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千里》与子樵

6、刺杀

　　四目相接，赵卿卿便立刻认出眼前之人就是昨日晚上在聚仙楼里跟在长宁侯身边的白衣公子。

　　原来他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陆瑾明。

　　只是，为何他会在长宁侯身边？又为何要派人跟踪救了那位公子的自己呢？

　　还未想出答案，一双白皙的手在眼前晃了晃。

　　赵卿卿赶忙回过神，看见陆瑾明正站在自己面前，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姐，我看你一直站在敝府门前，可是有何事？”

　　“啊？……啊！没事没事。”赵卿卿忙摆了摆手，抬眸歉疚道：“我是来找我的小白，喏！就是它。”赵卿卿抬手指了指还在屋檐上叽叽喳喳跳个不停的毛茸茸的小鸟。

　　“我今日带着鸟儿出来玩，本来想放它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它却跑了，一直飞到了贵府的屋檐上。”

　　眼前的青年一笑：“原是如此，我帮你将它捉回来吧。”

　　话音一落，白衣青年就足尖轻点，一下跃上了屋檐，小白受到惊吓，还没来得及飞，便被一直大手捉住了。

　　青年又纵身跃了下来，手上的小白动弹不得，发出了两声抗议的尖叫。

　　赵卿卿心里暗赞了一声，好轻功！

　　面上却带着惊喜的笑感激道：“真是谢谢你了，你帮我找回了鸟儿，我请你吃饭吧。”伸手从陆瑾明手上接过小白。

　　陆瑾明笑了笑：“无妨，只是下次还是请小姐小心照看自己的宠物，尤其是鸟儿这种，一旦飞走了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赵卿卿低头摸了摸小白头上的绒毛，笑道：“找不回来又何妨？如果它真的飞走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便当它自由了就是，有哪只鸟儿不向往自由呢？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眼前的青年似乎愣了一下，面带疑惑道：“既然如此，小姐你又为何一路追着它来到我的府上呢？放它自由岂不更好？”

　　赵卿卿抬头看着他，认真道：“虽然家宠养久了，便会和主人产生牵绊，它走了，主人便会伤心难过，可这并不是将鸟儿关在笼子里的理由。”

　　顿了顿，赵卿卿脸上随即又绽开了一个笑：“或许许多自诩爱护宠物的人都是这般指责那些豢养宠物的主人的吧。”

　　赵卿卿摇了摇头：“可谁又知道，宠物养久了，早已失去了它的野性，磨平了性子，没有了利爪，又如何在没有主人的环境下生存呢？就看看那些在街边流浪的野狗野猫，他们的自由与家养的猫狗相差无几，因为爱护宠物之人会带着他们的宠物四处走走。可是流浪狗风餐露宿，而宠物狗却有好吃好喝的待着。由此看来，要么便不要将动物驯化成宠物，保留它们的野性，让它们在自然中生存，既驯化了，便要尽到一个主人的责任，尽自己所能莫要丢弃了它。”

　　“所以，如果我不追着它。”赵卿卿指了指手中的鸟：“那么它很有可能落入某位猎人的手中，或者被哪只野兽吃了去。我说的放它自由不伤心其实只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除了感情的羁绊，更多的还是它走后我要日日担心它的安全。”

　　陆瑾明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新奇的论断，无奈一笑：“照你这样说来，人岂不是最自私的？不管是驯养亦或是不驯养，照顾它亦或是放走它，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良心。”

　　赵卿卿看了一会陆瑾明的眼睛，笑道：“公子对我这番话的见解可真谓是独特，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

　　“是吗？或许是我多想了。”陆瑾明不在意地笑了笑，拱手道：“天色不早了，小姐还是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先告辞。”

　　赵卿卿颔首。

　　送走了陆瑾明，赵卿卿和小慧也开始往回走。

　　“小姐，刚刚你和那位公子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听懂？”小慧问道。

　　“什么那位公子？他就是镇国公世子，陆瑾明。”

　　“哦，那那位陆瑾明陆公子刚刚是什么意思？他看出我们为何出现在他家府门口了吗？”

　　“看出来了。”

