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只虫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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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宇宙边缘的偏僻角落到蒂卡兰帝国迁移到的星系，舰队在星海中航行了十年之久。
但好在军团在沿路的宜居星上留下了小型的基站。要是这些基站顺利运转，那么信件依托星图上标记的中转站，也许只需要两年就可以到达王座。
埃尔文心里想着琐事，也不耽误他单手抱着伊莱，并给殿下的小帽子上夹朵花。
m9星系的疆域不算太大，一共有几十颗恒星，宜居星却只有三颗，军团在勘查后挑中的驻扎星球正是其中气候最舒适的m9-03。
阳光轻柔而温暖，大气层隔绝了宇宙辐射，连幼崽都可以在室外无保护玩耍。
不过今天的风稍微有些凉意，于是伊莱戴上了帽子才被允许在草坪上嬉闹。
“埃尔文。”伊莱抓着他的发丝，说道，“我想下去玩。”
幼崽的带着软绵绵的力道踢了踢埃尔文。
小短腿只够挨到成年虫族的腰侧。
“那不许跑得太快，摔了以后就又发脾气，嗯？”
这个哭包刚才眼眶红红地要哭不哭，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埃尔文抱着他哄了好半天，又让侍从去取玩具、找零食，还紧急叫来了尤格。
医生到的时候，幼崽柔嫩的皮肤上还有些红红的印子。
伊莱点点头，但显然没听进去，反正先点头让脚踩到地上，其他的就再说好了嘛。
埃尔文无奈地单膝跪下，将小殿下稳稳地放到草坪上。
青草上的露水沾湿了鞋面。
伊莱低头看了看，忽然伸手把帽子上的花揪了下来。
“怎么了，不喜欢吗？”
埃尔文接过了小肉手里攥着的花朵。
“是。”伊莱抬眼，平视着俯身跪坐的侍臣，“我不喜欢黄色的花。埃尔文，你不用做多余的事情。如果我说我要，你就将我想要的找来给我，如果我没有说要，你可以觉得这个很好看，那你就自己先收起来，等我想要见新玩具的时候再给我看。”
而不能自作主张把花朵夹在他的帽子上。
他——拒——绝——
矮矮的幼崽站在草坪上，一如端坐于王座上的王。
没有人可以无视他的存在，忤逆他的权威。
埃尔文怔愣住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伊莱不高兴地嘟嘴，“埃尔文，你要尊重我，我虽然是小孩子，但我和你是人格上平等的个体。我有选择的权利。”
侍从们温顺地接受王储的教诲，当然，在他们的认知中，王就应该是这样的。
埃尔文沉默着，突然发现，这个在自己臂弯中长大的幼崽有些陌生。
他意识到自己错位了。
伊莱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的幼崽都不一样。
历任【王】除了诞育王储，也会用原生虫躯生产出许多高等种。
这些高等种与其他高等种间生产出来的后代没有什么待遇上的分别，都会在孵化场中被蜜虫喂养，蛮横地战斗、厮杀，他们会在孵化场中完成初步的战斗素养养成。
高等种和低等种在幼崽期就为了成为蒂卡兰的战士争抢资源。
谁能在幼崽时期获得更多的黄金王蜜，谁就能成为优胜者，而落后者则一步差，就步步差。
幼崽期没有得到充足的食物的虫族，或许战斗技巧能够磨炼，伤口再生能力、能量转化速度和甲壳硬度却很难有预料之外的突破。
这些横着臂刃、神经紧绷的虫崽们渡过了蜕变期，才能以‘人’态脱离原生虫躯。步入这个阶段蒂卡兰人才能用更轻便、无害的形象发展城市、科技和文明。
埃尔文所见过的不是孱弱的孩子，是未开化的野兽。
而伊莱自王卵中孵化起，就形似幼态的‘灵’。
可以这样说，蒂卡兰虫族，贝萨卡兽人和灵长类智人不论原生初始形态是虫还是兽还是猴，无一不在进化中向着‘人’的模样靠近——因为‘人’，是残缺的‘灵’。
埃尔文日日相对着伊莱，他们之间那么相近，幼崽又事事依赖他，不知不觉，从心理上竟然是以长者和亲者而不是侍臣和卑下者的态度对待王储。
他尽可以狂热地伏在地上亲吻神明的足，奉上心脏与灵魂，日夜颂赞。
至于别的，却该是【王】作为【母亲】所拥有的权柄。
“您说错了，殿下。”
侍臣的银发铺在地上。
埃尔文压低身躯，让自己的头颅低于伊莱。
幼崽垂眸看他，他仰视王储。
“我敬仰您，而您不必屈尊降贵平视于我。”
殿下所说的尊重只发生在高等种与高等种之间，低等种与低等种之间，同样的，也只会发生在神与神之间，好比【王】与王储。
