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画 ...
-
我给了你那么多痛苦，给了你那么多忧伤，我没有资格拥有你的爱，所以，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你说：我爱你……
======================
秋石斜靠在树下，拨通了龙的手机。
“秋石哥，正要找你呢。”对面传来龙急促的声音。
“怎么了？”秋石皱皱眉。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傅千千最近都没来学校，郑宇飞也没有开车上学，每次都是挤公交。”
“噢？”秋石笑了，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消息，它代表着什么，大体上能猜出一些。他掩饰住内心的喜悦，用平静的语气说：“很好。我收回以前的话，一有什么最新动向，你们马上和我联系。”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接下来便可以静静等待最后的结局了。然而，一丝阴云笼上心头。
微蹙着两道剑眉，他把目光投向前方。草地上，一群鸽子正走来走去觅食。
不，我决不会被那件事影响的，回国前曾对自己发过誓，为了父亲的心愿，心无旁骛，把自己当成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可是……心里为什么总是感到一丝苦涩呢？
这些天海风一直都在闷闷不乐。雪倩的生日过去许久，那天发生的事却仿佛犹在昨日。
“你真令我讨厌！”每次想起这句话心都在微微颤抖，和她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她说讨厌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在你心里，宇飞就那么重要吗？即使他伤害你那么深，你还是那么地维护他，你究竟亏欠他什么，要用那么多泪水来偿还？
“海风，在想什么呢？”雨珊出现在面前，手里拿着两杯可乐。
“没，只是有些发呆。”海风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已经很久没看到你打球了。”雨珊在旁边坐下，眼睛望向篮球场。那里，以前常常可以看到海风生龙活虎的身影，而现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那个心情。”海风笑笑，“知道吗？我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去打球，心情不好时，水平是发挥不出来的。”
“那就是说，你已经烦恼了好久。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都记不清了。”
“差不多吧。而且一段时间不去打，人变懒了，手也有些生疏。”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这双手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碰过球。最后一次上场是篮球联赛的决赛，他们以三分之差输给了对方，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球场上。
雨珊小口地啜着饮料，她不准备继续问下去。已经试过许多次，每次海风都闭口不答，她最终放弃了努力。
或许海风没有发觉，雨珊却看出了什么：雪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比他自己认为的重要。
这也是令雨珊最痛苦的地方。
海风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篮球，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雪倩。为了她，他心情不畅，情绪低落，可是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这样过，想到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伙伴，这一点是自己永远无法比拟的，雪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又是怎样的呢？朋友？喜欢的人？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海风的心，她捉摸不透。
也许，她能做到的，只有维持现状，可是，这样下去是长久之计吗？
〖天早早地黑了，我无精打采地回到宿舍，晚饭都没吃。
“喂，怎么了？霜打的茄子似的。”董阳朝我开着玩笑，我却没那份心情跟他贫嘴，一下子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最后得到的竟是这句！
本来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又有共同语言，在一起不成问题，谁知从友情到爱情的距离居然那么遥远，成为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为什么我们就不可能，难道说我们无缘？我相信缘份并非天注定，它要靠双手去创造，只要肯努力，无缘也会变成有缘。
想到这里，我呼地坐起来，把董阳吓了一跳：“你小子哪根神经不对劲了？”
我是个男人，懂得什么叫做坚强，我不会轻易放弃，香雪，从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将在我的生命中扮演最重要的角色。〗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痛，它不是梦想无法得到实现的痛苦，也不是孤独寂寞带来的折磨，真正的心痛是明明喜欢着却不能在一起。
如果我不曾遇到你该多好，彼此间都不会互相伤害，可是命中注定我们相遇，并且深深地喜欢上了对方，命运给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我铺开稿纸想写点什么，可无从下笔。现在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心情，在它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后悔了，这一刻，我真的后悔了！真想马上跑到他面前对他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告诉他“其实我也喜欢你，未来如何我不会去想，只要现在能互相拥有就够了”。可是这样做好吗？我不能这么自私，你原本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不能因为自己而牵扯上你。
