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边境》安vivi

2、chapter2

　　林洛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鲜艳的喜服。伙计阿良躺在他身边还有呼吸，身上依旧是那身女装。发觉两人都没被捆着手脚，堵着口舌，心想这更不妙了，看押他们的人估量他们二人也逃脱不掉，索性连绳子也省了。
　　黑暗中，林洛叹了一口气，悔的肠子都绿了，早知道不该出馊主意，为了省点银子躲避官兵盘查而扮成嫁娶的新娘子，谁知躲过了官兵，却招来马贼。自己和小伙计被捉了来，关在这里。
　　现在林洛只求这群马贼发现自己不是女人而放自己和伙计一马，毕竟两个大男人是不合他们胃口的。大不了给他们些钱财，就当买路财了。
　　黑暗中传来开锁的声音，林洛摸了摸四周，有很多干草，应该是在马厩或者存放粮食的木屋里。听到开锁声，他警觉起来，准备躺下继续装睡。就在房间门被推开的瞬间，阿良发出一阵含糊的声音，“谁呀？吵死了……”
　　林洛顿时一身冷汗，暗骂：“妈的臭小子睡傻了吧！”
　　进来人的脚步声顿了顿，似乎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继而又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林洛努力保持呼吸均匀，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窗户透不出一丝亮光，漆黑的夜像藏着一根易燃的引线，只需一丝火星，一触即发。
　　林洛浑身冰凉，四肢百骸仿佛都冰住了一般，可感官却在这时无比灵敏，空气里一丝一毫的波动都能被清晰捕捉。他感到一只手从自己身前伸过去，摸了摸睡在林洛身边的阿良，阿良砸吧了两下嘴，嘴里喃喃不知说了什么。
　　林洛清楚的感觉到身边那人呼吸沉重，似乎努力压抑着什么。而后心里顿时一凉，这马贼力气极大，竟是将阿良揽起扛在肩上准备扛走。阿良和自己身高相似，都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量，虽说两人都属于偏瘦的类型，但能将阿徒手抱起，可见力量非比寻常。
　　此刻林洛的心似乎能跳出嗓子眼，除了紧张还有恐惧，他不知道这群穷凶极恶的马贼到底想要干什么。正在这时，阿良不知撞到了哪里，“哎哟”叫了一声，撞醒后，他立刻发现自己被人扛在了肩膀上，开始杀猪似的惨叫。那马贼一情急之下硬生生将阿良摔到地上，林洛找准时机，甩开膀子轮圆拳头朝那大汉头上砸去。黑暗里看不清，只能模糊找到一个轮廓。
　　只听那大汉闷哼一声，却不说话，似乎想往门外跑。林洛心想，原来马贼里也招贼！
　　可那大汉还没迈到门前，院子里忽然火光闪动，门从外打开，一片片红亮的火光照进门里，照亮了屋子。
　　门外一下走进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长款风衣，脚踩着高帮马靴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个子很高，林洛在心里估量一下，觉得这人应该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男子高眉深目，火光映衬下，睫毛和鼻梁投下深邃的阴影，连带着下颌线也格外清晰分明。与周围其他匪徒炙热淫/邪的目光不同，这个人眼神却出奇的平淡，甚至有些冷漠，如果不是站在这马贼堆里，很难将他与周遭的贼寇联系起来。
　　年轻男子向屋里扫了一眼，见两个男扮女装的大男人衣着凌乱的坐在地上，而刚爬起来的大汉摸着鼻尖，眼神飘忽不定，在这个年轻男子面前，就像犯了错的小孩。
　　为首的人身后还有两个马贼，岁数看着也不太大，可脸上的胡茬和混乱的刀疤混合在一起，令人不忍直视。
　　他们趁为首的人没开口，便劝道，“老罗没媳妇，您就让他开开荤呗。”说着眼睛飘向了林洛和阿良身上，“嘿嘿，这俩男的模样还挺俏，抢都抢来了，不能白费这把力气，是吧周哥。”
　　林洛脑子一阵发蒙，大声吼骂道：“你们真是饥不择食，连男人的主意都打！畜生不如！”骂完他就后悔了，因为那姓周的小子脸色一变，看林洛的目光也有些阴冷。本想着他也许刚才能就自己一命，现下恐怕情况不妙。
　　果然，姓周的男子目光落在老罗身上，说道，“你挑一个吧。”
　　大汉老罗可乐开了花，连声感激，目光在林洛和阿良身上游走。阿良被摔了一下，又听到他们这种谈话，早就吓掉了魂，抖得如筛糠，神情呆木，别说喊叫，连呼吸都凝滞了。林洛登时热血上头，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
　　那姓罗的大汉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镶金的大牙，“这男娃这么吵，俺不稀罕。”说着指着阿良，“就他了。”阿良软瘫瘫的一点反应没有，瞪着惊恐的双眼木木的坐着。
　　“你们谁敢动，老子就跟他拼命！”说着林洛从马靴里抽出一把匕首。要是他知道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刚才摸黑就把罗大汉捅死了，可偏偏自己发了一点善心，想着把他打晕就算了，就是这点善心，将要害林洛主仆二人颜面尽失，沦为性/奴！看来在这群马贼面前，千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人性！
　　“哟呵，小娃子还会耍刀子呢？哥哥告诉你，哥哥这个耍的可好了！要不要哥哥我教教你？”在火光明暗交映的狭窄空间里，站在姓周身后的花脸男缓步上前，他一笑满脸刀疤更加扭曲，活像拆皮剥肉的恶鬼。
　　林洛晃了晃手里的刀子，示意他别靠近，“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我就不客气了！”林洛用力握着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额头上也渗出密密的汗珠，透过不整的嫁衣，可以看到白皙皮肤下的肌肉从脖颈一直到手腕都紧绷着，看样子真打算拼死一搏。