　　“啊？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不是将那跟踪的人打晕了吗？”小慧不解。

　　赵卿卿转头看她：“你是不是傻？那人跟踪我们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俩是男是女长什么样？这些东西想必一回去就和他主子交代了，结果第二天就看见我们两人在他府门前找鸟，你说他要不是个傻子，能不能猜到昨天他派手下跟踪的两人，就是刚刚站在他面前的我们两？”

　　“原来是这样！”小慧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那他为何不挑明了要我们交人呢？”小慧又问。

　　赵卿卿一边走一边道：“因为我告诉了他我的身份。”

　　“什么时候？”小慧惊讶。

　　赵卿卿无语地晃了晃身上的玉牌，上面明晃晃的赵字，是每个官员府上都会有的象征身份的腰牌。

　　“从康宁坊到斜角巷，整个京城的大户赵姓官员而府记又是剑徽的就只有我们将军府了。”

　　“原来如此，我说小姐为何一早便戴上了玉牌，可为何那陆公子知道我们是哪一家的，也知道是我们把人带走了却不追究，不向我们要人呢？”

　　“因为在济世堂的那个人的秘密，也涉及到我们将军府，我刚刚也和他说了，人不能太自私，只顾着办自己的事不管别人家的死活可不行……”赵卿卿喃喃道。

　　济世堂里，伤还未痊愈又过分激动的青年喝完药，又沉沉睡去了，赵卿卿回来后看了他一眼，便回府了。

　　一晃三天过去了，这几日倒春寒，料峭的寒风倒是促着梅花又开了几只。

　　赵卿卿到济世堂照例看完那青年的伤，身上红肿青紫已消了大片，估摸着也快好了，继续叮嘱师兄照看好此人后，便高兴地带着小慧去逛街市了。

　　虽然上元节早已过去，但街上的红灯笼还挂着，店家们都早已过完年节复工，前两天还没开的铺子如今也陆陆续续开了，赵卿卿一直惦念的那家古籍铺，倒是在今日开了，赵卿卿花大价钱在里面搜刮了不少珍贵的本草经籍，掌柜的保证了，都是出了店门绝无仅有的孤本，想着回去后定要向着师傅好好炫耀炫耀。

　　师傅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有他得不到的医学孤本。见到孤本就心痒难耐，但又拉不下脸来求别人借，于是便用最土豪的办法——花重金砸钱直接买，只要价钱出得够高，通常没有不卖他的。

　　赵卿卿可不卖，想着师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只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师傅这两年对自己左看不顺眼右看不惯的，为了刚见面时那点不愉快，给了自己多少小鞋穿。

　　算了，不想了，总之今天就是高兴！

　　抱着从店里出来的书，赵卿卿觉得神清气爽，高兴地就差蹦蹦跳跳往回走了。

　　路过永宁巷时，赵卿卿突然停下了，问身边正在开开心心吃着糖葫芦的小慧道：“你听见了没？”

　　“啊？”小慧没反应过来。

　　“巷子里，有兵器打斗的声音。”

　　小慧侧耳细听了会儿：“没有呀。”

　　赵卿卿又侧耳听了一会儿：“有！确实是打斗声，还都是高手，你乖乖的，站在这别动，千万别跟来。”赵卿卿将手上的孤本往小慧身上一塞，就小心翼翼轻声跑了巷子里。

　　小慧看着钻入巷子里倏忽不见的身影，一下子急了，又不敢跟上前去，害怕小姐出事，又怕拖小姐后腿，只好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没事的，小姐自幼跟着将军习武，功夫好着呢！”

　　可再好也可能会出事啊！

　　小慧一跺脚，算了！一刻钟……半刻钟！小姐若还不出来就去找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小慧从一数到一百，实在放心不下，咬了咬牙，扔了手中的糖葫芦，抱着小姐的书跑进了巷子。

　　转过几个拐角，终于看见赵卿卿的身影，便急急忙忙跑过去，却发现，小姐正蹲着给一个人包扎伤口，走过去，仔细一看，那人受伤也不掩英俊的脸。

　　面色苍白，正是那位陆世子。