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顾小柴

2、第 2 章

　　安平国本是一介小国，常受着多个国家的欺压，奈何国君昏庸懦弱，终年靠着给其他国家供税来获得表面上的和平。
　　不过这说来也算这国君运气好，前些年竟出了个镇西将军，才使得其他国家不敢来进犯安平国了。
　　说起这镇西大将军沈夙白，那可真是人人称赞，十六岁参军，十八岁被封为将军，将进犯的国家一举击退，又开拓了疆土，平定叛乱，为安平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因为镇西大将军的名号其他国家都要对安平国敬让三分。这沈夙白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每次封赏都会拿来犒劳士卒，所以他部下的将士都愿意誓死效忠于他。而他本人长得也是一幅神人之姿，生了一对桃花眼，似有千种风情，眼角的泪痣长得恰到好处，唇薄鼻挺，肤白若雪，毫无那种常年打仗的人的戾气，反倒像个饱读诗书的风雅公子。每当他回京时，街道旁总能围满未出阁的女子朝他扔娟帕，若要他多看了哪位女子一眼，那人必定会茶饭不思地念个几日。
　　这日沈夙白正在将军府中悠闲地看着书，却被一道圣旨火急火燎地宣了入宫。
　　皇宫。
　　国主早已在大殿内等候了，沈夙白心知有什么事要发生，眉头微皱，阔步上前，施礼道：“微臣来迟，还望陛下责罚。”
　　国主摆摆手道：“沈爱卿不必多礼，此番朕宣你入宫必然是有要事相商，”顿了顿，又道：“你可知西北边关动荡？朕听闻西北蛮人正日夜操练军队，只恐不出几年胡人就要进兵安平国了……”
　　沈夙白：“不用陛下细说臣自当请命讨伐那些蛮人，驻守边关。”
　　国主笑着点了点头：“有爱卿这样的贤臣，朕可真是放心了。”
　　沈夙白：“陛下谬赞，臣定竭尽全力守护安平国的疆土，若陛下无其他要事那臣便先行告退了。”随即一施礼退出了大殿。
　　殿外一着华服男子早在那里等候了，沈夙白一退出他便迈进了大殿，那人相貌竟如国主有几分相似，沈夙白自然认得，他正是当今的淮阳侯，国主的胞弟。淮阳侯经过沈夙白身旁时，沈夙白身子略微一侧开，礼貌性地为他让开路，而那淮阳侯却不屑地看了一眼沈夙白，然后像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沈夙白眉头一凝，不愿与这趾高气昂的淮阳侯多争辩，便负手离开了。
　　隔日，沈夙白就动身出发了，临行前他带了一捧故乡的泥土，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他想若是哪日战死在沙场上，怀里揣着一捧泥土或许也能魂归故里吧，征战之人生死谁又能说定呢？
　　沈夙白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日夜兼程不出半月便到了边关，这里黄沙漫天，天空中只有稀稀拉拉几只乌鸦飞过，不似地处南方的安平国皇都，气候温和，四季鸟语花香。
　　沈夙白一向名声远扬，边关百姓听闻镇西大将军来了都纷纷拿出好酒好菜大摆宴席来招待，就连客路至此的人都能来讨一碗酒喝。
　　席间，百姓们都来向沈夙白敬酒，一百姓道：“大将军能来边关，我们的日子就安宁喽，看那些蛮贼还敢不敢来欺压我们。”其他人都纷纷附和，又开始夸赞沈夙白起来。
　　沈夙白笑道：“各位放心，有我在一天，定不会让那些蛮人进犯安平国一寸土地。”
　　众人皆拍手叫好，沈夙白却一下注意到了角落里独自饮酒的一位玄衣男子。那男子俊逸非凡，比起沈夙白也要好看上几分，如沈夙白一般二十出头的样子，男子背负长剑，似位侠客，在听到沈夙方才一席话时，脸上竟泛起了浅淡的笑意。
　　那男子看穿着不像这里的百姓，许是行路至此的人吧，可这边关动乱，也少有人愿意经过这里。
　　恰在这时那男子似是感受到了沈夙白目光，抬起了眼帘与沈夙白对视，须臾，那男子微微一笑，如新雪初霁一般，沈夙白看的一愣，他竟有种和那男子是认识了许久的故人的错觉。
　　沈夙白冲那男子回以一笑，想端一碗酒去敬他，突然一声尖叫乍起“杀人了！杀人了！有蛮贼！”人群一下炸开了似的，四下逃窜起来。果不其然，几个蛮人手拿短刀疯一样地刺向周围百姓。
　　沈夙白温和的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右手探向腰间的佩剑，怒喝道：尔等鼠辈胆敢造次！”
　　那几人都看向沈夙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首的一人一吹口哨，四面八方立即涌现出一大波蛮人，直逼近他。
　　沈夙白心道不妙，敌方约有百来人，而自己也就带了二十多个将士来，此地距离军营又有好一段路，恐怕搬救兵是来不及的了。他一咬牙，用镇定十足的语气对着将士们道：“众将士听令！保护好百姓撤退，勿要恋战，不得有误。”
　　众将士：“末将听令！”
　　沈夙白抄起身旁的凳子砸向靠近的蛮人，那几人躲避不及，慌忙用手乱扑。趁此机会沈夙白飞身跃起，剑已离鞘，只见寒光一闪，那几人应声倒地，旁边的蛮人还没反应过来沈夙白的剑就已经刺向了他们。
　　蛮人的包围圈一下子被沈夙白杀出了一个出口，他转头对着众人道：“走！快！我断后。”
　　将士们护着百姓鱼贯而出，那些蛮人却也不追，只向沈夙白逼近，他这下才明白，这些蛮人的真正目的原来是自己，刚才想必是故意制造的动乱来迷惑自己，可恶，这下只剩他一人孤军奋战了。
　　那些蛮人的长矛短刀纷纷对齐沈夙白刺来，沈夙白用剑来格挡，向后跳出，与蛮人开出一段距离。
　　突然他背后一蛮人举刀刺向他，沈夙白感受到了杀意，回头看时已然来不及了，他的瞳孔骤缩，银白色的刀刃倒映在他的眼里，自己征战沙场多年今天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叮——”一声脆响过后，眼前的刀刃被另一把长剑挑飞，沈夙白顺势看去，持剑之人竟是那玄衣男子，沈夙白一惊，来不及道谢，拿起剑挥向蛮人，那男子也挥剑刺向一旁的蛮人。
　　不曾想，那男子竟与沈夙白打的十分配合，有好几次沈夙白险些中招，那男子都替他挡下。男子的每一招都极为轻盈，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然而每一剑刺在蛮人身上又是毫不留情的凶狠，沈夙白暗觉得这男子的功夫必然是在他之上，又或者说天下间能找的出功夫在这男子之上的屈指可数。
　　很快蛮人就被斩去了半数，将士们护送走了百姓又都折返了回来，蛮人自觉不占优势，都撤退逃走了。沈夙白长舒一口气，转而对那男子道：“多谢好汉仗义相助，不知这位好汉尊姓大名？来日我定当报答今日之恩。”
　　那男子浅笑，道：“恩就不必报了，我叫墨璥。”
　　墨璥的声音如山间清风一般让人舒适，沈夙白默了默才道：“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人如玉般碧白无瑕自是极好，这名字不错。”
　　墨璥道：“非也，只是纪念某位故人罢了。”他微眯起眼睛，思绪飘向了很远，像是看到了久远记忆里那张熟悉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