现在，我只能恨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家，还会有这样的困扰吗？我只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一双疼爱我的父母，可事实却不，这些我都得不到。锦衣玉食无法填补精神上的孤寂，琼楼玉宇无法医治心灵上的苦闷，我注定一直痛苦下去，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周过去了，我们再没见过面。
她不在的时候我还经常到她教室门口徘徊，她回来了，我却没有勇气再去，想到这里就很生自己的气。
一段时间过去，她应该平静下来了吧？我不忍心再去扰乱她的心情，可是我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去想她。
树叶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秋风吹过，枯叶漫天飞舞。
我倘佯在树林里，深秋的寂寥深深地感染着我。
突然，我看到一抹亮红——是她！
她穿着红色毛衣，灰色长裤，坐在长凳上把玩着手中的落叶。
“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俏皮地改了诗句。
见到她，心情马上开朗许多，多日以来的思念也在这一刻一扫而光，那抹亮红就是温暖我的太阳。
看到我，她微微一愣。
“秋天是苍凉的季节，同时又孕育着生机。树木如果不落叶就会枯死，虽然现在失去了美丽的绿装，可那正是它们在为明年默默地积蓄能量。”我在她旁边坐下。
“秋天过去，接下来就是严冬，一年中最残酷的季节。”她注视着我，我发现她的脸色红润了一些，也许身体已经康复，抑或是毛衣的颜色所致。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吟诵起这句著名的诗。
“春天来了，心里却没有春天，又能怎么样？”她的目光黯淡下去。
“只要想抓住，春天马上就能到你心里。”我在暗示她，我想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我现在手没有力气，什么也抓不住……”她长叹口气。
“为什么？你就是你自己，只要你想，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你在害怕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语气急促起来。
“事情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有时候，人很难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你不愿违抗命运，甘愿受它摆布？”
“不！”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我绝不会向命运低头，只是……”
“只是什么？”
“不要再问了！”她站起身跑远了，只留给我一个红色的背影，犹如风中微微的摇曳小火苗。〗
【我的噩梦接踵而至。今天父亲对我说，吴家少爷要约我出来。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母亲惊讶万分，“难得人家这么看得起咱们。”
我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父亲的怒吼预示着又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
“去，谁说不去的？”母亲一个劲儿地冲我使眼色。
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我不屈服，又会遭一顿毒打，上次的伤刚好，再来一次的话，我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
在父亲心目中，我是个“不听话”的女儿，长辈“教育”子女是天经地义的，“棍棒下面出孝子”是他信奉不疑的真理，他就是那么可叹又可笑。
“我去。”我答应下来。不是因为害怕他，而是没必要硬碰硬，只要我说服那位少爷放弃我，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我选择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
“这还差不多。”父亲紧绷的脸松弛下来，穿起外套出门去了。
我慢吞吞走到公园时，吴长庚差不多已经等了半小时。我有意在路上磨蹭，看你有多少耐心！
可是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不满的神情，好像等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的第一步计划宣告失败。
“你终于肯来了。”他笑着对我说。他的脸棱角分明，线条明朗，英俊中带着一丝野性，可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
我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你以为我真的想来吗？”我冷冷地回答，正眼都没看他一下。
“我相信你会来。”他的笑容依然没有变。
“是的，我的确会来，可是你别心存什么侥幸，我不是来跟你约会的，只想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下工夫了。”
“是吗？才刚见两次面，你就这么肯定？”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决定的事是不会反悔的。”
“我也是，我喜欢你也不会改变。”
“你……”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看着他的笑脸，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吗？追求我的女孩很多，她们都看上了我手中的钱，可是我一个都不喜欢，跟她们在一起只是逢场作戏，直到见到你，我认定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一个花花公子居然在我面前大谈感情，我差点笑出来。
“你还是去陪你的那些女人吧，以为用钱就能打动我？你看错人了。”
“正因为打不动你，我才喜欢上你。”
“别张口喜欢闭口喜欢的，听上去就不舒服。”再这样下去，我要找件棉衣穿上了。
“我不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想明白，也不需要明白！”
“记住，”他弯下腰，嘴巴凑近我耳边，“我会让你明白的，我对你非常感兴趣，所以一定要得到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一股寒意霎时笼罩全身，我发现自己被缠上了，他就像一条毒蛇紧紧地缚住我，我不知道如何挣脱。
他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笑，转身而去。
