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办大学》面面不吃鱼

5、激怒

　　“这分明是他们咎由自取！”陈立扬怒不可遏，因为生气脸色涨得通红，“朝廷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新品种，就被这等愚民私自拿去换了钱财。”
　　“就是！”金钰难得有一次不跟陈立扬唱反调，他同仇敌忾道，“亏我还一心想着他们冬日难熬，不曾想却是早早发了大财。”
　　在学堂外面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顾栗一脸莫名其妙，走进去就见到众学子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似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想找郭鹏问问缘由，谁知郭鹏刚好不在。
　　这下顾栗更加疑惑了，昨日分开时也没听郭鹏说今日不来上课。
　　好在窦宁两兄弟极有眼色，一见顾栗来了，就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
　　“昨夜郭鹏的发小偷偷跑来了县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帮忙想想办法。”窦宁压低声音解释，“今早他来，便询问了大家的看法，不知怎么回事就吵起来了。”
　　早先听说要试种新种，别的村子愿意主动种植的农户都是少数。村长见此，便与族老商定，不如全村一起种植。
　　万一种植成功，郭家村就会是开阳县头一份。就算种不成，县令必然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总之，这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因此，郭家村家家户户都参与了这次种植。
　　原本事情至此都还一切顺利，问题就出在某天村里来了个货郎。
　　“货郎说自家村子贫穷，今夏大雨，许多人家就遭了灾害。留存的种子基本被雨水泡坏，想要买到上好的麦种实在太难。因此他就一边卖货，一边找寻。路过郭家村时，听说村子里有上好的麦种。便提出希望他们能匀一些出来，好让他们可以有种下地，来年也好有个盼头。”
　　好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顾栗不信郭家村的人能有这么蠢：“他们信了？”
　　兄弟二人摇摇头，窦致远接过哥哥的话继续说道：“村里的老农都觉得此人可疑，村长也告诫过村民不要上当。”
　　这摆明是个骗局，但村民偏偏就是上当了。
　　窦宁实在无法理解，不太赞同地说道：“听说每户人家给了二百文，还送了些针头线脑。有些农户一时没忍住诱惑，就将新麦种卖了出去，偷偷换上了自家留存的麦种。哪知今年天气格外寒冷，就……”
　　至此，整件事就明了了。
　　想必这次研究出来的新麦种，其中一个优势就是抗寒。
　　若是往年这般，想必也出不了什么纰漏，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就是为此吵了起来？”顾栗看着依旧在争吵不休的众人，心里有些明白他们在气愤什么。
　　毕竟就连看着冷静的窦宁和窦致远，话里话外都隐约透着不满。
　　“我觉得此事不单单是农户的问题，农官才应该负主要责任。”有学子显然想到了另一层，“农户大多不识字，更别提什么新种旧种。所以还是农官未能将上头的意思传达到位，才引发了之后这些事。”
　　该学子的言论，立刻引来几名学子的赞同。
　　于是众人又开始针对，到底是农户的错误大，还是农官的错误大开启了另一轮争论。
　　顾栗默默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好笑，最后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在众多讨论声当中，这笑声不可谓不刺耳。
　　有学子当下就不客气地问道：“黄口小儿，你笑什么？”
　　在座的大部分都已过了弱冠之年，更有一两个年长顾栗十岁有余。此时丝毫不顾及同窗之谊，称她一声黄口小儿已是十分不喜了。
　　顾栗手握折扇，一拱手，众人见此以为她知错了，表情稍稍缓和。
　　谁知出口的不是道歉的话，却带着几分恭维：“早些年便听说，青云学子虽不多，但各个皆是能人。想必春闱之后，少不得要出几个官老爷，小子先给诸位道喜了。”
　　十年寒窗苦读，求得不就是有朝一日能踏上仕途，将来好有一番作为？
　　现在听顾栗如此夸赞，一个个喜形于色。
　　刚想谦虚几句，却听她话锋一转：“只是苦了百姓，又要多几个尸位素餐昏聩无能的父母官！呜呼哀哉！”
　　“无知小儿满口胡说八道，看我等今日不替你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眼见着有几人，全然不顾读书人的脸面，撩起袖子就要将顾栗揍一顿。
　　顾栗的两个表哥，早知道自家这个表妹不甚靠谱。
　　也着实没想到，她除了能一句话把堂祖父气疯之外。竟然也能一下子就把整个学堂的人，全部得罪彻底。
　　眼见着表妹可能要挨揍，两个表哥岂能坐视不理？
　　二人一面假装劝慰暴跳如雷的同窗，一面不着痕迹地将顾栗挡在身后。
　　顾栗丝毫不管表哥们的好意，啪的一声将折扇合拢，直指气愤不已的众人：“你，身为父母官，属地子民遭遇天灾人祸。不考虑如何赈灾，反倒认为子民愚蠢，时至今日全是咎由自取。不是尸位素餐是什么？”
　　折扇一转，再次指向另一人：“你，敢问可知开阳县有几名农官。”
　　该学子被猛然一指，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
　　不远处的楚越见此，微微皱眉，似有些明白顾栗的意思。
　　他代替此人回答道：“一农官，一副手。”
　　“好！好得很！”顾栗一折扇砸在手上，略提高些声音说道，“整个开阳县有多少村子，每个村子相距几何，又有多少户人家？若是仅仅依靠两人宣扬新品种，待他们逐一解释清楚才播种，需要多久。一月，两月？”
　　“人手不足，怎就不能向县令申请人手？”学子们依旧不服，立刻提出质疑。
　　顾栗意味不明地看了楚越一眼，颇为赞赏该学子的勇气，笑笑道：“是啊，怎么就没有申请呢？”
　　众学子以为终于抓到了顾栗的话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谁知道顾栗猛地喊了一声：“愚蠢，愚蠢之极！我看诸位这十年寒窗，不读也罢，竟连何为各司其职都不明白！”
　　众学子互相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
　　县衙确实有几十名衙役，但他们最主要的职责，自然还是护卫开阳县的治安。
　　若是全都跟着农官去宣讲新品种了，到时候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要因小失大？
　　见众人一脸懊恼，却还是没能发现最核心的问题在哪里。
　　顾栗怒喝道：“种植新品种，此事何等重大？考虑不周，以至埋下隐患，是为不查！问题暴露，不解决问题，枉顾百姓死活，是为不仁！不体恤下属，将自身之责转嫁下属，是为不义！闭目塞听，不明是非，不仁不义。如此父母官，尔等做得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说这么多，我就不信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平衡这三者！”其中一名学子拍案道。
　　终于算是抓住重点了。
　　顾栗打开折扇，潇洒无比地扇动了几下，冷风顿时让她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笑笑道：“如若我做到了，你当如何？”
　　“如若你真能让三方利益皆不受损，将此事完美解决，我等以后皆听你差遣。”该学子说完，眼神从周围同窗身上一一扫过。
　　立刻就有好几名学子站起来，表示赞成。
　　让她当班长啊？顾栗眼神停留在了楚越身上。
　　楚越似有所察觉，抬头正好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