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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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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玉欣儿曾带着沈怀弃住过的小居。
崔方无阴沉着脸背着手进了房间,季啸风立刻问:“怎么样?”
崔方无摇头:“完全不知道沈大哥拿着那四样玉去了哪里!现在他生了我们的气,怕这次是要躲得我们都找不到了!”
季啸风立刻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怀弃的腿伤一好就该去襄州上位正式当家了,少了沈大哥,怀弃怎么震得住虫楼?!——他不在,怀弃怕是仅仅接得下崔家虫楼,这样的话,虫楼岂不是要明分家?”
崔方无缓缓道:“有我们在,孙易成还是不敢公然撕破脸的——除非……我们死了!”
季啸风一愣,然后点头道:“也好,把怀弃的危险转到我们身上,那些人总难得手得多!”
崔方无没好气道:“要是在二十年前,我肯定就直接冲到幽州把那鸟人砍了!去他娘的突厥,他要进犯就进犯,关我鸟事!”
季啸风一阵苦笑,孙易成一动,那就不仅仅是江湖要乱,怕是这大唐江山也得引起不小的动乱来!
崔方无气过之后,缓了口气,又道:“我还找了郭将军和西风过来,老云他们也都是我们这边的人,怀弃的安全我们可以放下心的。”说完顿了顿,崔方无皱眉继续道:“我倒更担心那个疯子被逼急了又搞出些搅翻江湖的事来,到时候不仅虫楼乱,全天下都得乱!——比杀了孙易成可麻烦得多!”
“你是说第十楼的事?”季啸风道,“我们大可用那三个小子去解释。他们那半死不活的样子,那些人应该不会疑心。”
崔方无点点头:“这样一来,就是我们虫楼自己的事了……只要除开老云他们,底下还有势力站在怀弃这边,孙易成想撕破脸恐怕也要再忍几年——这些时间够我们'打理'一下虫楼了!”
“但是沈大哥不来,那几股势力怕是不会愿意回虫楼……我有些担心怀弃上位之后会被江南十二楼给脸色,然后……”季啸风皱眉,“要不要我把季庄归入虫楼?”
“不用,”崔方无立刻否决,“季木头你是想你季家列祖列宗都从地底下跳出来跟你拼命是吧?!”
季啸风无奈苦笑:“忠义两难全,我唯有取义……”
崔方无摆摆手:“有我们两个在,总还是有人会站在怀弃这方的——老云不就是吗?若那些家伙真的忘恩负义,见不到沈大哥就弃了虫楼,敢自立门户,大不了我们两个带上那三个小子大乱江湖,拼个鱼死网破!”
季啸风自知崔方无说的是气话,于是叹气道:“怕就怕孙易成的手太快,手段太狠,把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都拉了去!”
崔方无不以为然:“除非是已经是站到孙易成那边的人,否则在我们和孙家没拼出个上下之前,他们都会聪明地学成看作壁上观。”
季啸风缓缓点头,然后说:“那这样看,我们把虫楼总舵秘密建在中心地区的襄州,倒是最好的选择了。”
崔方无白了季啸风一眼:“废话,老子十年前就考虑到这件事了!”
“那好,我们这就去领着他们三个去襄州——亦笑也该醒过来了吧?”季啸风说着就往外走。
崔方无却拦住人,冷冷道:“在去襄州前,我得好好教训下这个混账小子——一直实在太过宠他,这小子已经无法无天了!”
季啸风也没阻拦,季拈商和沈怀弃身为“帮凶”都正带着伤被罚跪禁闭,崔亦笑这个“罪魁祸首”更绝对不能轻饶——他们两个老头子还没有老到糊涂得猜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怀弃和季拈商一道跪在书房,其实两个身上都带着伤。但是老头子终于狠下心来要收拾人了,所以除非他们两个跟崔亦笑一样昏迷不醒,否则不跪到老头子满意,他们就别想起来。
跪在地上,沈怀弃倒是老实反省着自己太过鲁莽,而季拈商却在一边打起了瞌睡。
叹了口气,沈怀弃望着自己空空的右手,顿时感觉到一阵遗憾——不对,是十分的遗憾和痛心!被沈寻楼他们救出来时,他和季拈商已经昏迷不醒,他手中的凤求凰也不知落在了何处。待问起时,却被告之第十楼已塌,被楼内自带的毒汁给化了个干干净净——至于凤求凰,怕也是不复存在了!
