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权策》屈玦

5、合作

　　完了，芭比Q了！
　　宋瑜面带愠色，嘴唇紧紧抿着，冷冷的盯着唐婉儿。
　　“额……那个，我说我不是坏人，你信吗？”
　　唐婉儿有些尴尬，现在这事还真不好解释，一时半会她也圆不出一个合理的前因后果。
　　宋瑜横了一眼，短匕猛的斜上一挥，死亡的感觉瞬间划过唐婉儿，头皮阵阵发麻，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眼看着额前的几缕发丝飘落。
　　“再给你一句话的机会，如果下句话不能让我满意，你的脑袋直接搬家。”
　　唐婉儿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启唇：
　　“我有办法帮你找到孙十常，拿回仙肌水。”
　　“详细说。”
　　宋瑜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架在唐婉儿脖子上的匕首松了些。
　　唐婉儿得到的讯息太少，所有的想法都是基于刚才那一叠纸的资料构建起来的，她也不知道可行性如何。
　　但生死关头由不得她不说，唐婉儿只能壮着胆子一边阐述自己的计划一边和宋瑜确认一些细节的真实性和可行性如何。
　　两人保持着紧搂的姿势听唐婉儿讲了近一株香的时间，宋瑜才松开了唐婉儿，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手上无意识的把玩着匕首。
　　计划的整个流程盘了一遍，基本可以排出唐婉儿是孙十常的人的可能，这个计划需要两个人配合，唐婉儿也要担起风险。
　　而且有成功的几率，他现在没有时间了，必须要死马当活马医。
　　“就按你说的办。”
　　幽州，蕙仙堂。
　　嬉闹的门口前围着一帮混混，领头的大哥端着碗慷慨激昂地发言，先是追忆了一番帮派的种种光荣事迹，然后说明了晚上同另外一个帮派的火并械斗如何重要，对于整个帮派版图的扩张有着何等历史性的意义。
　　最后在高涨的气氛下大哥喊着响亮的口号，干了碗中的药。
　　这是蕙仙堂特供的一种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增强体力耐力的药，很像兴奋剂，副作用是服用完后整个人暴躁易怒，理智不清，三个时辰药效过后整个人会虚脱，呕吐不止。
　　但是其增幅的力量非常明显，一个病怏怏的人喝了药后都能一个人压得三个壮汉还不了手，十分夸张。
　　很多的帮派打架之前都会到蕙仙堂这里买药吃，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
　　这也是为何幽州人都十分厌恶孙十常，他助纣为虐，毁坏公共秩序，甚至给出价高者特别订制药效更加强力，副作用更小的兴奋剂，完全不过问这些药会被用在何处，祸害他人。
　　幽州与医药相关的行业早已是三分天下的局面，分别是朱家的白鹿堂、宋家的拱徽堂、孙家的蕙仙堂。
　　其中朱家产业完整，从药材种植到运输再到坐堂全部都有朱家的产业，并且每个部分都有详细的规则和标准，拥有完整的系统工程，其中每个人都是可替代的，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宋家则是拥有哪怕是放眼虞朝都是最顶尖的一批医师坐堂，个个经验丰富，眼光毒辣，曾经有人调侃过哪怕是太医院都未必有宋家的配置。
　　宋家的老师傅多，用药效果好，很多绝症重症都有办法治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一般人看不起拱徽堂。
　　偏生在钱财上宋家也是出了名的古硬死板，从不赊账，向来都是钱收到了才出堂看病。
　　孙家则是相较于宋家的另一个极端，他们的医药费可以赊着，哪怕没钱只要写好欠据签字画押他们也愿意出堂看病。
　　实在换不起看病钱的可以以工抵钱，帮蕙仙堂推销药品也好，帮忙打杂工也好，只要最后钱凑齐了还上便行。
　　这也是为何孙十常为非作歹恶事干尽，但是幽州官府依旧不敢直接对他下手的缘由。
　　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默不作声的走入蕙仙堂，他的脸庞都被兜帽罩住，完全看不清模样。
　　他直直的走到前堂的伙计面前，用分不出雌雄的中性音线低沉说道：“喊你们掌柜的来，告诉他有人要卖起骨丹。”
　　伙计立马吓了一跳，连忙恭请黑衣人到待客的房间坐下等候，急匆匆地往后堂跑。
　　在宋家没落的那代家主时候，因为赌债累累，宋家不得已出售过几枚起骨丹来偿债。
　　因此是有那么几枚起骨丹流落江湖，下落不明的。
　　孙十常是听过这个传言的，这些日子他想尽办法昭告天下，想要买下一枚起骨丹，无论什么代价都愿意接受。
　　不过效果不甚了了，这几个月甚至连过问的人都没有，只有几个骗子拿着劣质的药丸想要讹钱，都被掌柜的赶出去了。
