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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共鸣 ...

  •   最初接触鹿鹿的时候,我对鹿鹿是又渴望又抗拒的心理,矛盾极了,接触久了鹿鹿实在很好,抗拒没有了,留下的全是渴望。

      浓郁的渴望,没有占有欲的渴望,因为鹿鹿有很多朋友,在那时的我心里,理所应当的觉得鹿鹿身边就是应该围着一堆朋友,高高在上的女王就该被众星捧月。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的高中生活会一直是一片平静的灰白色,那时候我也不怎么爱笑,我妈甚至都觉得那时候的我有抑郁症,就是那个时候,鹿鹿以极其耀眼的色彩闯入了我的生活。

      彼此熟悉了之后,鹿鹿渐渐丢掉了女王的架子,摘掉皇冠的鹿鹿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胆、鲜活。

      鹿鹿会像小女生一样和我我撒娇,会任性,会在上课打瞌睡,曾经觉得不可一世的女王,原来也有常人的样子。

      不讨厌,相反觉得这种感觉不错,私心里因为这意味着鹿鹿在靠近我,依赖我,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当然鹿鹿有时候也会颐指气使的使唤我,做各种事情。但还好,都是一些我力所能及并且愿意做的事情,比如去接水,陪鹿鹿上厕所,陪鹿鹿去食堂,鹿鹿上课睡觉,我帮她看老师。

      后来,又多了一个,哄她。

      没接触的时候,觉得鹿鹿是孤傲高冷,像高高在上的女王,熟悉了以后,发现鹿鹿就是小作精,撒娇怪,特别爱磨人。

      那时候,鹿鹿以极其鲜活的样子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依旧是张扬明媚的样子,但与以往又有些不同,很亲近不会给人压迫感,可以触碰。

      鹿鹿每天都咋咋呼呼地,看上去每天都开心,没一点烦恼,有时候我也会问她:

      “你为什么每天都那么开心?”

      像我们会担心考试,鹿鹿就一点都不担心,快考试的前一天还在看漫画,和前后桌聊放假去哪儿玩儿。

      鹿鹿很看得开,说:“人活着不就是为开心嘛。”

      我又问她:“你就不急嘛?快考试了耶!你复习完了?”

      鹿鹿非常淡定地说:“没有呀,不急。”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鹿鹿的表面。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鹿鹿就说:“不行,我要看书”,然后吧啦了一会儿书,还有模有样得要我监督她,好像我监督她,她就会看一样的。

      隔了一会,又苦着一张脸嚷嚷,“哎呀,不行呀,看不进,江佟你帮我看吧,你看了就代表我看了啦。”

      我对此有点无奈:“我看了怎么就代表你看了嘞?”

      鹿鹿总是有很多歪道理,有时候不仔细听,你就会给她带进去,现在听多了,我竟然觉得鹿鹿有时候说的歪理有点道理,虽然我不认同但莫名觉得有点道理的样子。

      有的时候我不认同鹿鹿,我也不让着她,就会继续追问,每到这个时候,鹿鹿就会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抿起嘴角。

      因为鹿鹿的眼睛很大,脸有幼态感,每次睁大噘着嘴,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让人……很想把她弄哭。

      真是变态的想法。

      ……

      我当时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原来女王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然后我再想开口的时候,鹿鹿就会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喊:“哎呀,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听我不听。”

      真是,可爱到不行。

      过了一会儿,看我不出声以为我生气了,鹿鹿又会过来哄我,这是她一贯的技巧,我真是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骂又骂不得,打又舍不得。

      有时候,我也会逗她,我说:“你是不是没有闭着眼睛,你是眯着眼睛在看我。”

      我总感觉鹿鹿生气闭着眼睛其实是在通过缝缝观察我,嘴上嚷嚷其实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

      鹿鹿每天都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其实我知道,鹿鹿比旁人更心细。

      高一的时候,我们还不是使用统一的一卡通,家长可以实时看到消费情况代充饭卡。当时我们还是传统的用饭卡,因为我不是本地人,所以都是放月假才回家拿生活费。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充饭卡的钱弄掉了,但我又不想和我妈打电话,高中不能带手机,也就不存在手机转账。