　　“我来。”姓周的忽然拦下了刀疤男，自己走到前面，面对着林洛。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让你三次，能刺进这里，就放你们走。”
　　周围人先是惊异，而后抱着戏耍的态度满脸期待的看戏。
　　林洛听他这么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抱着匕首往那人身上刺去。可还差着三寸，手腕便被死死扼住，即使再用力，也难以再靠近一分。他想抽回匕首，可却被一道反方向的力往前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在面前那姓周的身上。
　　手腕还被擒着，耳廓却传来一阵带着寒意的呼吸，两人距离很近，他一抬眼，见到姓周的年轻人正侧过脸，微微低头看着他，眼底尽是嘲讽。那枚左耳上耳骨钉发出的冷光与瞳孔映出的灼热火光一起撞在林洛眼睛里，令他心里不由胆寒，咬紧了后槽牙，忽然手腕吃痛，而后连手腕带刀都被甩到一边。
　　周围人的哈哈大笑，“就这力气还想跟大周哥打？”
　　林洛调整好持刀的姿势，猛地发力，由上而下再刺一刀。这回距离更近，力道更大，可那人小臂一动，两根修长的手指像带着磁性，竟将刀刃牢牢夹住。林洛傻住了，觉得这一两寸的距离好比天上地下。
　　不甘心的他再次抽出刀，往手上啐了两口唾沫，鼓足了所有气力再次抱着匕首刺入。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侧身子，林洛拿着匕首直直扑向后面。忽然，脖颈被人重重一按，整个人失去了意识。昏迷前他听到周围人起哄的大笑和阿良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翌日清晨的雨声拍打在屋顶，唤醒了头脑昏沉的林洛。他睁开眼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也想起了昨晚自己和阿良的悲惨遭遇，一看天已经亮了，心里不由替阿良担心。
　　之前他对这个刚来自己身边的小伙计仅有的感情和印象就是那一纸做帮工的合约，如今他跟自己经历了生死，也算称得上难兄难弟了。
　　这次从江南来到北境，本想着做成一笔买卖赚钱回家长脸，没成想沦为现在这个局面。林洛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跟马贼商谈要家里送银子过来赎回自己？不过想到临走前跟父亲大吵一架，继母又是那视财如命的嘴脸，忽然间心生绝望，觉得家里根本不会拿钱过来赎自己。
　　一说起家，又想到了自己过世的母亲。林洛十几岁留学南洋期间，母亲患了重病，没多久便离了人世。几年间，老爹原来的二姨太成了正房，从前对林洛恭敬的态度也大转变，恨不得林洛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让她自己的儿子成为林家长子。现在可遂了她的愿了，林洛苦笑着。
　　这时门外似乎有些动静。
　　“你在外面守着，我先进去。”
　　“凭什么啊！”
　　“啧，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那是醉话！不算数！”
　　“醉话也算，醉话要是不算数，他妈的上次我喝多了多赔你的钱你还我！”
　　“行行行，你赶紧进去尝尝鲜，这小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细皮嫩肉的，我昨晚瞅了半天，那腰比女人的还白还细，怪不得昨天抢回来都没瞧出来是男人！”
　　“哎呀，你别废话了，要不是冲他这模样，我能起这么早摸过来？”
　　“得了，我望风，你赶紧进去，别被大周哥发现，速度点！”
　　说完这段对话，听到两个人猥琐的一笑。
　　清晨很静，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到了林洛耳朵里，生理性的泛起一阵恶心。
　　一阵开锁的金属碰撞声，既轻又急切。门被缓缓打开，像怕惊醒乖巧的睡鸟。进来的正是昨晚跟在周哥身后那两个满脸刀疤人的其中一个。
　　林洛下意识的往后躲，可他被捆绑在一堆柴火旁边，手脚都不能动弹。
　　那人走近了林洛慢慢蹲下，布满刀疤的丑脸凑到林洛跟前猥琐的笑道：“哦，小娃子醒了？哥哥昨天夜里想你想的裤子都湿了，你让哥哥舒服一下好不好？”说着，笑着站起来扯开自己的裤腰带。
　　林洛别过头紧闭双眼，嘴唇也死死抿着，心中又气愤又羞恼，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这时，门外另有动静。
　　“周……周哥早啊！您怎么……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林洛面前的人一惊，立刻提了裤子找地方藏。
　　“随便看看，看好了他，这小子挺滑手。”
　　门外的人连应了几声，姓周的似乎要走，林洛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姓周的是“稻草”，可在一个相貌英俊和相貌丑陋的人面前，他毫无疑问、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救命啊！救命！”
　　他没有别的办法，姓周的如果走了，自己恐怕死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还不如让姓周的给他个痛快。
　　“救命！杀人了！”林洛大声呼喊着，虽然没吃饭身上没什么力气，但这个声音足够外面听到了。
　　姓周的果然被骗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