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时雍呀

4、日记全部关于他

　　谢嘉安实在呆不住了，于是他偷跑了出来。
　　又一次来到了这个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他留恋的看着每一处，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特地挑了程牧野不在家的日子，因为这有个东西他不得不带走——他的日记。那里面记录了他的所有秘密，包括他和程牧野是兄弟这件事，他怕程牧野发现后会接受不了，只能冒险。
　　他的日记本很厚，记了整整一本，都是关于他的事。
　　每一页，每一天都有关他。
　　他本想着未来老了，可以拿出来两个人一起怀念，而如今，只能自己一人回忆了。
　　因为将近半月没有翻动的缘故，笔记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谢嘉安用手轻轻拂去，抖落一地尘。
　　第一页是他高一时期的日记，那么青涩却很有力，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喜欢程牧野的第一天。
　　后来呢？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程牧野这次理科又是班级第一，再比如程牧野今天篮球赛又得奖了，还比如程牧野又没有写作业。
　　他看着，嘴角挂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样的笑，已经消失很久了呢。
　　有一天他写了满满一页，高一的时候的确发生了一件事，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程牧野在不在？”某个星期五刚走出教室打算找老师汇报作业情况的谢嘉安就被一堆流里流气的男生拽住问道。
　　“请问你找他什么事？”谢嘉安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他推了推眼镜掩饰了自己的慌乱。
　　“你找他出来，我们兄弟几个有事找他。”
　　“抱歉，他现在人不在。”谢嘉安的目光却悄悄的瞥了一眼埋头大睡的程牧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那你转告他，让他今天晚上九点来魅色302。记住，一个人。”那些人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谢嘉安深呼吸了一口才放松下来，他看了眼酣睡的程牧野皱了皱眉，这家伙，准是又惹了什么事。
　　他急匆匆地赵老师汇报完作业情况就把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兼程牧野的哥们柳子涵拉到一旁，小声询问：“子涵，程牧野是不是惹了什么事？”
　　柳子涵想了想，决定隐瞒真相，故作轻松的说道“能有什么事啊？你就别担心了。”说完，他拍了拍谢嘉安的肩膀让他放心。
　　可谢嘉安心里还是不相信于是又问了封雪，封雪和他们玩得好应该会清楚。
　　“封雪，我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什么事？”封雪听到他在叫自己，立马开心地迎了上来。
　　“额……”他向后退了一小步，把自己和封雪拉开一段距离然后问：“你知道程牧野最近惹谁了么？”
　　封雪单手摸着下巴，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最后她打了一个响指表示自己想起来了“牧野哥前几天和一个三班的同学争篮球场一言不合干起来了，那个人好像是混社会的。”
　　混社会的，谢嘉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下了一个决定“封雪，夜色在哪？”
　　“夜色？那可是一个名气很大的ktv呢？在向阳街，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事，谢谢你啊。”谢嘉安知道后向封雪道了谢，心事重重地走了。
　　从远处走来的柳子涵看到谢嘉安莫名找封雪的情景，突然意识到什么，走到封雪身边问：“雪儿，谢嘉安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牧野哥最近是不是惹事了。”封雪疑惑柳子涵为什么关心谢嘉安，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对了，子涵哥，他还问了我夜色在哪。”
　　“夜色？他问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
　　“行吧，别让谢嘉安知道我找过你。”柳子涵说完转身就去找了程牧野，说了大致过程，然后问他打算怎么解决。
　　从睡梦里被揪起来的程牧野憋着一肚子火气，不以为然地道：“多大点事，不就抢了个场子么？小爷我乐意抢几个就几个。”
　　“可是……”柳子涵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牧野打断“没有可是，别烦我，我继续睡会。”
　　不到一秒钟，程牧野就睡得昏天暗地。
　　谢嘉安则因为心里有事一下午注意力都不集中。
　　放学后他拿着自己的老年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去朋友家玩今晚就不回去了。
　　这是第一次谢嘉安对母亲撒谎，他的脸有些羞愧的烧红。
　　晚上九点谢嘉安如约来到夜色302号房，想要和人家说说好话，让他们不要找程牧野的麻烦，没想到自己刚进去就被黑布蒙了眼，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后就昏了过去，昏迷之前他还迷迷糊糊地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这就是程牧野，不像啊。”
　　“管他呢，抓了人好交差。”
　　等谢嘉安醒来的时候，他的胳膊和腿都被固定了，眼睛上还蒙着那层黑布，嘴唇干得要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待多久。
　　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的程牧野被柳子涵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烦的要命，不情愿地接起。
　　对面是他从未有过的焦急：“牧野，谢嘉安在你那么？”
　　“怎么可能，我和他还没有那么熟。”
　　“谢嘉安的妈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谢嘉安去朋友家玩了，但是没说是哪个朋友，她给他打电话打了好多他都没接……”说着，柳子涵好像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最坏的打算：“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程牧野听到这话皱了下眉：“那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
　　“如果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柳子涵，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因为我，别莫名其妙给小爷乱按罪名。”程牧野一阵火大。
　　“雪儿说，他今天找她打听了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还问了夜色的地点。”
　　程牧野皱了皱眉，懒得去想：“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哪有人莫名其妙为一个人两肋插刀？”
　　在他看来，人的本质都是自私的，人向来都是先自私后无私，有钱的时候才无私，人都是在自己温饱的情况下，自己安康的情况下才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人的安危饥寒，否则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舍己为人，而且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是，你说的不错，大多数人的确如此，可他不一样，他真的会为了其他人，而牺牲自己。” 柳子涵否定着他的说法，急切地为那人辩白。
　　程牧野眉心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去了那？艹，真TM会给人惹麻烦。”
　　他不耐烦地穿着衣服，让柳子涵来接他。
　　两人风风火火地来到夜色，一个电话，夜色经理点头哈腰地招待着他们。
　　“查监控，给我找这个人，九点左右。”程牧野下了命令，柳子涵打开手机翻出一张谢嘉安的图片。
　　目标明确，范围缩小，不久就找到了谢嘉安的踪迹，是两个混混模样的人架着走的，下了几层到了一个大包厢。
　　程牧野没说话，经理就明白了过来迅速带路，一群人又跟着进去。
　　打开门的那一刻，谢嘉安被按倒在地上，脸上被扇了好几个巴掌，红了肿了。
　　程牧野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上去对那些人拳打脚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后来他安慰自己，他那么冲动是因为假如来的是自己，被打的就是他了。
　　他发泄完，嫌弃地看了一眼谢嘉安，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到底来干什么？”
　　谢嘉安嘴角破了皮，说话抽着疼，却还是回答道：“我觉得可以和他们讲道理和平解决，所以就来了。”
　　程牧野冷笑一声，果然是好学生思维，傻得可以，却也触动了他的心，激起他的兴趣，世界上真有像柳子涵说的那种人。
　　后来，谢嘉安听说那个和程牧野争篮球场的男生被迫退学，那几个混混被关在警察局里几年。
　　其实本不必罚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