，并不存在柳旭的心中。
人与人之间有那样多的因果，事情一旦发生，便是没有“如若”。世间一切都有缘法，有的人出生就是帝王，有的人出生就是乞儿。
对待恩情如何报答，从世俗意义上说，过得去就好。
如若二字，本身就带了太多的情绪。
不是难平意，便是未来人。
放在情爱中，是“若不想见”“若有来生”。
放在权利上……走不了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
世间愿为柳旭出生入死的人，数不胜数。暮雪那一头热血的爱慕，落在柳旭眼中，并没有多少打动人心。
相识时，暮雪不知他身份，故而柳旭给了暮雪更多的回报。
暮雪的钦慕，更多的是在他的身份之外。
一次一次暮雪是这般强调的。
“殿下可分得清自己的真心。”
少年倔强的眼神，落下的话语到底是在柳旭心中留下了痕迹。
很少有人跟柳旭提及真心二字。
那时柳絮并未回话，只是冷冷瞥了少年一眼便离去，此时心中却冒出一句话来：
暮雪说出口的话又有几分是真。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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