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动物园》粼殇

19、第十九章:投影

　　……
　　秦轩迷迷瞪瞪地挠了下头，但眼前的场景惊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现在正站在动物园的广场正中央。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我明明在海洋馆的水母区找了个房间睡下啊？
　　不对不对不对。秦轩冷静下来，这有可能又是梦境，之前在江凌尘的房间睡着以后，他就做了一个极度真实的梦，甚至醒来后，梦境给他带来的真实冲击都没能很快消散……
　　看来在这个鬼地方，只要睡着，就一定会做梦？
　　但上次，梦里的场景非常模糊，除了一片深蓝，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但现在，动物园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真实得让他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
　　秦轩试探着走出一步，从脚下传回的是真切的踩在石板上的感觉，这让他更加迷惑了。
　　“秦轩！愣着干什么呢？赶紧进去玩儿啊！”
　　身后冷不丁有人叫了他一声，把秦轩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声音他有着分外的熟悉感，而且在之前的梦中他也听到过。
　　当你看见游泳的大象时，希望你不要笑，哭一哭吧……
　　带着急切的求知欲望，秦轩猛地转过头。
　　身后根本没有人。
　　他的身后，是大象园区。

　　从心底里涌上来的强烈感觉驱使秦轩的双腿开始迈动，先是走，随后变成了狂奔。
　　大象园区的大门敞开着，而他每接近一步，大门就关闭一点，直至严丝合缝。
　　秦轩徒劳地撞在紧闭的大门上，一下一下地锤着门。
　　手上的刺痛感激起了他的恼怒，“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不想让我看到？！”
　　周围隐隐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但秦轩能肯定不是他面前的大门，因为直至他的双手酸麻，大门都纹丝未动。
　　突然，一阵自下而上的失重感贯穿了他的全身——他脚下的地面碎裂了，重力带着他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自由落体伴随的加速度让他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稀薄，秦轩甚至发不出尖叫，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光亮越来越微弱，黑暗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下落仿佛没有止境，秦轩甚至觉得自己在摔死之前就会因窒息缺氧而死。
　　就在秦轩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从下而上把他牢牢地箍在怀里。青年感觉到自由落体的失重感消失了，贪婪地呼吸着重新涌入口鼻的新鲜空气。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谁？秦轩这才意识到那双托着他的手是有主人的，急忙想抬头看清那人的全貌。
　　可是一只手掌温柔而又坚决地抚上了他的双眸，“不要看，看了你就回不去了。”
　　那双手的主人有着一个年轻的男性声线，秦轩听着，两眼竟莫名有些温热。
　　“我们现在在地面吗？”
　　“在地面？不，我们在游泳。”
　　“游泳？”秦轩闻言有些不淡定，“你到底是谁？”
　　“……”
　　“你认识我，”年轻的男声趋向柔和。
　　“我是大象。”

　　……

　　秦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惊魂未定的他甚至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哆哆嗦嗦地想起来去检查灯光，却发现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一盏水母小夜灯，此时已经成了一块块碎片。
　　莫非是他睡着期间不小心碰坏的？秦轩怕人发现般忙不迭地把碎片拢起，扫到床底下去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入睡之前，因为太过不安，是开着小夜灯入梦的。
　　秦轩翻身下床，穿好鞋后就推门走出房间。
　　这次梦境带给他的真实感也分外强烈，而且不像之前对梦的内容记得模糊不清，他这次完完全全地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而他又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因此他现在确信，他做的梦一定有其意义，说不定是什么暗示。
　　“游泳的大象”，秦轩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如果在梦境中他不能找到确切的答案，那么他只能从现有的条件出发，在现实中推理可能的结果。
　　他现在在海洋馆，那么海洋馆的哪里可能会给他一些线索呢？
　　大象自然不可能一直在水里游泳，所以“游泳的大象”就极有可能是一种代称……
　　难道是代指体型巨大如象、又生存在水中的大型鱼类？亦或者，是指什么地方，能容纳下大象在其中游泳？
　　秦轩看了眼海洋馆分布图，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水母区和热带鱼类区只有很小的水族箱，应该不太可能会有“游泳的大象”，那么只有深海区可能会有他想找的地方。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鲸鱼区”三个字上。

　　夜晚的海洋馆深海区格外寂静，走廊里仅仅在瓷砖地板缝隙间亮着几盏勉强能提供照明的地灯，衬得周围的更加神秘和阴森。
　　而且估计为了游客更加身临其境地体验深海，整个深海区的走廊被设计成了一座O形的环绕型“海底观光隧道”，头顶和两边都是透明的玻璃，秦轩走在其中只觉得格外渗人。
　　不过鲸鱼区这里分外安静，秦轩没有看见任何生物靠近观光隧道的玻璃，也有可能是晚上鱼都很安分不想乱动，这才让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些许。
　　他靠近玻璃仔细观察，却发现玻璃壁上贴着一张告示：该展区因为水箱循环系统故障所以暂停展出，因此水箱中不会出现任何动物。如若您在水箱中看到了游泳的大象，不必大惊小怪，那是本馆近期新引进并正在试运行的3D投影技术。
　　难怪水箱里死气沉沉的，秦轩思忖道。不过告示上也提到了“游泳的大象”，会不会那和他的梦境有什么关联？
　　青年的眼力很好，加之水箱的水比较清澈，因此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告示所说的“大象投影”。只见那个大块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光影和水的折射问题，那头大象看上去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水中游泳一般。
　　但随着秦轩观察得越久，他就越发觉得这个“投影”与正常的大象有一些不协调的地方——它好像有些部位残缺了。
　　在他的印象中，大象是通体灰褐色、四条腿、长鼻子、宽耳朵的大型动物，可是投影呈现的大象却没有所谓的长鼻子，四肢也不似正常动物那般四脚向下，而是无章地向四周伸出，看上去反而更像是一头“死了的大象”。
　　想到这里，秦轩不由得有点毛骨悚然。这个海洋馆也不是什么正常地方，这个诡异的“投影”让他越看越生理不适，甚至脑海中还闪过了一种令人细思极恐的可怕想法。
　　他刚想抽身离开展区，突然，一根被水流带动、贴到玻璃上的细小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尽管那根东西很快就被水流冲走没了踪影，但秦轩确实看到了那根东西——它是细长的、黑色的、略微蜷曲的。
　　看上去就像某种动物的毛发。

　　秦轩背后渗出冷汗，他敢肯定，在他的认知中，任何海洋生物身上都不会长这种黑色而又细长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