      我不想我妈大老远跑过来,也不想麻烦班主任,饭卡掉了以后我估摸了一下饭卡余额,早晚不吃,中午凑合还是可以撑到放假的。

      我觉得胃病这东西是看个人情况的,我并不是完全不吃,我会吃点零食,并不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那时候的我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我不会因此得胃病。

      鹿鹿作为我同桌,是第一个知道我把生活费弄丢的人,鹿鹿表示可以借我,但我拒绝了。

      我不想欠别人,即使是鹿鹿也不行。

      鹿鹿比我还着急得问我:“那你怎么办,诶你又不是不还,你下个月带过来再给我就行了嘛。”

      但我还是拒绝了,其实我拒绝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麻烦别人,我也不想欠别人人情。这会让我感觉自己低人一点点,吵架都少了点底气,虽然我觉得我和鹿鹿是不会吵架的。

      吵架,不存在的。

      相处那么久,我也算摸清了鹿鹿的脾气,我觉得真要吵起来了,鹿鹿自己吵着吵着就能把自己哄好。

      我原本丢钱是挺着急难过的,但看鹿鹿比我还着急,我突然就不着急了,不知道为什么了,可能是觉得有一个人着急就够了。

      看我油盐不进的样子,鹿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犟吧,我不管你了,饿死你。”

      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鹿鹿在我心里已经从不可一世、高傲定义为可爱、有点小傲娇,这个想法一经形成就非常难以转变,以至于到后面对鹿鹿的形象定义就是可爱。

      看什么都觉得可爱。

      其他人都是用精致、美丽去形容鹿鹿,从来不会用可爱这个词。

      大概只有我这么形容鹿鹿。

      ……

      第二天,我就看到我的桌子上有早餐,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又放回了鹿鹿的桌子上,当时感觉自己就是别别扭扭的有点矫情。

      在鹿鹿之前,也有室友给我送过早餐,意寓太过明显,显得我很可怜,我是个矫情的人,我不喜欢别人的同情,所以我都拒绝了。

      鹿鹿看到我把早餐放回她桌子上,咋咋呼呼得撸起袖子准备收拾我,然后在她的威逼之下,我吃了早餐。

      接下来的时间,鹿鹿总会以各种理由拖着我去食堂,要么鹿鹿会买两份食物,用各种办法威胁恐吓我,让我不得不吃下去。

      鹿鹿就是这样,她会把对你好的,”强制性”地要你接受。

      鹿鹿有时候是强势、专政的,但是并不让人反感。

      鹿鹿还会洗脑一样的给我讲各种道理,比如鹿鹿说:“你看啊,要是我哪天生活费掉了,你愿不愿意包养我。”

      我说:“当然。”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也会知恩图报,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

      鹿鹿眼睛一眨一眨说:“那不就得了。”

      虽然后来我把鹿鹿请我的饭钱还给她了,但我还是非常感谢她,毕竟这个世界从不缺锦上添花,而雪中送炭尤为可贵,并且是能让我这个矫情鬼接受的雪中送炭。

      有时候想想,专政的女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

      我一直盼望着能和鹿鹿再亲近一些,后来,我也得愿以偿和鹿鹿走得更亲近了些,女王开放了她的宫殿,接纳了一无是处的平民。

      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回宿舍,男孩子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女孩子上厕所都是成群结队的。

      起初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从前的我都是独来独往的。

      鹿鹿每天都会在课间拉着我说很多开心的事情,拉着我的手撒娇,也不是撒娇,就是每次开头,“好烦呀”三个字前有“嗯”一下的拖长音,从我的视角看带着浓郁的撒娇意味。

      我就说她:“以后的男朋友怎么受的了你。”

      鹿鹿说:“那就不找男朋友嘛。”

      我说:“嗯?”