我呆立良久，直到黄叶落满肩头。我不但没能让他却步，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占有欲。我该怎么办才好？他有钱，有手段，我只是一只弱小的羔羊，面对他毫无反抗的能力！】
“千千，宇飞怎么这么久没有来了？你去找找他，叫他晚上来一起吃饭。”傅丛云说。
千千站起身，却没有动。
“怎么了？”傅丛云有些奇怪。
她再也不想去那个地方，再也不想见到他，可毫不知情的父亲却恰恰要她做最不想做的事。
“我马上去。”一定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千千挤出一丝微笑，离开了家。再见面时该说些什么？会不会很尴尬？
半小时后千千出现在宇飞房门口。她本想拿出钥匙开门，可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抬手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找谁？”男子冷冷地问。
“请问，郑宇飞在吗？”
“不认识！”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宇飞不在了！本来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这次的见面能挽回些什么，可现在最后的一抹亮光也已经彻底熄灭！她拿出手机，找到宇飞的号码，却迟迟按不下发送键——没有用，再怎么做都是白费工夫，应该清醒了，宇飞他，这次真的走了！
可是，父亲那边怎么交差？说他有事，不能来？撒谎骗得了一时，那么以后呢？一直这样下去，装作宇飞还在身边，装作自己很幸福，很开心？那是件多么残酷的事！她只能慢慢地暗示父亲，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在父亲的心目中，宇飞就是他未来的希望，这个希望一旦消失，他的精神支柱将会垮掉，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将是个致命的打击。所以，谎必须继续撒下去，虽然自己很不好受，虽然对自己很残忍，可是为了父母，这样的痛苦算不了什么。
或许，我生来就应该背负这些，被沉重的命运压得喘不过气来，也要装作没事般艰难地活着。
宇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住处。他新租了一间十来平方米的房子，位于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内，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也没有阳台。厕所是共用的，做饭只能在走廊里，洗澡要到几百米开外的公共浴池。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他刚从一个初中生那里做家教回来。走上狭窄而陡峭的楼梯，他在昏黄的灯光下睁大眼睛试探着前行——稍不留神就会被酒瓶、易拉罐摔个跟头，隔壁王大爷前几天就因是为这个从楼梯上滚下来，扭伤腰住进了医院，他可不想重蹈覆辙。爬上三楼，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天长日久，石灰墙壁早已斑驳，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水泥，几盏灯坏了，现在都没有人修。走廊两边堆满煤气罐、蜂窝煤球，还有大包小包的垃圾。夜间穿越走廊也要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小板凳、倒下的扫帚、小孩子玩的皮球都会成为让人跌倒的罪魁祸首。
艰难地穿过走廊，宇飞打开房门。房间虽然旧，倒也干净，是他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打扫好的。搬家的时候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卖了，现在房子里仅摆放着一张床、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当然，还有墙角的一大堆瓶瓶罐罐，那可是他怎么都舍不得丢的宝贝。
肚子开始咕咕叫，宇飞泡上一袋方便面。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艰苦而又充实。早上七点从床上爬起，吃过早餐步行十分钟到车站等公交，在车上摇晃四十分钟才到达学校，上完课等待他的是两份工作：傍晚是饭店的钟点工，晚上到一户人家做家教。虽然苦了点，可心里却很轻松，其余的时间他会读读书，背上画夹到处去写生，生活与爱好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互为补充，互为调节。
方便面泡好的间隙，他又一次翻开那本影集，可爱的雪倩，活泼的雪倩，靓丽的雪倩，一幅幅照片映入眼帘。每当闲暇时他都会打开看一遍，自己也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了。每次看到她的身影，眼前总是一片光亮，一天的疲劳霎时一扫而光。她的笑，她的神情，她的目光无一不在拨动着他的心弦，她就像一只顽皮的鸟儿在他面前飞来飞去，牢牢地牵动着他的视线。注视着她，身上似乎充满了活力，她就像一片阳光，可以瞬间驱散他心里所有的阴霾。
这时，他似乎忘记了桌上的宵夜，打开抽屉，再一次取出那张报名表。
参赛作品的征集对象是所有大学生，在哪个学校都没关系，只要有这张表就可以。在欣赏照片的时间里，一道亮光划过脑际：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此时的他，已经把一切都丢在脑后，呼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画架前，飞快地画下一幅雪倩的素描，同样飞扬的秀发，同样俏丽的面容，同样明亮的微笑，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有作画的冲动：雪倩，我要去找你，只有你有资格出现在我的画中！
【这些天来总有不好的预感，心总是不停地发抖。万万没想到我惹上的是这样一个人，他自负狂妄，为了目的，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那天从公园回来，妈妈告诉我，吴长庚打来了电话，说今天玩得很开心。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是想让我父母对他死心塌地，还是怕他们生气才有意撒谎？我宁愿相信前者，我不认为他会出于一片好心才会做这件事。
“明天吴老爷子要回马来西亚，今晚我要去送行，不回来吃了。”那天，父亲宣布了这个消息。据他说，经过几天的考察，吴子严对吴长庚的业绩非常满意，准备继续追加投资。“我的眼光果然没错。”父亲话语中充满自豪，他一定很高兴吧？攀附上吴家，自己的公司也会前途无量吧？
可是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和谁不好，偏偏和这样的花花公子扯上关系。父亲难道真的不知道？还是他宁愿牺牲我来换取对他最重要的金钱地位？