四大绝世好剑,如今便只剩三柄,这叫沈怀弃怎能不心痛!?
忽然,一阵轻微的“呜呜”声响起,沈怀弃扭头一看,竟是乌鸦腿上绑了封信从窗外飞了进来。待沈怀弃拿了信,乌鸦便飞快窜出了房间,似乎一刻也耽误不得一般。
沈怀弃展开信,字不多,但沈怀弃的神色却几经变化:开始还是平静的表情,但读到一半,沈怀弃便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待把信读完,沈怀弃立刻摇醒了季拈商,然后尽量压低声音道:“大哥!二哥逃跑了!”
季拈商一下子清醒过来,愣道:“逃什么跑?”
沈怀弃把信递了过去。季拈商一看,立刻把信往地上一拍,怒道:“臭小子,敢把我们丢下一个人开溜!”
沈怀弃笑了下,说:“跑了也好啊,不然崔伯伯肯定要叫二哥好看。二哥旧伤未愈,恐怕挨不得崔伯伯的教训。”
忽然,二人听得屋外响起崔方无的一声怒骂:“他娘的,这小兔崽子是真想找死了!被老子抓到,肯定废他一条腿加一条胳膊!”
季啸风道:“亦笑会往哪里去?是不是溜去林秋音那里了?”
“管他溜到哪儿,总之有种要别被老子逮着——否则老子定要他后悔来这个世上!”
季拈商忍住笑,把崔亦笑的信拿了起来——不过四句:
大哥、怀弃:
我带方仰先去避避风头,等老头子气消了再回来。
三个月后老头子会让怀弃到襄州举行上位典,到时候我会来跟你们会合。
百步宫的事,切记保密。
这封信,看完之后你们两个随便一个把它吃了吧。
——最后是崔亦笑的落款。
“怀弃,你……”季拈商话未说完,沈怀弃就耷下脑袋开始睡觉。
“臭小子,谁他娘以后说你老实我季拈商就咬谁!”季拈商抬手就给了沈怀弃后脑勺一巴掌,然后把信塞进了嘴里。
沈怀弃睁开一只要偷偷看了看,见季拈商皱着眉咽下去了后,又闭了眼道:“其实可以用烧的……”
季拈商瞪着眼,也不顾身上被楼塌时压的伤,一撑身子站了起来,抬腿就是一踹:“你他娘不早说?!”
沈怀弃腿有伤,只好趴下躲过,然后拍拍灰尘委屈地说:“大哥没问啊……”
三个月中,江湖上发生了不少的事,经在襄州无聊得抓虱子玩的季拈商算下来,总共有七件值得数的大事。
第一件,幽州虫楼孙家和岭南苏家的婚事因为虫楼新大当家的上位典临近,于是被迫延后,但苏家二小姐依然被送到了幽州待嫁。
第二件,二十年前人人谈之色变的大魔头瞎子韩归章重出江湖,但已只剩了右臂。江湖中武艺高强之人皆收到了一封“求败信”,没有日期,没有落款,只有一句:飞鸢求败。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三件,汴州百步宫易主,新任宫主姓肖,名楠飞。顿时,关于“红叶院吞下百步宫”众说纷芸。
第四件,寒冰飞刀方兴重回江南十二楼,成为江南十二楼五大元老之一。其子方仰,入贰楼任副楼主。
第五件,江南青瓷老店全部统名,皆在三天之内更为“三青馆”。无人知晓背后操纵者背景来历,姓甚名谁。
第六件,襄州突然冒出一群自称“六怪”的人,分别叫:怪手,怪笔,怪剑,怪脸,怪腿,怪嘴——个个武功不凡,脾气怪异,而且似乎对虫楼的上位典极有兴趣。
第七件,有一位紫衣公子只身从洪州顺江而下,一路劫了十七艘商船,掠走金银财宝无数,然后留下了一张写了“笑”字的纸作借条,让那些被劫了财宝的人一百年之后到益州来取——早一个时辰都不还。
——这第七件,季拈商是通过一只叫作“乌鸦”的怪鸟知道的。
“老子在襄州都快无聊荒了!”季拈商忍不住就吼了一声,整天被两个老头子关着,没酒喝,没架打,没姑娘陪,连溜都溜不出襄州虫楼一步——季拈商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更要命的是,现在天气还很热!没有酒喝的时候,天气怎么可以这么热?!
