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妄》度明x

13、第 13 章

　　文逸言缓了一下，正准备开口，白衍却向下压了一下手掌，示意他现在先别说。他顺着白衍面朝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门口站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他支走的侍卫齐涛。
　　文逸言顿时倍感头痛：刚才不是让他快走别在这儿瞎听吗！这下好了，他一下子听到那么多关键情报，不知道白衍要怎么处置他。
　　他眼见白衍指尖重新亮起了一簇白光，以为他又要杀人，赶紧站到他俩中间，对齐涛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这样，等出去之后你先不要随我回去面圣了，我找个地方将你安置下来，你要保证不能将刚才听到的东西告诉任何人。”
　　但齐涛的表情却颇为奇怪，不言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文逸言，眼底几乎透出癫狂的神色来——这又是什么情况！是刚才和他打架的那怪物身上带病毒，他被抓伤然后被传染了吗？！
　　却听齐涛缓缓开口道：“你……你是白家人，对吧？”
　　文逸言一边用眼神求白衍先别动手，一边抬手示意齐涛冷静，对他道：“什……什么白家人，我姓文啊——你刚刚听那老头说的白家吗？还是……你从哪儿知道的？“
　　“胡说……你明明就是白家人！他说的没错，说的没错……化灵池的怪物不伤你，反被你所伤，石室的机关你也能开……你怎么可能不是白家人！“
　　文逸言一脸懵逼，他也好奇为什么石室的机关能被他打开，化灵池的怪物又是什么东西，况且真要问他这壳子的身世他也说不上来啊！而且什么叫“他说的没错”，“他”又是谁啊？！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用眼神求助旁边飘着的这里唯一的白家人。
　　齐涛突然朝他走了几步，问道：“你在看什么……那里有谁？我知道了！我已经猜到了……你们是一个躯体，两个魂魄对吧！人不会天生带着两个魂魄出身的……是不是其中一个人死了，你们想办法复活了他，才变成了这样！？是不是你们白家人的复活之术？是不是！”
　　“我从未听过白家有什么复活之术——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无法改变的天道规则。”白衍在旁边出声。
　　看起来突然搭错筋的齐涛并不能听到白衍在旁边讲什么，只是继续朝着文逸言逼近：“国师……国师，既然如此，我……我已经将你带到这儿来了，你帮我复活一个人行不行……随便，随便你怎样，只要能让她活过来就好！”
　　文逸言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原来真是这位救命恩人故意把他带过来的。
　　“问他要复活谁。”白衍道。
　　文逸言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却见快要凑到他跟前的齐涛的表情突然变了，一下子变回了之前大气不敢喘一口的样子，看到眼前的情况“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伏下身来以头抢地，颤声道：“大人，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文逸言更懵了，齐涛这情况是……精分？皇帝的贴身侍卫还招这种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吗？
　　“问他接触过谁，谁告诉他这些的。”白衍又道。
　　文逸言心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要问，刚准备开口，却见齐涛又迅速切了个状态，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抓文逸言。
　　白衍：……这是故意要和我作对了是吗？
　　文逸言吓得往白衍的方向窜了好几步，反正已经被齐涛猜到了所幸也不藏了，对白衍喊道：“我说您老那法术就只有伤害吗，就没有什么精神控制类的吗！让他暂时冷静一下或者切回另一种状态都好啊！”
　　白衍刚想到处飘一圈找找这周围能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却发现文逸言挨过来之后他们俩刚才因为那池水好不容易断开的联系又回来了，他离开七八米后就再一次因为肉身和魂魄之间的牵绊被狠狠地拽住了。
　　白衍：……这是铁了心了要故意和我作对了是不是？
　　“我这是一片照月镜的碎片，暂时可以让我作为一个魂体把法术用出来，但是只有这小小一片，太复杂的做不到——”
　　说话间却见齐涛已经追上了文逸言，一边喃喃着“求您复活她”，一边狠狠地掐住了文逸言的脖子把他往圆盘中心带，手无缚鸡之力的文逸言用力挣扎而无果，几乎被掐的面孔发紫。
　　白衍伸出夹着碎片的两根手指，指间白光一亮，朝齐涛挥了挥，就见那道白光飞出去化成了一根绳索，紧紧缚住了齐涛，把他带离了文逸言好几步远。
　　“但一些简单的法术还是可以实现的。”白衍继续把话说完。
　　文逸言脖子上的手一松开，便又被猛然进入气管的新鲜空气呛了个半死不活，咳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对白衍道：“不是，我说，大佬啊，您这神通怎么不早点使出来呢？”
　　白衍指了指眼睛：“你刚才让我不要动的。”
　　文逸言心说我刚才他娘的不是以为你要杀人——好吧，也没见你平时那么听话过啊！
　　白衍好像听到了他内心所想，道：“你刚才莫非是觉得我要杀人——事实是我并非如此随随便便杀人的人，好歹还没问他话呢。去吧，问问他要复活谁，要是变成另一种性格了就问是谁告诉他这些的。”
　　“咳，”文逸言心有余悸地走到齐涛面前三四步远的地方站定，正要开口问，却猝不及防看见了齐涛眼里浓郁而又深重的悲伤，一下子愣住了。
　　不，怎么说呢，那或许已经不能说是悲伤，更像是一种化不开的绝望——悲伤的人眼里还是是有希望的，是有光的，而眼前这人，他的希望却在不知何时已经一片一片地碎尽了，又被人从眼里一点一点地取走，最后只剩下一潭毫无波动的死水。
　　文逸言一时拿不定主意要问他什么，半晌才轻轻开口道：“你……你刚才说的，你是要复活谁？”
　　齐涛仰头盯着他看了几秒，接着有些沙哑地喃喃道：“我要复活……”
　　没等他说出是谁来，却见缚住他的白光猝然消失，白衍指间刚刚还在坚强支撑的镜子碎片不知受到了什么冲击，一下子碎成了渣，稀里哗啦地飞向了四周。
　　而他们周身骤然间陷入了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文逸言感觉这个场景有一丝熟悉——照月镜幻境的黑暗。
　　“他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连照月镜都能破？”白衍问出了类似前不久黑雾人问他的话。
　　文逸言顿时感觉要凉，赶紧问道：“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照月镜不是已经碎了吗？！”
　　“他破了我刚才用照月镜碎片使出来的法术——虽然只有一片碎片，心法强大点的人都能破，但不会法术的普通人是没法做到这一点的。而且，不知何等执念如此深重，他竟然用刚才那镜子碎片的碎片又捏了一个幻境出来。好在因为只是碎片，没法困住人，估计我们也碰不到实物，没什么危险——且看看会是什么样的幻境，找找他为何会如此的线索吧。”
　　随着白衍的话音，四周缓缓出现了了一片红墙黄瓦的背景，一座座建筑庄严而又宏伟地立在那，于其之上，一砖一瓦整齐、讲究地排列着，连周围的花草树木都被修剪的规规矩矩，不敢有一点儿冒头，昭示着这里是个等级森严、不可侵犯的地方。
　　文逸言一时没有搞懂这镜子——他一个恨透了拉格朗日的可怜大学生的幻境在高数课上，白衍这个位高权重、荣华富贵的国师的幻境在美好大自然中，而齐涛这侍卫的幻境却在皇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