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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可有陛下亲手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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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午后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后天气也变得亮堂起来,连余和他的夫君薛钧也进宫拜见许霁,得到许霁的恩准留住余然宫里。得到消息后,想着连余有着身子,后宫薛钧应该也进不来,俞然放下手头的月饼馅工作,带上几个人去御书房接他。
薛钧是晋城人,晋城是除了京城之外最为繁华的地段,薛家的生意在晋城占了大半,但他不仅仅是晋城首富,在京城更是有不少的店铺,这也是他当初能与连余相遇的原因。
俞然到御书房的时候连余和薛钧已经在御书房外了,连余看见俞然特别高兴,扶着肚子从朝
俞然招手,薛钧也从一旁扶着连余得走到俞然身边,连余还没来得及说话,薛钧先向俞然见过半礼,有些无奈道“此番麻烦白公子照顾我家小鱼儿了,明日中秋我来接他。”
俞然笑笑,也去搀扶连余,连声道“你就放心吧,薛钧。”连余似乎也感觉到不好意思了,有些恼意地拍了拍薛钧“得了得了,就一天的时间别拜托来拜托去的了。”
闻言薛钧反而多了笑意,俞然在一旁看得牙酸,刚好常公公出来说陛下有请,俞然赶紧把连余先还给薛钧,只说“外边备了马车,你们有什么话那边说着,不用着急。”
俞然进了御书房,其实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来过御书房,却发现很多摆设都不一样了,便是西边墙上从前几代皇帝最爱的那幅先人的书法挂画也换成了一幅春日蹴鞠图,有些眼熟,至于是哪位大师的画作,俞然没能看出来。许霁终究还是从战场出来的,可能不喜文人书墨,俞然想着。
许霁从内室走出来,见到俞然一直在看那幅画,出声问道“可是喜欢?”俞然回过神来,颔首做了个不成半礼的礼,半是怀念道“这画作让臣想到了从前宫中举行蹴鞠的热闹日子,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许霁站在他旁边,只摇了摇头,自嘲道“不过是朕潦草之作,算不得杰作。”俞然是有些讶异,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转身问道“这红衣与蓝袍可是臣与大哥?”“正是。”许霁走近一些,伸手微微调了一下壁画的位置,轻声应道。
俞然这才发现许霁在他身旁,离得近了一些,一伸手似乎就能将他圈在怀中,他似乎还能闻到许霁身上算不得陌生的气息,与先帝常年龙诞熏香不同,过了三年许霁似乎都没有用上这种皇室特有熏香,俞然只觉得心突然跳得有些快,他想到从前三年卧床扎针时许霁偶尔会抱着他,那时他虽昏昏沉沉,但许霁身上的味道却是熟悉的。他忽地有些慌,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许霁明黄的衣袖已经碰到了他的袖摆,不过一会,许霁已经收回了手,往殿中走,温声道“中秋宴人多热闹些,倒也可以办一场蹴鞠。”
俞然胡乱得点头,根本听不真切许霁说的话,跟着许霁到殿中的椅子坐上,也忘了问许霁画这幅画的缘由,桌上摆了茶水和几样俞然平日爱吃的点心。此时的常公公从外面提着一个食盒进来,“陛下,这是太后方才遣人送来的水晶月饼,说是今年的新花样,让陛下尝尝鲜。”
俞然便拿了桌上的茶杯低头喝茶,许霁略一皱眉,有些冷淡道“她又有何事?”常公公依旧提着食盒,似乎是习惯了许霁的发问,只徐徐回答“明日中秋,太后请陛下与白小公子到宫中一同用晚膳。”许霁没有立即回答,转过来问俞然“你可想去?”俞然倒是不想去,但这已经借了中秋家宴的名头,他再如何也不能拒绝,“太后娘娘既然相邀岂有不去之礼。”许霁看起来有些不满,沉声道“朕知晓了,到时自然会到场。”