“香雪，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宁的？”蒋婉然常这样问我，可我又能对她说什么？虽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依然无法向她开口，只能把话统统憋在肚子里。
多想找一个人倾诉内心的苦闷，可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不愿我的不快牵连进任何不相关的人。
“一直这样闷闷不乐的话，容易过早衰老哦。”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思诚！我心里一喜，接着感到脸有些发烫——难道我潜意识里一直都想见到他？
“人，迟早都会老。”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
“有人人老心不老，另一些正好相反，你属于哪一种呢？”他用清澈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是人老心也老。”我叹口气。
“多笑笑好了，你的笑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美的。”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上嘴，把头扭过去。我的心跳得厉害。
“你找我不是专门来夸我的吧？”我忙岔开话题，现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蒋婉然已经悄悄离开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说话吞吞吐吐。
“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帮到底。”我的回答脱口而出，似乎为他做事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下个月是校庆，系里有一个小型画展，我想创作一幅油画，所以，想请你做我的模特儿。”】
〖我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香雪的，贸然要求她做这件事是不是太唐突？她会不会当场拒绝？虽然很犹豫，可我仍想试一试，我不愿再错过这次机会。她的美，她的线条，她的气质，只应该出现在画里，她本人就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完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
“好，我答应你。”她不假思索地点了头。那一刻我开心地要叫起来，我的第二幅画不再空荡荡，她是我理所当然的主角。我几乎马上说“现在就开始吧”，可最终忍住了。我打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抬手一投足都是那么动人，我恨不得把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画下来。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爱不释手。她好比一件精美细致的艺术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我忍不住要关心她，呵护她，又怕离得太近会伤害她。
我们在一起，一直都在回避着那个敏感的话题。我再也没有对她表达过好感，她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算平静。然而我的心却早已背叛了我，爱在疯长，蔓延到心房的每一个角落，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只要她一天不接受我，我就只能这样单恋下去。
“继续做朋友也好。”也曾这么想过，可是我做不到，只要还爱着她，我就永远无法当她是朋友。
想成为她的恋人，想拥有她的爱，同时也把自己的爱送给她，可她的表情却总是淡淡的，对我若即若离，心里有什么事也从不告诉我，这令我非常忧郁——她只把我当作普通朋友，连知心好友都算不上。〗
“肖国辰同学，我有话要问你。”张晴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有什么话直说，正忙着呢。”国辰正蹲在地上，拿抹布擦着他那辆宝贝山地车。
“你到底是在哪个班级？”
“不是说过吗？法学部03级。”国辰头也不抬地回答，始终没放下手中的活儿。
“哼，还在骗我！法学部根本找不到你的名字！”张晴一跺脚。
“怎么？你去查我的底了？”国辰第一次抬头看了张晴一眼。
“你太小看我了，谁不知道我收集情报的能力是无人能及的？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反侦察的能力也是一流的。这么容易就让你得手，我还混什么？”国辰站起身，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
“我早料到你会追查我的底细，所以早做好了准备。怎么样，这下遇到高手了吧？”
“哼，就会欺负我，不理你了！”张晴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输给我你也算挺有面子的。你想想，我是上帝的使者，是天使，当然比你们人类强得多。”
“整天只会做白日梦的傻瓜还差不多。你的翅膀呢？头上的光环呢？”哈哈，这下没招了吧？
国辰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说：“小声点，让别人听到我就没办法在人间呆下去了。”
“你倒是飞呀，飞得越远越好！”张晴的声音反而更大起来。
“还不服气呢？好好好，我把学生证给你看还不成？真是的。”国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皮小册子，“给，看仔细点。”
张晴立刻哑口无言——学生证上明明写着：私立启天学院法学部经济法专业03级6班，姓名：肖国辰，学号：030706141。
看来自己真的错怪了他，而且输的口服心服。张晴叹了口气，不出声了。
雪倩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宇飞。
她忙低下头，脚步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
“雪倩，”宇飞突然开口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同学们渐渐散去，校园里空荡荡的，夕阳西下，到处都被镀上一层金黄。他们信步走在操场上，田径队的队员们正在训练，边跑边喊着号子，球场中央，几个同学围成一圈传着足球，他们的嬉笑声隐约传来，一切都那么静谧安详。
“有什么事呢？”雪倩终于打破沉寂。