　　正当大伙一致认为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奇迹却突然出现了。
　　后堂杵药的掌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兴致冲冲一路跑来，抑制不住的狂喜道：
　　“贵客如何称呼？”
　　“免贵唐姓。”
　　“那，所为何来？”
　　“久闻孙堂主珍藏神器菩提子，在下最近有所急处，需要这枚菩提子防身，于是想要拿这枚家藏的起骨丹来换。”
　　菩提子，孙十常早年闯荡江湖时奇遇偶得的宝贝，只要念出咒文周身就会凝成一道道梵文佛语铸成的屏障，寻常拳脚都无法打破，飞剑火铳也是妄想，唯有用利器用极慢极慢的速度才能刺穿屏障，实乃绝世的保命神器。
　　掌柜的终于稳住了心神，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淡然的模样，捻着山羊胡问道：
　　“可否过问一下您这枚起骨丹从何而来？”
　　“在下曾祖父那一辈曾经开过赌场，宋家的家主在我们家欠下巨额债款，无力偿还，于是抵押了两枚起骨丹在在我们这，约定偿还了债款后就把那两枚起骨丹赊回去。
　　不过直到那代家主去世也没有还清赌债，于是这两枚起骨丹便名正言顺的成为我唐家镇府之宝了。”
　　掌柜的眯了眯眼，年代太过久远，无从查证那人言语是否实属，哪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
　　“那……能看看您的那枚起骨丹么？”
　　唐婉儿愣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我似乎没有什么道理在这里就得把起骨丹亮出来，我相信掌柜的也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
　　听见这话，掌柜的反倒更加认为这可能是真货了，之前几个骗子一听见看货都是迫不及待的掏出来。
　　假货恨不能出手，只有宝贝才会怕被别人阴了去。
　　唐婉儿在蕙仙堂里边喝茶边发呆，等了小半个时辰掌柜才重新带人进来。
　　两个车夫用黑布把她的眼睛蒙住，扶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
　　一开始唐婉儿还能够凭着感觉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在何处，但是随着马车各种弯弯绕绕，脑海里的路线图越来越复杂，逐渐记忆不住，唐婉儿直接放弃了，安心靠在背垫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终于把她扶下了马车，领着她走道、转弯、上楼，最后扶着她进了一间屋子坐下，给她解开黑布。
　　强光闪瞎了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了光明，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
　　宋瑜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耳边回响起唐婉儿自信的言语。
　　“你不可能主动找到孙十常，他肯定也防范这一点，做好了万全准备。”
　　“这时候我们可以反过来想想，如果我们找不到他，那让他主动来找我们不就行了。”
　　“假如我现在手上有一枚起骨丹，你猜他会不会无论如何都要见我一面呢？”
　　磨蹭了许久，蕙仙堂前停着的马车终于动了，宋瑜打起精神，弯腰跟上，在屋檐房梁上起起落落。
　　驾马的车夫有所有警惕，眼神一直防备的扫视四周，宋瑜脚步变幻莫测，每一步落点都将身子藏在掩体后，遮蔽住自己的身形。
　　他并没有咬的很紧，只是与马车间始终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车夫们很难从常规的视线中发现他，就这样藏在刁钻的视角里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就算是一条追随猎物的毒蛇，匍匐前进，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唐婉儿给出的计划很简单，自己以起骨丹为名诱惑孙十常出面。
　　仙肌水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孙十常一定会随身携带。
　　宋瑜躲在暗处随机应变，寻找仙肌水的下落，想办法带走。
　　这个计划十分冒险，只要一个环节稍微出点问题，两个人的性命都可能不保。
　　宋瑜也考虑过多带点人行动，增加点保险。
　　后来想到自己身边身手好还值得信任的人一个都没有，只能就此作罢。