      鹿鹿眼睛一转,嬉皮笑脸地抱着我:“有我们江佟了,还要什么男朋友。”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女孩子撒娇的,但鹿鹿的撒娇我并不讨厌。

      我原先并不是和鹿鹿一起走的,我是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起走,三个人的友谊总是拥挤,刚好那段时间鹿鹿和朋友吵架,而我也有心靠近她,无辜可怜的鹿鹿刚好就被我捡了回去。

      有人说,我和鹿鹿在一起后,我变了很多,其实我觉得并不尽然,我觉得我只是更像自己了一些,这才是最真实的我,之前都是装的。

      在别人面前我可能会伪装,但在鹿鹿面前,可能她给我的感觉比别人更亲切更自然,所以在鹿鹿面前我更能放开我自己。

      当然,鹿鹿也的确真真实实改变了我的很多习惯,比如我之前从来不吃早餐,也极少吃晚餐现在不吃早晚餐不行;以前我从来不吃香菜,现在我竟然认同了不放香菜的冒菜味道不正宗。

      所以说,习惯真可怕。

      想起来,我有时候也会和鹿鹿感慨,我说:“还好你不吃臭豆腐和榴莲。”

      ……

      如我所愿,顺理成章地,我和鹿鹿成为了好朋友,但那时候我还是总感觉两个人之间隔了层什么,远没有现在那么亲近。

      真正开始走得亲近,是一直到高一上学期快期末的时候,那天晚上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敞开心扉开始聊天。

      那天好像也是因为什么事,鹿鹿情绪比较低落,然后拉着我坐在床上和我谈天,鹿鹿告诉我,当初转班其实是她自己找的我们班主任转的,别人都以为她靠是钱靠家里的关系,其实家里没有帮任何的忙。

      我不八卦,我也木讷,我就静静地听着。

      原来外界看来娇纵不可一世的女王,也有自己的烦恼。

      鹿鹿说她想攻文化,把文化提上来,一是刚好老师是她初中老师的同学,二是看她成绩也合格了老师就同意了。

      其实如果按纯文化,鹿鹿一开始也的确是在我们班,只是因为她还是个艺术生,所以被分到了隔壁班,但其他同学不知道,就都以为鹿鹿是交了钱走得后门,开始的时候,对鹿鹿的意见还挺多的。

      我曾经听到几个女生聚在厕所里小声嘟囔,说鹿鹿,“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不就是交了点钱进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有钱就去一中啊,来这儿耍什么威风啊。”

      “……”

      那几个女生我见过,前不久还围在鹿鹿身边吃东西,嘻嘻哈哈地问鹿鹿周末去哪儿玩。

      还有什么我就没听了,只是觉得无论在哪里,无论怎么优秀的人,仿佛都有些祸端,总有人会不满意。每个人是个独立的人,独立的个体,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只要自己觉得没错,那做自己就好了。

      对于不太熟的人,鹿鹿是高傲了些,但也没有到傲慢无礼的地步,即使鹿鹿再生气,但你和她说话她都会认真的听。

      那天我们聊了,聊了家庭、理想、还有迷茫的未来很多,我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有一个人愿意把心里话告诉自己。

      像我,上了高中后,我就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告诉给别人,我也很少会提及自己不太好的过去。

      有经历的人就会知道,当你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给别人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遭遇同情你珍惜你有些人,反而在心里会把你归为弱者,甚至一吵架就提及你的过去,说“难怪……”。

      所以在一个新环境里,我擅于让自己显得凌厉一点点。

      我不知道这个社会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老实、脾气好已经变成了可以欺负的标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妨让自己凌厉一点点,凶一点点,学会拒绝,有原则有底线,至少那样别人就不会觉得你软弱胆怯、人人可欺。

      大多数人对待别人应该都是采取半保留状态吧,心里话永远说话说一半,听的人听得迷迷蒙蒙,就感觉自己永远走不进对方的内心,关系止于表面。

      那一次,我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自己被重视的感觉,我在鹿鹿身上找到共鸣。

      我一直所想要的朋友关系,是能相互依赖,相互信任,我期盼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依赖,我也喜欢好朋友依赖于我的感觉。

      而那一刻,我在鹿鹿身上找到了这种感觉。

      我是个软弱的人,以至于初中遭受了三年的霸凌,我又是个不太幸运的人,那么多人里面他们把目标对准了我,中考只一分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

      我再一次庆幸向来懦弱的自己做了一个勇敢的决定,一直不幸运的自己也捡到一个宝藏。

      那时候,我是真诚的希望,我们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时候,我也是单纯地以为我们能一直成为好朋友,可后来鹿鹿告诉我,她并不想和我做好朋友。

      不想做好朋友,不只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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