“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我，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上次……”宇飞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不怪你，”雪倩摇摇头，“相反地，应该是我……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吧？总是死皮赖脸地缠着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差劲……”
“没有这回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宇飞端详着雪倩的侧影，注视着她长长的睫毛，明净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的小嘴，随意扎在脑后的长发——从没觉得她如今天这般可爱。
雪倩也打量了一下宇飞，他比以前黑了，也瘦了，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么呢？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老记着干什么？”雪倩一抿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虽说从此再不想见他，可又一次面对宇飞的时候，心却不由自主地背叛了自己。
“我也想……可是如果记忆那么容易消失就好了，人的大脑不是电脑硬盘，不想要的东西可以轻易删除。而且，和你在一起的记忆，我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谢谢你还记得那些。”雪倩突然很感动，可是，记得有什么用？我们不能在一起，那些东西只能增加痛苦而已。
“还记得刚转入这所学校那天，我们见面时的情景吗？”
“我叫郑宇飞，从今天起是这个学校的插班生……”
“咦？你也进这所学校啦？在哪个系？读大几？”
“对了，忘了说，我叫柳雪倩，后面那个笨蛋叫路海风。”
“你是油画系的？艺术家哦，下次，找我当模特儿吧？”
……
雪倩当然记得，那一幕幕情景至今依然清晰可见：“当时我傻乎乎的，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
“你那时的样子很可爱，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单纯活泼的女孩。可惜，我来到这所学校后，你就变了许多，变得忧郁了，落落寡欢，而且我答应过你的事，也一直都没有兑现……”
——“下次，找我当模特儿吧？”
——“如果你愿意，我会非常荣幸的。”
“雪倩，今天我冒昧地请求你一次，做我的模特儿好吗？”宇飞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让我——画下你的容貌，
让我——画下你的身影，
让我——画下你的笑脸，
让我——画下你的痴情。
让我——用手中的笔，
让我——描绘出最美的彩虹，
让我——记住你的美丽，
让我——把瞬间凝固成永恒……
“当然可以，我愿意！”雪倩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宇飞微微笑了，他知道雪倩一定会答应，这个温柔而又善良的女孩，他让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的。
“谢谢你。”突然之间，他有一种想抱住她的冲动。
原来世界上真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可以幸福到这种程度。
“画好了要给我看哦。”
“那当然。”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呢？”
“因为……”
一群鸽子飞过天空，鸽哨在风中呜呜作响。
因为，我爱你，现在才知道最爱的人是你。
可为什么话哽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口？难得有一个可以表白的机会，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还有资格爱你吗？
因为经历了太多苦楚，因为承受了太多悲伤，当再次面对你的时候，心居然一瞬间找不到方向；
因为时光让我们成熟，因为岁月让我们沧桑，当我再爱你的时候，我们是否还能一如往常？
那句话我说不出口，虽然它只有三个字，可是我深知其中的分量，并不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并不是我不想把它送入你的耳膜，而是：你还让我爱你吗？
我给了你那么多烦恼，给了你那么多痛苦，我没有资格拥有你的爱，所以，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你说：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2004年7月3日星期六
“雪倩，走，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上午10点，雪倩被叫了出来，宇飞早已在小区大门外等着了。雪倩惊讶地发现，他没有开原来的BMW，而是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你的车呢？”雪倩不解地问。
“到它该去的地方了。”宇飞脸上的笑容如天上的阳光般灿烂。
“该去的地方？”雪倩满脑子疑问，眼睛里充满好奇。
“对，它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不能一直占有它。”
雪倩今天身穿米黄色连衣裙，打把浅绿色的阳伞，明眸如水，肌肤似雪，好可爱。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那傻乎乎的性格也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好，今天我就用这辆‘专车’载你吧！”宇飞拍拍车龙头。
“没问题！”雪倩轻盈地跳上后坐，“我也很久没坐过这种车了。”
自行车在马路上行驶着，太阳很大，雪倩把伞高高举过宇飞头顶，自己大半身体都暴露在炎炎烈日下。风吹起她的秀发，扬起她的裙摆，她犹如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今天要去哪里？”雪倩问。
“到了自然知道。”
又是这句话，上次是带自己去研究所，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这次呢？
“那个地方你从来没有去过，我想，是带你去看的时候了。”
“又搞得这么神秘啊？”
“呵呵，你说呢？”
这时，他们同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海风和雨珊。海风走在前面，雨珊跟在他身后。
“哈，看来今天是出门的好日子呢，就连笨蛋也憋不住了。”
“快放假的原因吧？考试也基本都结束了。”
