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火葬场》一听霜

12、第 12 章

　　“你跟三殿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这个问题林靖棠憋了许久，朝生离开的那些天，他都有想这样一回事。
　　不明白朝生非要与三皇子分开的理由。
　　无论是三皇子失踪前还是归来后，三皇子的心意都在明面上。三皇子对朝生，从不摆皇子的架子，将朝生摆在同等的地位上，对朝生是有求必应。

　　三皇子往林府送了不少奇珍异宝，隔三差五就来府中寻朝生，朝生失明后，三皇子是朝生相处最久的外人。

　　林靖棠未曾想过，三皇子与朝生的婚事会不成。

　　说起有求必应也不太确切，都不用朝生说什么，三皇子就会将最好的一切摆在朝生面前。

　　这样一对璧人，分开后竟然谁也没有显露落魄。

　　两位当事人对这事像是想得很开，倒是作为局外人的林靖棠心存不可置信。

　　与林靖棠怀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比起三皇子，林靖棠更是担心朝生。

　　这才不过几日，许多人还观察着风声不敢多言，却已有了瞎子配不上皇子的话，虽不多但是这样的话往后不见得会少。

　　退了这场婚，朝生必定会遭受一些非议。

　　怎么看，朝生都是吃亏的那个。

　　林靖棠的焦虑，朝生看不见。

　　少年还有赏花点绿的雅致，即使他的双目失明，也能从青草泥土中闻到春日的腥与香。

　　“不想。”少年吐露两字。

　　不想，干脆利落。

　　像是朝生会说的话，林靖棠一时泄了气。

　　“说是不想，总有些缘由。”

　　朝生笑林靖棠较真：“当一件事不想做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成为不想的理由，今天下雨，昨天天晴，天气太热，花香太浓……”

　　不过对着外人，总要说个像模像样的理由来。

　　朝生蹦出的这些词，只令人感到荒唐。

　　这些有哪个是跟婚事有关的。

　　又有什么是与三皇子有关的。

　　朝生像是知晓，这不能使林靖棠信服：“说的这些，只为说，我不愿。”

　　“不愿意成婚，还是不愿与三皇子成婚。”

　　薄纱下的眼眨了眨，是前者还是后者，并不重要。

　　在这个时候应当是后者：“后者，我并非堪破红尘。”

　　“不嫁便不嫁，林府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再不济，我也不会让人乱说。”

　　朝生颔首，他总是相信他人说出来的保证。
　　何必骗他一个瞎子，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人想要的。

　　话说出口的时候，一定不单单为了好听。

　　是情真意切，是真的。

　　所以……
　　朝生才心酸。

　　若是他人对不住自己，也就罢了。

　　他可以洒脱的自虐的。

　　可偏偏不是如此，本分、情分，少年闭上双眼，为何他的心眼没有跟这双眼一起瞎了。那样就可以只记住别人说的，而不是用行动去补足自己未看见的。

　　而不是去猜想他人的未尽之言。

　　*

　　晴明、阴雨、花香、冷暖……

　　柳旭笑出声。

　　朝生一如既往有趣。

　　心中的阴霾尽去，柳旭不明白之前心中的阴郁何来。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求娶朝生本就为朝生后半生无忧，既朝生不愿，柳旭便再无坚持。

　　柳旭与朝生自幼相识，少时的朝生不因柳旭的身份高贵而拘谨，柳旭喜的便是朝生的这份洒脱。柳旭能够那么快接受朝生退亲的说法，与朝生从前的肆意有关。过去的朝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又不似柳旭身有枷锁，京中那么多少年，朝生定是最风流自在那个。

　　再者柳旭也渐渐不确定，他对朝生有几分是爱欲。

　　成婚，或者婚事作罢，与柳旭而言，没有多大的差别。

　　只要尘埃落定便好，他先前急着将婚期定下，也是如此想的。

　　“殿下，暮公子来访。”

　　暮雪在皇子府外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得从侧门入内。他非贵客，自然不会为他开正门。每一回朝生来三皇子府，都是从大门入内的。

　　他不合时宜想起娶嫁之时，妻妾之分，这本不该是暮雪所想，两事并无关系。暮雪心中有些难熬，想起这事走侧门的脚步便快了些，像是后面有猛兽追赶。

　　暮雪来皇子府是与柳旭辞别的，柳旭与朝生的婚事不成，那些人刺骨的目光，令暮雪难堪。曾经认为的屈辱，原来尚未达到极点。

　　有些向暮雪阿谀奉承的人，被暮雪当成折辱他的人。
　　那些人话里话外都是因为三皇子对他的重视，而偏向他。暮雪不爱听这些话，柳旭与林朝生的婚事从未定下，哪来的因他婚事不成？
　　在那些人眼中，他暮雪，是破坏人姻缘的不成？

　　林朝生与柳旭的婚事不成，难道不应该从林朝生身上找事？非从他这个外人身上入手，是在捏软柿子，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暮雪见不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当初这些人可到林朝生面前装相？
　　恐怕，这一个个都没有接触林朝生的资格。

　　“殿下。”暮雪见了柳旭得行礼，入京一年，学得最认真的就是礼仪。
　　这京中的大人物还真是不少，不像他从前生活的地方，这儿行错一个礼也可能得罪一个人。暮雪在犯错之后，明白自己没有什么背景，这样的错他很少再犯，毕竟有时候得罪一个人是会丢掉一条命的。

　　“寻我何事。”

　　看着面前的男人，暮雪有些心神恍惚。
　　这是他爱慕过的，甚至爱慕着的人。

　　失忆的柳旭眼里有他，恢复记忆的三殿下，是瞧不起他的。

　　若单单是瞧不起，没有对照，也没有那般难受。

　　可偏偏这样的瞧不上，是有对照的。他好像就是林朝生的对照组，无疑，他是那个糟糕的，林朝生是那个优秀的。
　　或许林朝生是没有什么错的，可暮雪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喜欢林朝生的。

　　在林朝生出现之前，暮雪坚定自己是主角。
　　像所有的穿越文主角一样，他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爱情，而柳旭是不二选择。

　　原来不是所有的穿越者都可以当主角的。

　　这一点，他到了这一刻才算是想通。

　　心里那一点点猜疑，也完全消去。
　　暮雪也觉得自己可笑，在来皇子府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还抱着一点希望，以为柳旭与林朝生没有定亲，与他有关。

　　何事。

　　暮雪将无事二字压在舌底，这样的话，他没有资格说出口。
　　柳旭是皇子，他一介白衣如何能跟皇子任性耍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