常公公下去了,许霁却还是有些认真地问道“你若不愿拒了便是,往年朕也是去她那里坐不到一刻钟便走了。况且今年朕看着那荣王也会进宫来。”俞然知晓,太后对荣王这个孙子从来是偏爱得紧。
“无妨,臣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按道理是该去拜见太后娘娘了。”俞然回道。许霁见他不勉强便也不再问了,转而说起另一事“说起来你的封号还没定,前几日朕让礼部拟了几个,你选个合心意的就是。”
俞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那可有陛下亲手拟的?”话一出口他便有些懊悔,这说的跟恃宠而骄一样,要什么陛下亲自拟的啊。许霁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过一会还是笑意盈盈道“你是想要朕拟便要过几日。”
俞然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耷拉着脑袋假装喝茶,嗯了一声,连谢恩都忘记了。
因着连余过来的缘故,许霁也让那两个大厨早些回宁园给他们做午膳。俞然本想着自己随手做做几道家常菜,也只能留到晚上了。
连余表示非常期待,午膳又做了一大桌,吃得几个人只托着着肚子。午后的阳光暖和了一些,
俞然让人搬了张卧榻出来让连余半躺着晒太阳消食物,在摆上一张桌子的小吃,俞然就坐在他对面陪他说话。
“想来我们许久都未曾这样了。”连余半边身子在树影下,抬头看了看树叶间隙透出的细碎的光,感慨道。“也是”俞然坐在一旁沏茶,将沏好的果茶端到他那边“方才吃了那么多就躺着,喝些茶好些。”
连余转过头看他一眼,坐起来喝了茶,突然前言不搭后语道“那荣王的庶长子今年可有四岁了,王府之内怎么可能允许庶长子的降生,想来这孩子将来还是要到正妃房下去的。”俞然没有什么反应,只将连余面前的茶杯又满上,这才道“想来是如此的。”连余撇了撇嘴,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幸而你未嫁进去,这一院子莺莺燕燕看着的不说,以后一屋子不是你的孩子肯定也得三天两头给你使绊子。再加上荣王那个糟心的这日子不得过抑郁了。”
“现在总归时没有那么糟糕的。”俞然仿佛事不关己,语气温和道。
俞然如今想着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受,荣王从小在顾太后身边教养,读的圣贤书,却几乎不□□王术,骨子里仁厚,若放在王朝盛世,海宴河清的俞朝,在他白家的辅佐下,倒也不失为一位仁爱的君王。但这俞朝外表清明,但内里被外戚独大,荣王却顾念旧情亦无力无心清理顾家。
俞然早慧,虽然无力与皇权抗衡,但他擅洞悉帝王心思,从前对于靖王倾慕之状,是他顺意先帝的心意做的。后来他也不过希望这桩婚事可以让先帝放下对白家的忌惮,他做荣王妃,父亲和哥哥便可以每年平安回府团聚,那时候他觉得这便是值得。
如果他没发现那件事他定不会冒着未知的风险公然抗婚,俞然想,或许他在那一天就不能活着了,可是他总归放不下,白府还在,老安国公还在,他的好友还在,还有......许霁。
若他选择嫁入了荣王府,那他现在就应该就在靖王府中,为了白府不得不扮演着荣王妃,每天跟后院的妾侍周旋,大概不久不被害死也会把身体拖垮累死的吧。那时候许霁会不会很难过,许霁那么好,俞然也不想让他伤心。
“想啥呢,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连余突然凑到他面前。“许霁。”俞然想得深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将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连余瞪大眼睛,又慢悠悠绕过小桌子重新躺上,豁达道“你现在也是陛下的妃子了,你若有意何不试试,人生也算是苦短,就算是一时的欢愉又有何不可呢?”
俞然恍惚了一下,拿起手边的茶杯,喝到嘴里的茶水已经些凉了,他又放下了。是啊,有何不可呢,茶水原本也是热的,但是因为自己发呆错过了可以饮用的温度,如今放凉了在这天气他这身体是喝不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