　　马车行的很远，几乎已经出了幽州城，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前行，穿过茂密的森林，终于在一片空地上看见了一个木寨。
　　木寨前守卫森严，驻扎着一队人马，木寨门前几米处摆放着拦马。
　　车夫们朝守卫亮出绑着红绳的手链，上面挂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
　　领头的守卫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直接放行，马车悠悠的驶进寨子里。
　　要信物啊……
　　宋瑜皱了皱眉，蹲在树上思索了好一会对策，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马蹄声，听声音马车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宋瑜果断回头，顺着声音摸索了过去，原来是一个车夫拉着一辆驴车，平板车上摆满了麻袋，用绳子紧紧捆住，从外形大概可以看出是药材一类的东西。
　　而车夫的左手上正好也戴着和刚刚一样的红绳，白莲花在驴车的摇晃中飘荡。
　　宋瑜悄声无息的摸到车夫的身后，手法娴熟地将其击晕，接过缰绳控住驴车，然后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那个车夫较宋瑜有些矮小，衣服也有些不合身，宋瑜只能动手把衣服用小刀划破改了改，尽量看起来合身一些。
　　然后宋瑜把自己的衣服给车夫穿上，把他扶到一处灌木丛中，把野草压平让他躺的舒适些，最后把头发弄的乱糟糟的，用粗布捆起，弄些灰土往脸上抹了抹，掩盖住那傲人的容貌。
　　宋瑜驾着驴车往木寨里赶，守卫扫过白莲花信物后便挥手让属下放行，任宋瑜驾着车驶进大门。
　　寨子里有人喊住了他，走在前头领着他往一片空地上赶，原来寨子深处有一处仓库，宋瑜刚停完车，几个人立刻拥了上来，卸下车上的药材往仓库里装。
　　宋瑜也一起帮着装，一边观察载唐婉儿来的马车到哪里去了。
　　这寨子林立着许多栋楼，有大有小的，处处林立着哨岗，时不时还有持刀的队伍巡逻，监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卸完货后总管对着单子清点货物数量，给宋瑜结算了货钱。
　　宋瑜顺势坐下吃会茶，陪着总管扯东扯西，过了一会寻了借口问茅厕在哪溜了出来，四处溜达找唐婉儿的马车停在哪里。
　　这寨子跟迷宫一样，宋瑜很快就被绕晕了，东走西闯终于在一栋高楼前看见了那两匹枣红色的马。
　　大楼前有守卫看守，背后也有哨岗掌握视野，宋瑜绕了好一会依旧找不到进去的法子，反倒被哨岗注意到了问候两句，隐隐有驱赶的意味。
　　宋瑜又走了一会，开始担心消失太久总管过来找人，只能硬着头皮乘着哨岗换人的机会从一处刁钻的角度手脚并用攀上高楼，从栏杆跃了进去。
　　意外还是发生了，哨岗那边有人刚好看见了他的动作。
　　哨声立刻响起，两短三长，原本在周围巡逻的队伍立刻警戒起来，戴着袖标的队长迅速指挥众人封锁整栋楼，有序的进去其中排查。
　　宋瑜像只老鼠一样在里面逃窜，试图找到藏身之处。
　　通道两旁的房间里隐隐约约都有人说话的声音，宋瑜试着推了推几间仓库一类的房门，全部锁得紧紧的。
　　楼下传来巡逻队员们的脚步声，宋瑜额头疯狂冒出冷汗，脑子快速转动，思考对策。
　　“报！全部房间都排查了，没有发现任何人。”
　　“仓库什么也都查过了吗？”
　　“全部都清查过，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奇怪……跑这么快么，扩大搜查的范围，今天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卧在屋顶上的宋瑜松了口气，他刚才发现了有一个过道的天花板顶部有一口洞，上面有个矮小的阁楼。
　　阁楼往上就是屋顶，寨子里的楼群高度都差不多，宋瑜寻了个地陷的地方卧住，躲过了巡逻队的搜查和外面哨岗的视线。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宋瑜松了一口气，刚才一路逃跑的过程他已经看见了唐婉儿和孙十常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桌子上竖着一个玉瓶，不用想就知道是仙肌水。
　　孙十常没有见过起骨丹，他唯一辨识真假的方法只有一个，用仙肌水浸泡，观察丹药与其反应是否如药经上所写。
　　脑中思索着抢走仙肌水后带唐婉儿逃跑的路线，宋瑜挪了下身子，准备钻入阁楼，哪知有块瓦片没有叠实，啪的一下掉到了阁楼摔成粉碎，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脆响。
　　“楼上有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