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只虫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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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德的信和【王】的诏令是一前一后到的M9星系。
那个时候的王储殿下已经有一米二高。
换而言之，伊莱可以被当做是个小大人了。
不过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王仍选择信任祂挑选出来的辅政者，而非祂年幼的子嗣。因此诏令是直接给到埃尔文而不是伊莱的。
或者他也可以猜测，【王】正感到极度的不安。
“所以，‘普林斯特’的身体快要走到衰亡的境地了吗？”
伊莱听了埃尔文的转述，很平静地问道。
“贝尔德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埃尔文望着自己亲手抚养大的殿下，“但为什么不可能是阻止族群分裂的情况呢？”
蒂卡兰的历史上存在过‘双王并存’的时代。
在军团向全宇宙发起攻势的初期，蒂卡兰人犯过征服者们的通病。
当绝对的暴力碾压过无数星球、星域后，手持刀子的征服者却没有足够的智慧和文明去同化崭新的疆域，使辽阔的星海变为犁过一遍的荒地，而非能长出硕果的沃土。
更何况缔造了蒂卡兰人一百年征服宇宙之神话的，让蒂卡兰人引以为傲的群体智慧不光只能作用于本族，还有着距离上的限制。
于是蒂卡兰虫族主动或被动地割裂了自身。
那时的蒂卡兰帝国有两个乃至更多实际意义上的【王】。
而这个时代最终终止于进化版‘王舍肉’的出现。【王】的信息素借由‘王舍肉’覆盖了军团所抵之地，王令可以传达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蒂卡兰帝国才回归了母星时期的结构。
这期间，实际意义上的‘王’全都被杀掉了。
不夸张地说，现在，伊莱和‘普林斯特’之间正处于这样的状态。
因为【王】与王储间几乎是隔了半个宇宙那么长。
诚然，王的意志即是群体的意志。但在没有【王】之意志的情况下，伊莱这个母巢第二权限的拥有者可以肆意地生长，通过巢穴掌控第二军团来锻炼自身的意念。
作为王储，他的确越界了，但一群迷途的虫族中注定会有统领群体的【王】。
哎呀呀，真是没办法，可伊莱毕竟不是王座下生长起来的王储。
“不会的，他应该预料到我如今是怎样的情况了，既然是这样就不会为了确立权威杀掉我，想想看他又能再活多久呢？我死了，再然后难道去动用火种吗？”伊莱捏着埃尔文的触角，趴在他背上看短讯，思考时还用指腹轻轻捻着触角浅灰色的水滴状尾端。
如果说之前的伊莱还是有些向往‘母亲’的幼崽，那现在，他们就只是‘新王’与‘旧王’，注定没办法待在同一片空间中。
伊莱已然十分发达的意念触角需要占据许许多多的眷属和子民的脑域才能舒展开，‘普林斯特’也同样如此，他需要的子民会更多，他们离得太近会挤占双方的生存空间。
就像两个人在密闭的房间内争夺氧气一样，这是无法避免的争执。
除非……‘旧王’离死不远了。
人之将死，出气多，进气少，【王】之衰，意念触角也会萎缩。
“殿下想什么时候走？”
埃尔文捉住伊莱的手腕，触角低伏，贴近发丝。
伊莱悻悻地收回捣乱的手，“等我身体好一点吧。”
也等‘普林斯特’更接近死亡。
他近几个月长的很快，不止是窜到一米二的身高，还有原本贫瘠的脑域。
“尤格呢？他又跟着先锋军去第一线了吗？”
说起这位卓越的医生和研究者，可是伊莱的大功臣。
五个月前G1星系爆发过污染的地方再次出事，重度畸变的怪异正在侵吞两颗文明等级较低的宜居星，里世界的映射锚点大幅度增加，埃尔文不得不派遣先锋军去清理那些怪物。
尤格在M9星系待不住，兼任了先锋军的军医，与战士一同出发。
他从前线带回来一种来自某宜居星的天然植物分泌液，大量采集、提纯凝练后就变成了伊莱目前食用的补剂，效果不多，但是管一点用。
再加上这次【王】送来的黄金王蜜，也许能让伊莱的模样长到十一二岁。
埃尔文摇头，“他在这，好像在研究怎么压缩成本获取补剂。等他研究成功了，说不定军团就能兜售‘尤格蜜水’这类商品了。”
对于蒂卡兰人而言，蜜水是必备品。
蒂卡兰人对蜜水的执着和偏爱就像是北欧人的后裔对酒的执念。饭呢，可以少吃两顿，饿不死就可以了，但是蜜水不能不喝。