“是啊！”如果能和宇飞一起度过一个开心快乐的暑假该多好，可是……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阵失落。然而另一方面，她似乎又觉察到了些什么：宇飞的表现有些反常，几天里连续两次约自己出来，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而且，他为什么不开车？“本来就不属于我”，又是什么意思？
“宇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吞吞吐吐地说。
“说吧，有什么尽管问。”
“你为什么……不，你是不是……”突然间，雪倩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雪倩，怎么了？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哦。”
“没，没什么，我只是感觉……”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那样的事，怎么可能会有呢！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直觉。”宇飞笑笑。已经提示到这种程度，再怎么迟钝的女孩也应该能听得出吧？
雪倩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难道他们真的分手了？本来应该高兴的，可她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种负罪感。
千千，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虽然很内疚，可是我不能没有宇飞，我所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到了！”车子停在一栋楼下，雪倩跟随宇飞上了楼。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狼藉，一股刺鼻的霉味冲进鼻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欢迎来到我的家。”宇飞转过身，主人招待客人似的把雪倩让进屋。
“你的家？”即使再不爱干净的男生也不会把自己的房间搞成这样吧？到处是灰尘蛛网，啤酒瓶易拉罐丢了一地，这明明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房子嘛！
突然，“吱”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脚边一闪而过，雪倩立刻尖叫起来——一只硕大的老鼠！
“不用怕，其实我们都是不速之客，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宇飞笑着说，刚才雪倩的反应的确有点夸张。
“那……怎么成了你的家？”
“二十多年前我曾在这里住过。”
雪倩环视着屋子，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就连那呛人的霉味似乎也不那么难闻了。
“还记得那个纸条吗？”宇飞问，“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原来如此……”雪倩点点头。
“好了，让我们看看今天还有什么发现吧。”
两人走进卧室，里面还是和上次相同的样子，看来房东也懒得管这栋房子了。
这次搜索得更加仔细。其实宇飞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到那幅以香雪为模特儿的画，在那种情形下，他会画成什么样子呢？
雪倩也非常好奇，虽然在梦里见到过思诚，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他的遗物。她翻看着他留下的书，书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做满笔记，和梦里一样，他的确是个为着梦想而拼命的人。
衣橱里空荡荡的，看来主人出门前把它们都带走了，被褥早已发霉，上面长满绿色的长毛，宇飞掀起床单，发现床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他伸手把它拖了出来——那是一只军绿色的木箱！
宇飞如同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呵，上次居然漏了它！”
雪倩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她很想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木箱上着锁，宇飞很轻松就把它扯掉了，接着他示意雪倩离远点，因为木箱的背后有个洞。
果然刚打开盖子，又有一只老鼠嗖地窜出来，激起雪倩的又一声惊叫。
最上面是一张素描，边缘被啃烂了，但大部分仍保存完好。看到这幅画，两人顿时大吃一惊——一朵灿烂盛开的彼岸花！
彼岸花开遍黄泉，淡淡幽思绕天边，心中若得此花驻，因缘自有一千年。花的旁边，写着这样一首诗。
宇飞似乎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这种花，那都来自前世的记忆。那么，雪倩梦中的彼岸花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曾经一起喜欢着它？
宇飞把画折起放入口袋，看到下面的一幅作品时，两人不由愣住了。
又是一幅没有画完的画！难道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思诚的第一幅画没有主角，第二幅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当第一眼看到那满是脚印和血迹的画布时，两人感到一阵窒息。
——难道这就是不可更改的宿命？难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不相信宿命，可为什么总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在影响着那两个人向着不可知的未来前行，同时，它是否也在影响着我们？
如果是，我们的未来又会怎样？
我和宇飞都有一双看得到过去的眼睛，那么，我们有能力看到将来吗？或者，在看到过去的同时就已经看到了将来，过去只是将来给我们的暗示？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忘记过去，以前的事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损失，我也不想预知将来，那里的变数太多，谁也无法把握，我愿只留在现在，和宇飞在一起的现在。
想要，让时间停止，想要，让现在永恒。
可是，我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