伊莱有几分不安地瞅着他。
“埃尔文你生气了吗？”
“我不会生殿下的气。”埃尔文笑了笑。
他对伊莱何其了解啊。
这句话的意思，是伊莱在告诉他不要生气，要是生气了，贴心的殿下会叫人拿来‘玩具’、‘零食’（也可以类比为财富、权势），用这些东西哄一哄自己。
但要伊莱改变他的思想和决策，那绝无可能。
埃尔文问他，“下一次我会把花朵全部呈上来，要是殿下想要，就挑一朵，我帮殿下别在帽子上，这样好不好？”
伊莱捧着小脸思索片刻，“那我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戴帽子吗？”
他真的不喜欢被帽子禁锢的感觉。
说不定摔倒就是因为帽子封印了他的脚呢！
幼崽把丢脸的事情起因归根于讨人厌的帽子。
“……”埃尔文被这话堵了一下，“但是……”
“没有但是！”伊莱抢过话说道，“风不好，那就让风停下。”
王储环视着四周，低矮的灌木丛中被催生出了红彤彤的浆果，提供乐趣，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们’畏惧虫族掠食者的气息，远远地遁逃走了，脚下的这块草坪更是被多次地修剪过。
“难道你们做不到？”
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啊。
“当然可以，殿下，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另一位侍臣答道。
是他们的疏忽，没有使用外景控制系统，才会出这种错。
“好啦，我要回去了。”伊莱向埃尔文张开两只小手，“抱。”
埃尔文把小小的伊莱抱起来，稳步走向飞船。
他怀里的幼崽乖乖地依在他胸前。
“殿下。”
“怎么啦？”
“您和【王】真的很像。”
“真的吗？！”
伊莱眼睛一亮。
他平时听过很多关于【王】的事迹，但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评价。年幼的王储向来是养在王座下的，可惜他没能在【王】身边长大。
“我向您发誓。”
伊莱满意地点点头，“谢谢你埃尔文。”
准确的说，若不是在相处中摆错了自己的位置，埃尔文早就会发出这般感慨了。
殿下是个极有原则和个性的小孩，但这不是被宠溺出来的霸道和执拗，而是伊莱的自我判断和抉择，当他拿定主意，他的眷属们就理应倾尽所有去达成。
纵观蒂卡兰帝国的历史，【王】，正该是这样的。
没有“阿卡斯”将巢穴建在通天塔上的野望，虫族就不会攻上地面，基因库就不会在母星各族的武备竞赛中得到扩充，虫族就不会逐渐进化成核心与原生虫躯分离的模样。
没有“杜萨”对宇宙的开拓之心·，虫族就会止步于蒂卡兰星。
没有“弗朗伊德”的智慧和好奇，重甲类中不会演变出生物星舰。
没有“塞特亚”的食欲和贪婪，第三纪元便不会以蒂卡兰为名。
【王】的愿望就是蒂卡兰帝国前行的方向。
伊莱大可以任性，因为蒂卡兰的军团所到之处皆是【王】的领土。
埃尔文看着睡着的幼崽，轻轻拢住他，哼着摇篮曲。
他更知道，【王】的意志永远是正确的。
那是蒂卡兰群体智慧的掌控者。
…………
九月后，蒂卡兰帝国。
…………
“亲爱的弗莱德金，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关于你的请求……”编辑短信的人一边念一边删减着，没几句就停下手，思考了一会儿，用更委婉地方式写到，“别对此抱有什么希望。”
埃尔文·弗莱德金毕竟是他同一窝的兄弟，得顾忌一点他的心情。
但是陛下身边的医疗团队给贝尔德展示了近期的数据。
这种大量分泌黄金王蜜的行为势必会损害到陛下本来就脆弱的身体。
“另外，我建议你该将王储带回。”
贝尔德编辑的短信到此为止，更多的消息是不能被泄露出去的。
轮换到前线的第五军团高层中有贝尔德的朋友，据他来信，表世界和里世界似乎更近了，近一年的战斗强度高了很多，前线消耗掉的低等种和高等种差不多与母巢孵化的卵数量一致。
加剧的污染会干扰陛下修复身体，对抵抗‘降临日’也不利。
为了更好地清理怪异，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大概率会分别被调回来三分之一。
但现在第二王储已经孵化了，陛下很有可能会直接召回第二军团。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二十五只虫崽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