在原始时代，【王】会分泌一种乳白色的、带有芳香的液体，稀释到蜜虫采集酿造的蜜中，这种黄金王蜜是高等种蒂卡兰人出生后的第一餐。
随着种群数量上的扩张，黄金王蜜就只作为王储的食粮了。
也许是刻在基因里的渴望，直到如今，类黄金王蜜的蜜水都是蒂卡兰人的挚爱。
这是一种极其有效的安慰剂。
军团后备物资表里面，各类蜜源都稳占前排。
“让尤格过来……算了，还是我过去吧。”伊莱改口道，“他现在应该接到货物准备取蜜了，封存的黄金王蜜需要用特殊材质的工具打开，我过去看看。”
他得承认自己心急于摆脱现在这幅弱小的躯体。
伊莱的翅收在背部的构造奇异的肌肉中，偶尔才在没有人的地方释放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虫翅轻如绫纱，连高频率的振动都有可能让脆弱的翅膀折断。
可是埃尔文的羽翅却如星云般瑰丽——伊莱愿意的话，那对银白的巨大虫翅甚至可以将他拢在其中，就算外界有万箭齐发，也伤不到翅下的伊莱。
吃掉王蜜后，伊莱会比现在更康健。
他是天生的承继者，像饕餮般尽情进食、发育，然后去取代‘旧王’，这是他生下来就带有的使命。也因此，一旦王储渡过幼崽期，【王】就会压制王储的生长，不然无需多少时间，基因就会将新王推上走向统治者的飞梭。
“好像有点饿呢……”
伊莱笑了笑，把手递给他的侍臣，“你是我的，对吧？我不接受反驳。”
第二军团中半数以上的高等种都是原生虫躯诞下的一代后裔，‘普林斯特’是他们效忠的唯一对象，但对于剩下的人而言，第二虫巢的主人才是真正的【王】。
至于低等种，谁入侵了他们脑域，谁就是主人。
伊莱清楚谁才是自己的簇拥和死忠。
但现在他需要誓言，他想知道被派来照顾他的埃尔文又站在哪一边。
“当然。”埃尔文温驯地俯身，掌心向上托住殿下的小手，“当然，殿下。”
伊莱又笑了笑，这回的微笑很短促。
“我以为你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
埃尔文低下头颅，用双唇虚碰了一下殿下的手背，以此宣明志向。
他是开拓者‘杜萨’的后裔，而非‘普林斯特’的后代。
有权在旧王与新王交替时提前做出抉择。
——这是享用他胸膛中血食的殿下啊，他在他的双臂下长大。
伊莱头顶上的触角轻轻抖动了一下。像仲夏夜的水面上吹拂过的微风，早秋森林中的薄雾，清浅的信息素将这毫无防备的高等种包裹在其中。
埃尔文无法拒绝感官随着殿下的掌控而陷入美梦。
‘哥…哥………’
伊莱看着埃尔文，将这句话隐藏在信息素传递的信息中。
虫族在成年之前的脑域开发度并不高，但大脑会自动刻录下从前发生过的所有事。伊莱其实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受到污染的王卵是怎样在他的昼夜呵护下破壳，也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冲埃尔文叫过‘mama\'，也叫过哥哥。
虽然这个年纪的伊莱并不能回忆起所有。
可他依然想偷偷喊埃尔文‘哥哥’。
旧王与新王间没有无瑕的爱，大批的侍从也分散了陪伴和守护的意义。只有在意外中提前出世的伊莱，才在心里残余了某些正常王储不会有的奇怪的感情。
这好像不太对，不过……管他呢，反正他只是偷偷地喊。
埃尔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支着额头缓了会儿。
【王】的信息素能够安抚并引导精神到达极限的虫族，对于状态良好的虫族而言效果更强，能提供极乐的五感，差不多就像猫草和猫薄荷之于猫科动物。
被伊莱突如其来地‘撞’了一下，埃尔文着实有些被刺激到了。
“殿下。”埃尔文的神情略略有些谴责。
伊莱收回手哼了声。
“好了好了，我不会再戏耍你了。”
事实上这甚至可以说是荣耀的奖赏。
【王】只会在一年一度的求偶季的开端，大规模调动信息素。为了能近距离接收美妙不可言说的幻梦，高等种们竞争的时候打得可激烈了。
“您还没有成年，这对您来说是负担。”
埃尔文只说了一句，怕惹他烦，没再说下去。
伊莱摆摆手，“好好好，我去找尤格了，晚上见。”
小孩跑动起来一溜烟就见不着人影，不过总也跑不出侍从们的眼睛。
埃尔文收回目光，又看了遍贝尔德的短讯，思索着要怎么回他。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二十六只虫崽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