“大哥,你看谁来了!”沈怀弃倒是每天兴高采烈,把整个虫楼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混熟了。
“谁?”季拈商趴在桌上拿着毛笔往下扯毛。
“你猜猜看?”
“谁?——我认识的你不认识,你认识的我不认识,我实在无法想出个我们都认识的。”季拈商瘪瘪嘴,“我倒希望是益州翡翠阁的惜姑娘——不过你却不认识。”
沈怀弃无奈转过头看着成轻霜。
成轻霜微微一笑,然后道:“季少庄主高抬贵手吧,那支狼毫恐怕再扯就不能用了。”
季拈商闻声回头一笑:“原来不是惜姑娘,而是比惜姑娘美一百倍的成少将军!”
成轻霜笑着摇头道:“季拈商,你小子就是没个正形!”
季拈商指指对面的凳子,道:“坐,都是老朋友了,别客气!”
“对你们几个,我哪讲过客气?”成轻霜笑着坐了下来。
季拈商却凑过头来小声道:“成少将军对有个人可是客气得很,而且这几年来是越来越客气了!”
成轻霜淡淡一笑。
季拈商道:“你不问他在哪?”
成轻霜摇头:“若你不知道,我就是白问。若你知道,你绝对不会说,我还是白问。”
“为什么我会不说?”
“亦笑要去办事,怎么会想别人插手碍事,所以肯定会让你不要说。”
季拈商一笑,成轻霜的脑袋上果然不只是脸漂亮。
沈怀弃也凑过来坐下,高兴地说:“三天后就是上位典,到时候二哥就回来了,轻霜姐不必忙着找人的。”
成轻霜微笑问道:“从明天起就要陆续来人了,怀弃你准备好没有?”
沈怀弃点头道:“轻霜姐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到时我就是说几句准备好的话,然后喝喝酒,跟着崔伯伯去认识一下人——很简单的。”
成轻霜转头对季拈商笑道:“我看怀弃越来越像你这个做大哥的了,以前他的正经劲儿都没了。”
季拈商立刻道:“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这些都是亦笑他家老头子教的,和我无关!”
成轻霜浅笑摇头,一脸无奈。
沈怀弃喝了口茶,突然道:“哎呀,忘了我的绿豆汤还在火上呢——我去去就来!”
看着沈怀弃一溜烟跑出去,季拈商忙道:“记得给我盛碗来,要凉的!”
回过头来,季拈商见成轻霜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
成轻霜思忖了片刻,然后说:“崔亦笑三天后真的会回来吧?”
季拈商点头:“他要再不回来,崔伯伯就真要提刀全江湖追杀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益州?”
季拈商想了想,道:“估计半年之内难回去,怀弃接虫楼之后要定居襄州,我和亦笑十有八九也要跟着留下,一来保护怀弃的安全,二来助他稳住虫楼。”
“半年?!——回益州几日都不成吗?”成轻霜有些焦急。
“若是急事,那回去几日是不成问题的……”季拈商疑惑道,“益州出什么事了吗?”
成轻霜摇头。
“真的?”季拈商肯定不会信。
“没有,只是听说益州那毒气密道又被人给闯了,我想崔亦笑应该会感兴趣……”成轻霜冲季拈商一笑,然后起身道:“我得先走了,我娘他们都来了,我要去陪他们。”
季拈商点头:“也是该陪陪伯母,你都三个月没回家了。”
成轻霜点一下头,便几步离开了季拈商的房间。
季拈商摸着下巴沉思了一阵,想到不过距崔亦笑回来不过三天而已,实在没什么必要唤乌鸦送信。
打了个哈欠,季拈商又趴在了桌上——天气实在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